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梓泠说着,很自然的打开瓶盖,“我先看看是什么稀罕物件儿。”
说着,展梓泠将琉璃瓶放到离鼻端一寸的地方,用另一只手,在瓶口处微微扇动,那瓶中的香气散发出来,被展梓泠的掌风送到鼻端。一股甜香的玫瑰香气,虽然甜香的有些微微发腻,但确实非常纯正和地道,是很不错的玫瑰花精所造。
展梓泠拿开琉璃瓶,笑着说,“嗯,很不错。如茵,这个怎么服用啊?”
柳如茵将自己还未舍得喝的东西,给雪妖拿来,也是希望获得展梓泠的喜欢。柳如茵看着展梓泠的动作,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听到展梓泠称赞,脸上的笑意也禁不住加深了些许。
听到展梓泠询问,柳如茵殷殷笑道,“梁王妃把这个给我的时候,告诉我,一日取两滴,至于清水之中,服下。”说着又是粲然一笑,俯身在雪妖的耳畔低声说道,“来癸水的日子,不能喝的。”
雪妖虽然对柳如茵的亲昵举止有些微微的不自然,但柳如茵的叮嘱还是一片好意,也就对着柳如茵微笑着颌首。
展梓泠见二人如此情景,心里也是宽慰许多。在初见到柳如茵时,展梓泠还怕二人不能很好的相处,如今看来,二人都在努力的适应对方的存在。
这是个很好的关系基础。毕竟二人都不是心里险恶之人,相信二人诚心相交,会把彼此的关系处好。
展梓泠笑着对柳如茵说道,“如茵,雪妖的身体不同常人,你先给他一滴喝喝试试吧。”
柳如茵听了,对这展梓泠一笑,轻声应道,“好。”
林枫和曲楠并未上桌,此时就在展梓泠身后侍立。展梓泠唯一示意,林枫上前接了那玫瑰露,寻了一个瓷杯配了,给雪妖放到面前。
展梓泠又笑着说,“今天虽然遇险,但好在炎罂所中之毒已解。我们也喝一杯,祝炎罂早日康复吧。”
众人喝干。
展梓泠笑着对凌笑说,“你来的消息中,没有这次商旅的名单,我就知道你又阴谋,没想到你把如茵给我带来了啊。我该好好谢谢你呀,来,凌笑,喝一杯。”
“好,泠主子,凌笑敬你一杯。”凌笑笑着端酒站起来,仰头喝干,笑着亮了亮杯底,复又坐下。
“凌笑连孩子也该有了吧?”展梓泠给唯智和柳如茵布着菜,笑着问道。
“呵呵,是啊,都有三个了呢。老大凌云都五岁了,淘着呢!”凌笑爽朗的笑着,可以看出,提起孩子,凌笑的脸上的笑,都多带了幸福的意味。
“哦?呵呵,没想到,我离开八年,你都是三个娃的母亲了呀!”展梓泠笑道。
“泠儿,凌笑可是快到二十六了呢。就连缎儿、罗儿,也都有了孩子了呢。”柳如茵笑着说道,那眼神里有着淡淡的羡慕和渴望。
“呵呵,是啊,八年了。缎儿和罗儿也都二十多了呢!都成了大人了呀!”展梓泠有些喟叹,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也有九年多了,就快十年了啊!一切恍如一梦啊!
仅仅只是一瞬,展梓泠又再次恢复了满脸的笑容,与大家把酒言欢,尽叙别请。
柳如茵、凌笑等人都是一路劳顿,这里的众人,也是经历了一场惊险。所以,餐后,展梓泠也就让各人回房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好了。
展梓泠携着雪妖、柳如茵,将唯智送回房里。
当唯智与三人告别,关上房门的一瞬,展梓泠看着身边的两人,竟有说不出的尴尬。这里,只有自己和雪妖、如茵三人了,再也无可逃避了。
展梓泠拉起二人,轻声说道,“走吧,咱们也回房吧!”
展梓泠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暗骂,这个混蛋林枫,难道不知道自己难为么?居然不知道多定几套房子?浮云楼没有,不会去别处找?竟然,让自己和这两个男子住在一起。这还不如直接杀了她好啊!
展梓泠就这样痛恨着林枫,领着两个美男回到房中。
展梓泠咬咬牙,“累了一天了,你们两个先睡吧,我去看看炎罂。”
雪妖和柳如茵对望一眼,都笑着点点头。
展梓泠几乎是用了最快的速度,从房中闪身出门,万分狼狈地落荒而逃。
这个该死的林枫,明天,她要是拿不来那个青衣人的资料,找不到那几个女人下落,就让她直接回凤京。哼,敢戏弄我?换人!
