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帅!炎罂与吴星,追随元帅多年,竟因畏惧朝廷罪责,和军营里的军法军规,未能将真实身份告知,还望元帅见谅!”炎罂手擎酒杯,对这齐清平淡笑着,请罪敬酒。
“呵呵,炎罂副帅的帅才,可是不比我齐某稍差一毫啊。只是遗憾身为男儿啊,不然,真想将你再抓回去啊!自从你走后,我可是如失了手臂一般啊!”齐清平也手端酒杯,轻轻叹息。
“元帅不用叹息,营里什么时候需要炎罂和吴星,只需元帅召唤,我们冒死也会前往效力的。”炎罂轻笑一声,接着说,“呵呵,不过,只要元帅不要嫌弃我们是男子才好啊!”
“哎--炎罂说得哪里话。我齐清平虽生为女子,但是却从未轻视过男儿。想来世上若无男儿,又何来人类的繁衍生息。并且,就像炎罂副帅,吴星前锋,还有展大公子的才情,可都是让我齐清平,佩服赞叹不已的人哪。齐某还真真自叹弗如呢!”
齐清平兜了一个大圈,才把这句奉承展子昭的话,说出来。
展梓泠听了,不由得在心里暗笑,眼光流转间,除了展子昭有些赧然的微微低首外,其他几个男子,俱是兴致勃勃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哦?昭哥哥的才情?齐元帅知道昭哥哥的哪种才情啊?”展梓泠轻笑着问道。
“呵呵,展公子的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啊!”齐清平赞叹着,眼睛里一抹炽热的目光,也快速的展子昭身上掠过。
“呵呵,姐姐,你是从何得知的啊?”展梓泠又一次问道。
齐清平也知道展梓泠是在给自己铺路搭桥,也就放松情怀,将那往日的思恋融到了话语之中,“清平也是在十年前的元宵佳节上,有幸得睹展公子的风采啊!那晚,展公子的诗词、画技、歌琴,可是令京城里众多才女折服啊!
歌和琴,清平弄不来,可是那几首诗词,清平可是记得清楚啊!”
齐清平的眼前,又仿佛看到了那个灯如流星马如龙的火树银花之夜。
“记得展公子第一首诗,是《咏元夕》--
正怜火树千春妍,忽见清辉映月阑。
出海鲛珠犹带水,满堂罗袖欲生寒。
展公子弹琴的曲子是《青玉案元夕》--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宝马雕车香满路,凤萧声动,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火阑珊处
展公子最后一首诗也是,《元夕》--月色灯山满帝都,香车宝盖隘通衢。
齐唱今朝盛世治,金梁桥外月如银。”
齐清平说完,唯智、雪妖、炎罂和吴星都已经是一脸崇敬的望向展子昭。唯智更是轻声叹息着,“昭儿啊,没想到你的诗词歌赋,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啊!真真让人如闻其声,如临其境啊!”
展子昭微微轻笑,但是那脸上却没有多少真正的灿烂的笑容。
他的心里已经想起了那个人儿所做的一首诗--
火树银花夜,五洲美宵同。
歌停犹在耳,曲罢绕梁行。
那个轻笑盈盈的声音仿佛也回荡在了他的耳畔--
“这位公子诗字俱甚佳,占卿自愧弗如。”
那人为了自己舍去了满腹才华,抛却了性命,自己唯一可以凭吊的居然只有这么一首诗,一句话而已。
展梓泠看了展子昭的神情,心里已然明白,哥哥怕是又想起那个黎占卿了。如若黎女在世,她与展子昭倒也不失为一桩美满姻缘。但是因缘机会,她却如此多情,却也那般薄命。展梓泠作为展子昭的妹妹,她却不想自己的哥哥因为一个逝去已经十年的人儿,苦守一生。何况黎占卿的一腔痴情,能换来展子昭最美好的十年守候,也算不冤了!
看来这一日酒宴,能够让展子昭认识齐清平,并对她留一个比较不错的印象,已经该满意了。此事不可操之过急啊!
