女儿女婿虎口脱生,赵要员大喜过望,高兴万分,当即大笔一挥,拨给新二师一批军火,有十五挺机关枪、二十万发子弹,以资奖励。此前李信义多次向上峰申报,请求拨给新二师一些军火,可报告递上去,却如同泥牛入海。没想到这次轻而易举得到了一批军火,李信义喜不自胜。可赵要员这批军火并不白给,他电令李信义务必尽快剿灭小白狼这股土匪。李信义与汪松鹤商量如何才能尽快剿灭小白狼这股顽匪。汪松鹤开口道:“这次投鼠不必忌器,让陈楞子带手枪营强攻乌龙沟。我就不相信一个手枪营消灭不了百十个土匪。”
李信义言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不想兴师动众,大动干戈。”
“师座的意思是……”
“赵要员叮咛过,要智取。”
“智取?”
“对,智取!”
“师座有好主意了?”
李信义笑了笑,刚要说出自己的主意。汪松鹤忽然一摆手,说道:“师座,先不要说,让我猜猜看。师座是不是想用这批军火作诱饵,引蛇出洞,一举歼灭之?”
李信义哈哈笑道:“松鹤兄,你不愧是我的参谋长。”
“高招是师座出的,我愧为参谋长。”
两人抚掌大笑……
当天李信义就让人放风,说是新二师要去省城运一批军火,走北线回岐凤。很快有眼线把这个消息报知小白狼。小白狼有点儿不相信,又派出几个眼线打探消息。眼线接二连三地回来报告,都说消息完全可靠,新二师派了一个加强排押这批军火。小白狼一拍大腿,兴奋地叫道:“肥肉又到嘴咧!”
二头目在一旁提醒道:“杨爷,会不会有诈?”
小白狼说:“我仔细琢磨过,新二师的人从咱的手中救出了赵要员的女儿女婿,姓赵的奖赏李信义一些军火在情理之中。”
二头目疑惑地说:“杨爷言之有理,可我总觉得有点蹊跷,这事该压得严实点儿,咋传得沸沸扬扬的?”
小白狼笑道:“这么大的事能压严实么?得胜的猫儿欢似虎,李信义赢了咱一把,轻狂着哩。再说,姓李的根本就没把咱往眼里搁。这一回我就要给姓李的点儿颜色看看,不然的话,他还真格以为我小白狼不吃人是只病猫哩。”
二头目还是心存疑虑:“杨爷,万一他们是引咱上钩呢?”
小白狼有点恼火了:“你跟我也有好几年了,胆子咋还这么小?胆小不得将军坐!咱们乌龙沟正缺军火,如今这世道有枪有子弹就是草头王。如果能把这批军火劫来,别说兔儿岭的刘十三,就是保安团的罗蛮蛮我也不尿他!”
“杨爷,咱们几时动手?”
“从省城回岐凤,走北线,周公壕是必经之路,咱们这就下山,在周公壕打狗日的埋伏!”
当天下午,小白狼倾巢出动。他似一个赌徒,把宝全压在了这一仗上。他带领人马出了乌龙沟,来到周公壕。说是壕,其实是一条黄土沟,沟里杂草丛生,一条牛马车道从中穿过。相传周文王当年四处访贤,途经这条大沟,时逢正午,下马歇息。他坐在土坎上觉得十分困乏,闭目养神,不觉地打了个盹,梦见有一个白发白须的老汉在渭河边用直钩钓鱼。他十分惊奇,想上前去问个究竟。他疾步走过去,那个老汉却不见了踪影。他猛然惊醒,原来是南柯一梦。他急忙率领文武大臣直奔渭河,果然在蹯溪找到了大贤姜子牙。后世人便把这条大沟呼为“周公壕”。
小白狼在周公壕布下伏兵,等待新二师运送军火的车辆往口袋里钻。看看日头斜了西,壕里车马道上连狗大个人影都没有。二头目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嘟哝道:“都这个时辰了,咋还不见新二师的人影影,莫非有诈?”
小白狼面无表情地盯着壕内,其实他心里十分焦急。小白狼向来性情急躁,等候了一天一夜,不见新二师运送军火的车辆,他心里早都起了火。可他还是强忍心头之火,耐心地等待。他不想撤兵,这批军火对他的诱惑太大了。十五挺机关枪,二十万发子弹,这块肉肥得流油,谁吞进肚里就肥谁,说啥他都不愿失去这个良机。
二头目又嘟哝道:“杨爷,情报八成不准,弟兄们埋伏了一天一夜,肚子早都唱空城计了,咱撤吧。”
小白狼按捺不住,发了火:“你吵吵个球哩!少吃一顿饭把你饿得死!这可是一块大肥肉,过了这个村不一定还有这个店,都给我耐着性子等着!谁要再吵吵我就毙了谁!”