来到炎罂门口,展梓泠又一次做个深呼吸,来压制自己心里的尴尬,和对林枫的怒气。
展梓泠轻轻敲了敲房门,很快的,门开了,吴星站在门内。
“炎罂如何了?”展梓泠问这话走进屋里。
“还是没有醒。”
吴星说着,随展梓泠走到炎罂的床边。
床上,炎罂还在沉睡着。展梓泠在床边上坐了下来,将手指扶到炎罂的脉搏处,细细察看。
展梓泠的眉头随着察看脉象,不由得有些微蹙。吴星看着展梓泠蹙眉,心里也是忐忑,难道说,炎罂的伤情又有什么反复?
良久,展梓泠才放下炎罂的手臂,抬头,正好看到吴星那有些担惊,还与些害怕的表情,心下惭愧,自己思索时有个习惯,就是蹙眉。在这个时候,如此表情,恐怕是吓到吴星了呢!
“吴星,不用害怕,炎罂已经没事儿,之所以不醒,可能是断魄的作用还没有完全解除。你去那边的软榻上休息会儿吧,我给炎罂再调理一下气机。”
吴星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炎罂,又看了看展梓泠,显然有些不放心离去。但他转念间又想到,炎罂心里是多么渴望,得到展梓泠如此的关心和爱护啊。今天,展梓泠与家里的夫郎重逢,还能来这里守护炎罂,是不是说明,在展梓泠的心里,炎罂更为重要些呢?
“好,”吴星想到这里,也就答应着,“有事儿叫我。”
“嗯,去吧。”
展梓泠将炎罂扶起坐好,自己坐到了炎罂身后,又一次将手抵在炎罂的后背,缓缓的将自己的真气渡到炎罂体内,引导着炎罂体内的真气运转循环。
过了许久,炎罂的口中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呼唤,但是声音太低,又是非常的含混,即使展梓泠与炎罂身体相依,也没能听出,炎罂在呼唤什么,只是依稀听着好似一个名字。
展梓泠将真气运转的速度减慢,慢慢撤出。
展梓泠抱着炎罂的肩膀,正要帮炎罂躺下,又从炎罂的口里发出一声呼唤,这一次,虽然声音还是很低,但是展梓泠听清了,那个呼唤,明明就是一声:“泠儿……”
展梓泠抱着炎罂不禁微微一愣,紧接着,炎罂又一次微弱的呼唤着:“泠儿……”
随着这一声清晰的呼唤,从炎罂还紧闭的眼角,涌出了一颗晶莹的泪滴。那颗晶莹随着炎罂的鬓角滑入那浓密的黑发。
展梓泠心里一酸,这个痴傻的人儿哦,伤的如此之重,却仍挂念着自己,在梦里为自己流泪。
展梓泠轻轻的将炎罂的抱进自己的怀里,让炎罂倚在自己的胸前,俯在炎罂的耳畔轻声应道,“炎罂,我在这里。泠儿在这里呢!”
炎罂的脸都皱了起来,轻声但有些急切的呼唤着:“泠儿……泠儿……”
展梓泠将炎罂紧紧地拥进自己的怀抱,也一叠声的答应着,“炎罂,我在这里,泠儿在这里呢!泠儿在这里抱着你呢!炎罂,泠儿在这里呢……”
过了许久,炎罂似乎平静了,不再呼唤,却只是流泪。
展梓泠用丝帕刚刚将炎罂的眼泪拭去,那新的泪滴就有流淌下来。展梓泠看着怀里,在昏睡中默默流泪的人儿,心也仿佛,被那汩汩的泪水浸透,酸涩疼痛。
这个人儿经历了多少坎坷和磨难啊,可是他没有被打倒,也没有自甘失败,而是努力的做了命运的主人。那些极端的手法虽然不为展梓泠赞成,但炎罂的自强自立,自重自爱,却是展梓泠非常欣赏的。即使那些极端的手法,展梓泠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那是解决问题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曾经的展梓泠为了在家族财团中,争取那生存和成功的机会,不也是冷血无情的么?
看着那不断涌出的泪水,展梓泠不由的俯下身,轻柔的用唇瓣,把那泪水吸干。可能是展梓泠的轻吻安抚了炎罂,那流淌的泪水居然慢慢的停止了。展梓泠却更加怜惜的轻吻着炎罂的眼睑,然后顺着那泪痕,吻到脸颊,又对着那微微张着的唇吻了下去……
这吻,不涉及情欲,只饱含怜惜,和满怀柔情。
炎罂只觉得如身处迷雾之中,炎罂四顾,结识雾蒙蒙一片,看不到来路,更不见归途。
那灰色的浓雾向着自己挤压过来,在那浓雾里,仿佛有自己曾经叫做母亲的人,还有那几个应该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他们都向着自己扑过来。令炎罂恐惧的是,在他们的身后,那些被血罂粟肢解碎尸的尸体碎块,也挟着刺鼻的血腥,飞舞着向着自己飞来。炎罂想要挥动手中之剑,但是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不能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东西、那些血腥猩红向着自己翻涌、挤压过来。炎罂的心被强烈的恐惧扼住,仿佛已不会心跳,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