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艾文”二字,朝龙心中陡然一动,捏子的手轻轻颤了下,已是多日未见到艾文了,她还好吗?
意念转动间,忽一闻艾文独闯玉女宫之事,他手中白子忽地把持不住的滑落到棋盘上,玉女宫那是何等危险的境地,艾文怎能去那里呢?
抬头一看佟止琴,他冷不防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道:“你是说艾文去了玉女宫?那么昨夜看到的那个染血的绑带也是她的了?”
佟止琴微一怔愣,道:“莫非龙公子也认识艾文姑娘?”
“既然是艾文的,那你为何不早说?现在她去了玉女宫,你不觉得太晚了吗?混蛋!”朝龙烦躁的弹跳而起,话犹未了,整个人已如流光般疾驰而去。
佟止琴被吼的一呆,原来真认识啊!不过为了女人,朝龙做出如此大的反应,似乎不多见。
朝龙脚下生风,飞一般的出了竹林小居,赶紧朝玉女宫的方向去。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艾文,千万要撑着,等着他的到来。
无边的风咻咻刮起,天边那一轮弯弯的月不觉地隐入了一片乌云中。
玉女宫地牢。
扫眼门外众人,韩虓暗中一叹,握住艾文冰凉的手,道:“文文,你怕死吗?”
“嗯。”艾文直言不讳的应声,似乎任何时候她都不可能说她不怕死,因她确实怕死的很。
韩虓听的心中一酸,“抱歉,都是我连累了你。”
“我自找的。”艾文沉吟着随意的回话,面上茫然得给人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跟我一起死,你后悔吗?”这话韩虓不问时想问,问了后却又害怕艾文的回答,因他此刻的心情实在复杂,一方面他满足于与艾文死在一起,另一方面他又害怕于艾文会弃他而去,可他也并非想要艾文死,纯粹的就是希望自己在艾文心中能占一席之地。
“咦!”艾文口中嘟了一声,目光凝聚到他脸上,认真道:“你知不知道你这话很难回答耶!来这里我不后悔,可我不想死,是不是很矛盾?”见众人要进来,赶紧轻声道:“嘘,别说话,让我安静的思考。”
韩虓一愣,艾文她……当真任何时候都不可能放弃生命。
咣,明晃晃的大刀一抽,在前十几人陆续钻了进来,气势汹汹而又面目恶煞的盯着二人,当先一人正是昨夜那主持灭火的管家。
只见他柳叶大刀力举胸前,沉声道:“小姑娘胆子不小,独闯吾玉女宫不说,还敢杀死玉女宫三个宫主,今日吾等叫你二人血债血偿。”
说得好不阴森,艾文听之有打颤的冲动,人太多了,如何应付,这可不比刚才只有玉芙蓉那般简单。
“有没有搞错?杀你玉女宫三个宫主?”艾文赶紧喊冤,“大爷,大叔,大哥啊,你也太高看我了,这三人都不是我杀的,事实上我根本没那本事杀她们,她们不杀我算不错了。”
这称呼听得那人脸色一阵黑一阵白的,扫眼地上三具女尸,如鹰一般的星目瞪向艾文,怒吼道:“狡辩!吾等俱是有目共睹,你还想否认?”
“有目共睹?”艾文愣了下,古代都是这么查案的吗?完全无凭无据的案子都靠感觉来判断?
“可是,你哪只眼睛看到了呢?”
那人脸色忽地一变,“无须争辩……”
“她们都是我杀的,与她无关,尔等要杀便杀吧,我无怨无悔。”韩虓眉眼一沉,扫眼众人,把所有罪恶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是呀!她们都是韩虓杀的,与我无关耶!”艾文反应倒是够快,听闻韩虓之言,双眸狡黠地转了转,便立即想到顺水推舟的将这屎盆子扣到韩虓头上来转移一下他们的注意力。
韩虓听之心下一痛,艾文怎么可以这样?他不怕为艾文而死,也不怕背这黑锅,可他就是不愿艾文为了活命连做人最起码的原则也要扔掉。
可是,艾文刚刚说她在思考……莫非她又是在说谎?