二头目见小白狼发了火,赶紧钳住了嘴。其他喽?更是噤若寒蝉,抱着枪靠着土坎闭目养神,有几个喽?肚中实在太空虚,坐卧不宁,不住地引颈往远处张望。
忽然,一个眼尖的喽?喊了一声:“快看,来了!”
匪徒们呼啦一下站起身,举目张望。只见壕边出现了一抹黑线,那条黑线往壕里移动,愈来愈近。渐渐地看得清楚了,是一支车队,且有扛枪的兵跟随着。车队行进的速度不快不慢,愈来愈看得清楚,有五辆马车,车上装着木箱,押送车队约有一个排的兵力。
小白狼喜上眉梢,一拳砸大腿上,喝喊一嗓子:“弟兄们,操家伙!”
匪徒们的精神都为之一振,操起手中的家伙,等待命令。车队很快到了壕中央,小白狼大喊一声:“弟兄们,给我打!”手中的盒子枪响了,头辆驾辕的大白马长嘶一声,卧倒在地。后边的马车都停滞不前。押送军火的士兵似乎早有准备,呼啦一下散开队形,隐伏在杂草丛中,接着在杂草树木的掩护下,边还击边往壕边撤。
小白狼一门心思在这批军火上,全然没有看出破绽,喝令匪卒猛冲,赶快去抢马车上的军火。押运军火的士兵并不恋战,小白狼也不去追赶,率匪卒直奔马车。二头目冲在最前面,第一个跳上马车,打开木箱,傻了眼。木箱是空的!二头目一连又打开几个木箱,都空空如也,他惊得声音都变了调:“杨爷,木箱里毛都没一根!”
这时,小白狼已跳上了马车,看着空木箱只觉得脑袋一炸,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杨爷,咱上当咧……”二头目声音带着哭腔。
小白狼禁不住打了个尿战,随即醒悟过来,叫了一声:“快撤!”
可已经晚了。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小白狼带着人马扑下周公壕,万万没有想到,新二师的两个连左右夹击,围住了周公壕。押运军火的那个排又掉头回来扎住了口袋口。小白狼一伙成了袋中之鼠,瓮中之鳖,插翅难逃。
双方的力量悬殊,且强者一方有备而来,弱者一方毫无防备意识;再者,强者占据有利地形,弱者腹背受敌。这一仗结束得很快,前后不过十来分钟。枪声一响,二头目就从马车上栽了下来。匪徒们顿时惊得目瞪口呆,随后乱作一团。小白狼压不住阵营,一怒之下打死了一个不听吆喝的喽?。这一来反而更糟了,谁都看得出眼前的形势,哪里还肯听小白狼的指挥,如没头的苍蝇,四下逃命。小白狼急了眼,带着两个贴身马弁拼命突围,刚刚冲到壕边,迎头撞上伏兵,枪响如同爆豆,把个凶悍的小白狼连同两个马弁打成了筛子眼……
歼灭了小白狼,又得了一批军火,李信义十分高兴,奖励参战人员。特别是墩子,得到了特别的嘉奖,李信义给他了一个二等功,并给了二百大洋的奖金,还委任他了一个排长。
墩子自然很是高兴,带着自己的兵整天在操场上操练,眉梢眼里都是笑,可一张脸却十分严肃地绷着。当官了就要有个官样,他不能让士兵轻看了他,该扎势还要把势扎起来。
这一日,汪松鹤陪着李信义信步来到操场,墩子正给他的士兵教授战术。李汪二人站住脚,在一旁观看。墩子远远瞧见了他们,教授得更加卖力。李信义很是欣赏墩子,笑问汪松鹤:“松鹤兄,你看墩子咋样?”
“是块好钢。”
“钢倒是好钢,可还有点欠火候。”
汪松鹤笑道:“师座再给他加点火嘛。”
“咋加火?”
“让他带兵去剿刘十三。我看他对付土匪有一套办法。”
李信义摇头:“刘十三不比小白狼,剿灭他绝非易事。再则,咱们刚歼灭了小白狼,刘十三肯定是惊弓之鸟,严加防范。现在时机还不成熟。”
汪松鹤点点头,少顷,问道:“那么罗玉璋的事咋办?”
“我打算让楞子去,你看行么?”
“楞子也是块好钢,好钢就要用在刀刃上,师座选对了人。几时动手?”
“赵要员昨天来电话又催,不能再拖了。”李信义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迈开了步子。汪松鹤急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