三日后,展梓泠邀齐清平,郊外同游。
此时已是夏末秋初,虽然天上骄阳还是燥热,但是那树荫里,凉棚下,却已是凉风习习了。
展梓泠与齐清平骑了马,前面带路。唯智、雪妖、炎罂、嫣然、如茵、吴星与展子昭随后坐了马车。
她们要去的地方是位于凤京城东郊的凤栖湖。
传说中,火凤神上一次下世历劫之时,最爱这凤栖湖的宁静潋滟,经常在这里游玩,当时,还在这里修建了一座富丽堂皇的行宫。只是后来这座雄伟的行宫毁于战乱,与那火凤的传说一起,只能留在人们的记忆里了。
在这凤栖湖中,生长着大片的莲藕。这暮夏季节,荷花开得正是娇媚之时,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众人来到凤栖湖畔,展梓泠早已经在这里搭建了一组茅舍。
质朴的茅舍,掩映在一片绿意森森的竹林之中。
茅舍不大,用了许多原木立柱抬高,这样的亭台式的建筑方法,有些像傣族的竹楼。一来可以避免湖边水汽潮湿过重,二来,也可在这茅舍一侧的茅草露台上,远远地观赏那一池碧水,和那接天的莲叶、映日的荷花。
展梓泠和齐清平翻身下马,展梓泠自己上前,将那车上众人一一扶下。家人早已在湖里准备了轻便木舟。
展梓泠上了一艘小舟,雪妖、唯智、嫣然、如茵等人也不谦让,自顾随后登舟。后边的炎罂还要上来,撑船的家人已经说道:“泠主子,一艘小舟,只得最多六人乘坐,再不能上了!”
“哦?呵呵,昭哥哥,那我们就乘另一艘好了!”炎罂并不以为意,轻笑着回首,对身后展子昭说着,伸手扶了展子昭,向令一艘小舟走去。
展梓泠也对着齐清平笑着说道,“齐姐姐,昭哥哥和炎罂、吴星就拜托你了!”说完对着齐清平拱拱手。
“妹妹放心吧!姐姐定会保证他们安然归来。”齐清平也对着展梓泠拱拱手。
“那我们走了啊!”展梓泠的话音落下,撑船的家人竹篙一撑,小舟已经离岸而去。
展梓泠等人对这齐清平、唯智等人挥手致意。齐清平、炎罂、吴星也是微笑挥手。只有展子昭看着远去的妹妹,心里有些忐忑和不安。
齐清平早已登舟等待,见炎罂扶了展子昭过来,也跨前一步,将手自然的伸到展子昭的面前。
展子昭略一犹豫,看了湖水里那要黄的小舟,转身看看身后的炎罂和吴星,只得咬咬牙,将一只白玉素手,轻轻放入齐清平的手心。
齐清平手里握住这只素手,虽然面上还是微微的浅笑,那心却早已跳的擂鼓一般。微微用力的握紧这只手,小心翼翼地将展子昭,一步步引到小舟之上。
齐清平好想就这样,牵住这只手,引他共度今后岁月,看日升月落,直到两人同样的白发苍苍,还能这般握手相携而行。
那样的生活,就是她齐清平除了为国效力之外,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愿望了。
齐清平将展子昭扶上小舟,扶着他,在一个固定在船身上的木登上坐了。齐清平真的不想,就此撒手,但是她却知道,此时,她不得不撒开,这一只,她渴望了十年的白玉素手。
齐清平紧握的手掌缓缓伸展开来,看着展子昭的玉手,如一只白玉色的蝴蝶,从她的手心,翩然飞走,她的心竟然也仿佛随了那只蝴蝶,一起飞离了她的胸膛。
炎罂和吴星俱是武功在身,自然并不真的需要齐清平的照顾。却也只能佯装了,任由齐清平扶上小舟。
吴星活泼,早已经到了那船头,迎风而立。看着那迎面而来的婷婷碧荷,朵朵黄蕊红莲,个个饱满的绿色莲蓬儿,拍手欢笑着。一声声轻呼着--
“看!炎哥哥,你看,那朵花儿多美啊!”
炎罂也随了他,站在那船舷上,欣赏着这碧水间的无边美景,享受着,湖面上凉风带来的清凉惬意。
“炎哥哥,这水里的小花是什么啊?”
“哦!这个,我可不知道呢!”炎罂并未在湖边生长,对于这湖生植物,也认识有限。
“那个是菱角的花。”齐清平的声音,平静温润的传来。
“菱角?齐帅,菱角是什么?”吴星又问道。
齐清平没有答话,轻轻一笑,在船舷处俯下身子,伸手,从那水里捞了一枚紫黑色菱角,递给吴星。
“这个就是菱角。剥开外皮,里边的肉可以吃。”齐清平淡笑着解释道,说着,又回首望了展子昭问道,“展公子,你要么?清平给你采来。”
展子昭也对那个弯弯如牛角的东西产生了兴趣。不由得微笑着颔首,同时轻声说道,“小心!”
齐清平得了展子昭的允许和关心,心情格外的畅快,俯身又去采摘菱角
展子昭的眼光,不由得随了齐清平的手臂,看向湖面。
如一块碧玉翡翠的湖面上,菱角小扇子似的绿叶一层一层铺展开来,在那绿叶的缝隙里,偶尔的闪出一朵小小的水红、洁白的小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