瞬间后他突然想起艾文说谎的本领一流,因而镇定了一下心神,虽然不愿听,却是准备尽量的配合艾文。
只听艾文又道:“所以我真的很冤枉,我没有杀她们,我来时玉芙蓉和于婉蓉打得难分难舍,云仙蓉为了阻止她们伤害韩虓,所以那二人一合伙就把她杀了,之后二人又自相残杀,最后两败俱伤,韩虓为了自保,一出手就把她二人毙了。”说时她还貌似不愿被韩虓连累似的退离他一步。
韩虓暗地苦笑,好一张利嘴,三言两语一描述,她整个人就置身事外了。
“此话当真?”那人面色沉重,不觉的联想着当时激烈的情形。
“嗯。”艾文赶忙点头,“小女子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大不了你杀了我。”暗地里却道:基本上没有半句真言倒是真的。
“我没杀她们,干嘛要为难我呢?所以别杀我,好不好?”看看那人脸色,艾文又委屈的求情,楚楚可怜的面上简直写着“我不想死”这几个字。
那人侧头凝思一阵,目光忽又一现狠光,“你昨夜放火烧玉女宫,就凭这个你也必死无疑。”
这话说的铿锵有力,夹杂着森冷的杀气,直让人脚底冒汗。
艾文心下一凛,貌似因害怕而颓废的倒退了一步,喃喃道:“真的不放过我吗?可是我真的不想死。”
“别动!”注意到了艾文的举动,那人一声吼来,“害怕,求情也没用。兄弟们,准备好上!”
艾文神情悲戚,耷拉着脑袋,“不用准备了,韩虓现在无法动缠,捏死他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而我连两招花拳绣腿也使不来,你们这么大张旗鼓的来,着实的浪费人力。”
那人扫眼韩虓,又看看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样,渐渐相信了艾文说的话,但他却不想放松警惕,继续狠眼盯着,“如此,那甚好。”
“可是,我真的好不想死。”仰头一叹,艾文难过的想哭,凝目注视着那人,真诚的道:“看得出来你很忠于玉女宫,此刻要杀我二人也是想给你们主宫一个交代。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若杀了我二人,待你们主宫回来,你该怎么交代?主宫不在,而宫内却发生了这么多事,想必你们主宫回来第一个问罪的便是你,难道你就没想过如何给自己开罪吗?我二人一死,尔等主宫勃然大怒之时,难道你不怕她拿你出气?虽然你无罪,但那时候无凭无据,可能你最终也只会落得个百口莫辩的下场。”
艾文分析起事来头头是道,直听得那人脊背发凉,暗地里唏嘘这姑娘说的极是,若真把她二人杀了,到时自己少不得要受皮肉之苦,甚至于平白无故的送命也说不一定。
“可是,你为何要提醒我呢?”那人愣了愣,又开始怀疑起艾文的目的来。
“呵!”艾文苦笑一下,径直报出自己的目的,“很简单,我想多活两天。近日来刚学了一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曲子,不知效果如何,所以想趁这两天时间弹给韩虓听,如果让他感动得接受了我,那我在阴间也有伴了。”
那人旁边的男子厌恶的瞥了韩虓一眼,嗤鼻道:“这么多女人围绕他转,可在下怎就不觉得他有什么好。”
艾文流目扫眼他,暗笑道:“这只能说明你很正常,所谓同性相斥,异性相吸,这你该听过吧?”
见众人心情平复下来没有刚才那般毛躁后,艾文于是大着胆子移步过去拿琴,但她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人的刀朝她刺过来,离得太近了,她躲得开一人,却没自信能躲开所有的人,因而她绝不敢轻举妄动。此外,韩虓那边动缠不得,大概一动手,他就得去阎王那报道,而那样的结局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她暗中埋怨着,直后悔刚刚为何不在琴放在地上,或是绕过韩虓,放到他背后去,摆在那石台上,样子是优雅了,但伸手拿不着,遇上这危险的场面,纯粹的就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她很明确的知道如今要想活命,唯一靠的就只有那架灵巧的琴弦,“天魔煞”的音符她脑中牢牢记着,既然阴婆婆能拿它保命,那她也可以效仿一下。
阴婆婆说她弹的毫无用处,但事实并非如此,她本身聪明不凡,加之身怀“嫁衣神功”,是以,学什么都能很快就得心应手。
“别动!再动便杀了你!”那人担心艾文使诈,迭不失又凶狠的道。
艾文脚下一停,气的眉头直皱,就只差一步了,竟然就被发现了。
抬头一看那人,艾文又可怜巴巴的道:“将死之人,难道这么小的愿望你也不给吗?”
瞧见艾文举动,韩虓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当即故作坚强的立身站起,冷目一扫众人,道:“尔等来这地牢中,莫非就是想闲聊的吗?如此的话,那还不如请玉女宫宫女进来,与尔等,韩虓甚是觉得无聊。”威风凛然的样,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