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委会作战厅内夜
何应钦:“继十二月八日发出‘齐电’之后,我又根据委座的手令于十二月九日发出展限令,明确规定:凡黄河以南之第十八集团军部队,限十二月底之前移至黄河以北;在江南之新四军,限十二月底前移至长江以北,至一九四一年一月三十日,移至黄河以北,共同对日作战。”
蒋介石:“加上共同对日作战很好!”
白崇禧:“为了造成强大的舆论攻势,应以委座的名义发布命令:山城各种宣传机器一起开动,给各界人士造成八路军、新四军必予除之而后快的效果。”
蒋介石:“很好!我给顾祝同下达的‘按照前定计划,妥为部署并准备’的命令发出了吗?”
何应钦:“我于十二月十日发出。是以军令部徐永昌部长的名义签发的。”
蒋介石:“很好!”
白崇禧:“委座,成败在此一役,关键又在第三战区顾长官的战前准备。因此,我建议您用电话亲自给顾长官下达作战命令。”
蒋介石:“可以!给我接通第三战区长官司令部。”
白崇禧拿起电话:“喂!立即接通第三战区长官司令部,让顾长官听电话。”有顷,他拿着话筒,“委座,接通了!”
蒋介石接过电话:“喂!你是墨三吗?”
远方现出顾祝同接电话的画面:“报告委座,我是顾祝同。”
蒋介石:“快说说消灭皖南新四军的计划!”
顾祝同:“第一,我决定调上官云相任前敌总指挥,抽调精兵强将于新四军北移的途中,以突然袭击的手段歼灭之。”
蒋介石:“很好!”
顾祝同:“第二,自十一月以来,我就在第三战区宣传:新四军北撤是假,真的是要搞所谓‘三山’计划……”
蒋介石:“什么是‘三山’计划?”
顾祝同:“即南窜黄山、天目山、四明山建立新的根据地,继续和国军搞摩擦。”
蒋介石:“作战计划完成之后,先报我批准后再执行。”
顾祝同:“是!”挂上电话,远方的画面消失。
蒋介石放下电话,严肃地说:“此役成败的关键是保密。为此,你们二人协助我制定计划,刘斐和张冲负责与周恩来、叶剑英谈判。记住:你们彼此不通消息。”
曾家岩内日
周恩来坐在桌前审看有关的材料。
叶剑英走进:“恩来,你找我?”
周恩来:“是!”他拿起桌上的材料,“这是蒋某人与何应钦、白崇禧迭次下达的围歼新四军的密令,你看后立发延安。”
叶剑英接过材料:“是!”
周恩来:“最近,美国着名的女记者斯特朗女士自苏联飞抵重庆,她通过范长江同志转告我:想请我谈谈国共关系、全民抗战等问题。我决定接受她的采访。”
叶剑英:“很好!你还可以通过她采访,让更多的美国人民知道中国抗战的真相。”
周恩来:“你看由谁担任翻译呢?”
叶剑英:“八路军办事处的龚澎同志。一,她的英文会话水平很高,二,她是女同志,便于和斯特朗交往。”
周恩来:“那就请你通知龚澎同志,明天一早赶到曾家岩,坐上我的车去沈钧儒先生家。”
重庆大街外傍晚
一辆轿车飞驰在行人稀疏的大街上。化入车内:
周恩来捧着一束鲜花坐在后排座位上。
龚澎坐在周恩来的身边,好奇地问:“周副主席!您还准备向这位美国女记者斯特朗献花啊?”
周恩来笑着说:“龚澎,你猜错了!”
龚澎一怔:“那您准备把这么漂亮的鲜花献给谁啊?”
周恩来:“刚刚结婚的新郎和新娘。”
龚澎:“这刚刚结婚的新郎和新娘又是谁呢?”
周恩来:“范长江和沈谱。”
龚澎:“噢,我知道了!十二月十日,他们登报结婚,听说是贺客云集,好不热闹。”
周恩来:“可惜,他们结婚的那天我太忙,没有躬逢其盛。今天,给他们二人送束鲜花吧!”
龚澎:“周副主席,您想得可真周到。”
周恩来:“龚澎,等你结婚的时候,我和你邓大姐还要亲自为你主婚呢!”
龚澎低下头:“我……不说这些了!”
周恩来理解地笑了:“哈哈……”
沈钧儒的书斋内夜
这是一座散发着书香的书斋:四壁皆书,古香古色。
沈钧儒站在书案前挥毫疾书,特写:
大江东去
沈钧儒掷笔书案,边欣赏自己的书法边唱京剧《空城计》选段:“我正在城楼观山景……”
范长江引斯特朗走进书斋:“爸!斯特朗女士到了。”
沈钧儒转过身来:“欢迎你,来自大洋彼岸的女士。”
斯特朗趋前握住沈钧儒的手,操着不通的中国话问道:“老人家,你唱的是中国的国剧吧?”
沈钧儒:“是!长江,我听着她说中国话怎么这么别扭,你替我对她说吧!”
范长江用英语说道:“爸爸让我告诉你:他唱的是京剧《空城计》中的段子。”
斯特朗用英语说:“噢!我知道了,知道了!”她转而对沈钧儒用中国话说,“老人家,你的就是诸葛亮了?”
沈钧儒:“不!我是《空城计》中的一个老军。”
斯特朗愕然地自语:“老军?老军的是什么?”
范长江笑着说:“是负责打扫卫生的老兵!”
斯特朗不解地自问:“老人家的诸葛亮不是?怎么又变成了老军……”
沈钧儒、范长江忍俊不禁开怀大笑。
这时佣人走进:“周先生驾到!”
沈钧儒:“有请!”他看着仍然疑惑不解的斯特朗,指着已经走进门口的周恩来,“看!诸葛亮到了。”
斯特朗看着手捧鲜花的周恩来,迎过去,边伸出双手边客气地说,“谢谢有绅士风度的诸葛亮,这鲜花我收下了!”
周恩来听后笑了,用英语答说:“对不起,这束鲜花是送给新郎官范长江先生的!”
斯特朗难为情地笑了:“用你们中国的话说,我岂不是在掠人之美?”
周恩来:“不!不……”他转身冲着范长江说,“你和沈老的女公子沈谱小姐结婚那天,我真的很想出席,遗憾的是,那天我实在是抽不出身来。请收下这束鲜花,也等于收下了同志们对你们的祝福!”
范长江接过鲜花,激动地:“谢谢周副主席!谢谢你身边的同志们!”
沈钧儒:“长江,我们这两个老军该退场了,让诸葛亮给斯特朗讲计退司马懿的故事吧!”
范长江:“是!”他冲着周恩来深情地点了点头,遂搀扶着沈钧儒走出书斋。
周恩来:“斯特朗女士,这位是我的英文翻译龚澎小姐。”
斯特朗握住龚澎的手,用英语说道:“你真的十分美丽,但愿你的英文水平就像你长得这样美丽,让我多采访一些当代的诸葛亮计战司马懿的故事。”
龚澎落落大方地:“请放心,斯特朗女士,我一定努力达到你要求的水平。”
周恩来指着一把太师椅:“斯特朗女士,请坐下谈吧!”
斯特朗坐下之后,问道:“你真的能满足我的要求吗?我指的是采访时间。”
周恩来:“没问题,你需要采访几个晚上,我都会配合的。”
斯特朗:“谢谢!我的第一个采访题目是:蒋介石真的会要消灭抗日的八路军和新四军吗?”
周恩来:“是的!”
沈钧儒客厅内夜
夜深人静,客厅中的茶几上摆着一个插满鲜花的花篮。
沈钧儒:“长江,在你成长的过程中,谁对你影响最大?”
范长江:“我想是四个人:《大公报》的总经理胡政之,总编章张季鸾;中共军委主席毛泽东,副主席周恩来。”
沈钧儒微微地点了点头:“准确地说,是两个不同性质的组织中各有两个人。”
范长江:“对!《大公报》的总经理胡政之和总编章张季鸾,是我开拓新闻事业的支持者,或者说是恩人,没有他们这两个伯乐,我就没有《大公报》这块阵地,自然我的新闻事业也不会做到这样辉煌。”
沈钧儒:“公平!没有他们二人的支持,你就不会写出汇编成书的《中国的西北角》,也不会写出影响全国的《从嘉峪关说到山海关》、《百灵庙战后行》、《忆西蒙》以及《动荡中之西北大局》等一时纸贵的文章。”
范长江:“文章千古事,过去了,读者——乃至于自己都会渐渐淡忘。但是,人生道路的改变——或者说是领路人的功德,那将是一个人终生难以忘怀的。”
沈钧儒:“你指的是不是毛泽东和周恩来?”
范长江深情地点了点头。
沈钧儒:“你有幸和毛泽东、周恩来都有过从甚密的交往,对他们二人有何评说呢?”
范长江:“这个问题我想过多次,终无结论。如借用古人相比,毛泽东是刘邦,周恩来就是萧何;毛泽东是唐太宗,周恩来一定是魏征。当然,诚如我在延安听说的毛泽东写的一首词的那样: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沈钧儒:“一些认识毛泽东的朋友常对我说:毛泽东文似屈原,武胜孙子,是不是过誉了呢?”
范长江:“交由历史去评定吧!不过,我对周公是有定评的:他是东方道德的完人。”
沈钧儒:“对!我就是在认识了周先生之后,才认定共产党不是共产共妻、灭绝天伦的。随着交往的深入,我又得出这样的结论:抗战的希望,寄托在他们的身上!”
这时,周恩来、斯特朗、龚澎走进客厅。
范长江从茶几上捧起花篮:“周副主席!这是您委托我买的花篮,不知您喜欢不?”
周恩来:“斯特朗女士,你喜欢吗?”
斯特朗:“非常喜欢!可惜啊,不是送给我的。”
周恩来:“我真高兴你喜欢,那就请你收下吧!”
斯特朗怔了一下:“周!你是最绅士的、最有魅力的中国男人。”她说罢热情的拥抱了周恩来,并亲吻了周恩来的面颊。
周恩来坦然地:“斯特朗女士,我希望你这几个晚上采访的是真理,其魅力能征服大多数美国人!”
斯特朗:“一定会的!待我回到美国之后,立即将这篇采访刊出,我相信美国人一定会支持周恩来,反对蒋介石!”
周恩来:“但愿如此!不过,我希望你接到我的通知之后再发表,好吗?”
斯特朗:“好!我听你的。”
黄山别墅内夜
蒋介石:“经儿,周恩来他们有什么异常活动吗?”
蒋经国:“据戴笠报告:连日以来,周恩来不是与黄炎培、沈钧儒、章伯钧这些人交换对时局的看法,就是与英国驻华使节、苏联驻华大使潘友新、武官崔可夫等会面。”
蒋介石:“你知道苏联驻华大使潘友新、武官崔可夫和周恩来谈了些什么吗?”
蒋经国:“详情不得而知。但和我保持联系的俄国人说,无外乎向周恩来传递这样的信息:苏联是不支持国共分裂的,更不支持父亲消灭八路军和新四军。”
宋美龄从楼上走下来,高兴地说:“达令!阿哥从美国打来电话,说参众两院就要讨论对华军援的提案。阿哥说,只要参众两院一俟通过,美国政府就会送来大批的军援。”
蒋介石虔诚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请代我给子文回电话:就说他为中国的抗战又立了一大功。”
宋美龄:“是!”
蒋介石:“夫人,老奸巨猾的英国人会支持我们反共吗?”
宋美龄:“当然!前几天,我出席了一个驻华外交官的集会,遇到了英国驻华大使卡尔阁下,他笑着对我说:蒋夫人,我们不仅在反***方面有共同利益,而且在反共的立场上也是一致的!”
蒋介石沉吟片时:“经儿!立即通知何应钦、白崇禧,明天到军委会作战厅开会。”
军委会作战厅内夜
何应钦指着作战地图讲道:“为歼灭向江北转移的皖南新四军军部及其直属部队近万人,特作如下部署:以其第五十二、第一零八师为右翼军,展开于南陵、泾县、永济桥、丁家渡之线;以其第四十、第一四四师、新编第七师为左翼军,展开于茂林、包村、钱家桥之线;构成东、南、西三面包围,尔后向北推进,将新四军皖南部队压缩至长江边相机歼灭。”
蒋介石:“再讲一讲担任辅助进攻的部队部署!”
何应钦指着作战地图继续讲道:“与此同时,以第七十九师于太平、石埭之间;以第六十二师于榔桥、三溪镇之间,占领阵地,阻止皖南部队南进;以第八十八军、忠义救国军和第二游击区部队于苏皖边郎溪地区,阻止皖南部队东进。”
蒋介石:“参加围歼新四军战役的国军有多少人?”
白崇禧:“七个师八万余人。”
蒋介石:“八比一。何时集结完毕?”
何应钦:“限十二月三十一日秘密完成作战准备。”
蒋介石点了点头,遂又问道:“说说看,你们对这份围歼皖南新四军的作战计划有何意见?”
何应钦:“报告委座!参谋总部收到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发来的这份作战计划之后,我与白副总长经过缜密的审议,认为这是一个可行的方案。”
白崇禧:“委座!如按此作战方案实施,一定会歼灭向北转移的皖南新四军军部及其直属部队。”
蒋介石:“为了确保此役大获全胜,我再帮着你们搞一次火力侦察!”
蒋介石官邸内日
蒋介石坐在桌前,故作斯文地翻阅线装书。
张冲引周恩来走进官邸:“蒋先生!周先生到了。”
蒋介石匆忙站起,迎上去,紧紧握住周恩来的手,亲切地说:“恩来,你不会忘记今天是什么日子吧?”
周恩来:“当然不会!四年前的今天——也就是十二月二十四日,是张汉卿将军允你飞离西安的日子。”
蒋介石十分感动地说:“对,对!连日来琐事甚多,情绪不好,本不想见,但因为今天是四年前共患难的日子,故以得见面谈话为好。”
周恩来严肃地:“蒋先生,整整四年了,我们走得真是很艰难啊!”
蒋介石:“是啊!抗战四年,现在是有利时机,胜利已有希望。可是,我也有为你们所不了解的苦衷啊!”
周恩来默然不语。
蒋介石:“在民族危亡的时刻,我愿意打内战吗?我愿意弄坍台吗?现在,你们的八路军、新四军还不都是我的部下!我为什么要自相残杀?就是民国十六年,我们何尝不觉得痛心?内战时,一面在打,一面也很难过。”
周恩来:“这都是过去的事了,再争论也无益。下边,还是请蒋先生谈谈新四军北调的事吧!”
蒋介石肃然变色,威胁地说:“你们如果非留江北免调不可,大家都是革命的,冲突绝难避免。同时,我还敢断言:你们必定失败。如果你们能调到河北,你们的做法一定会影响全国,将来必定成功!”
周恩来针锋相对地:“蒋先生,我们从未说过违令免调的话,关键是蒋先生为什么把时间限得这样死呢?这对抗战有好处吗?这对国共合作有好处吗?让人不得不这样想:这其中必有文章!”
蒋介石:“打开天窗说亮话:我不仅没有文章好做,而且还以领袖的人格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肯开过河北,我担保至一月底,绝不进兵!”
周恩来:“那就让历史来验证蒋先生的承诺吧!”
蒋介石讪讪地:“好!好……”
周恩来:“蒋先生!再见。”他说罢转身走出去。
蒋介石待周恩来走出之后,十分得意地笑了。
军委会作战厅内夜
蒋介石边踱步边说:“你们二位是如何看待我这次火力侦察的?”
何应钦:“用老百姓的话说:老帅出马,一个顶仨!简而言之,大获成功!”
白崇禧:“既然委座完全侦知中共方面不知我们围歼皖南新四军的计划,那就请委座亲自下令吧!”
蒋介石:“好!给我接通第三战区顾祝同的电话。”
何应钦就近拿起电话:“喂!请接第三战区,让司令长官亲自接电话……”他一边听着话筒一边看着蒋介石笑从心起的样子。有顷,他拿着话筒说:“委座!接通了。”
蒋介石接过话筒,严厉地:“你是墨三吗?”
远方现出顾祝同接电话的画面:“报告委座!我是顾祝同。”
蒋介石兴奋地说:“我告诉你一个消息:是我亲自批准你制订的作战计划!你知道吗?用一句古语说:时下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顾祝同:“委座还有什么指示吗?”
蒋介石:“一、要严格保密,有关此役的消息不得泄露;二、一网打尽,生擒叶、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