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时,偷情春娘直闻得脸色发青,悲愤交加。那一瞬间,她竟是神思恍然,身子也连连抖颤,她几时受过这等窝囊气,此番真是气得不轻。
艾文见目标达成,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她若真回去照镜子,发现该照镜子的人是我,那我岂不惨了。”转念间,忙提脚朝前冲去。为了活命,她用尽了九牛二虎之力,速度竟也迅疾。
偷情春娘沉入了一种极度的悲痛之中,以至于艾文去了半响还无所觉。天下有这等对自身美貌如此重视之人,倒也少见。一阵凉风袭来,忽地将她惊醒,凝目一看,艾文已是不见了踪影,遂疾身追去。
艾文没练过武功,轻功更是一窍不通,她在雪地上跑,深一脚浅一脚的,全靠自身的蛮力,跑去了哪里都表露得淋漓尽致。
偷情春娘施展起踏雪无痕的轻功,双脚有如长了翅膀,飘然而去。不了盏茶时分,她便追上了艾文,见着艾文后,心头一急,猛提真气,倏然挡在了艾文前面。
艾文只顾埋头苦跑,恍然间见偷情春娘挡在面前,由于惯性的缘故,只差没一头撞到她身上,幸而她反应极快,身子一侧,变了个方向又跑。但没走得几步,又见偷情春娘立在前面,她于是变个方向又跑,如此反复了十几遍,四面八方都转过了,头晕了,人也没气了,还是逃不出偷情春娘的魔影。艾文泄气地一停,双手撑住膝盖直喘气,她先前还冷得发抖,这会却是全身冒汗了。
偷情春娘看着她咯咯直笑,“怎么?跑不动了吗?”
艾文喘着气,“你的身影怎么比鬼还快,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偷情春娘嘴角自傲地轻一勾,“你没见过武功高强的人吗?”端详艾文一阵,“你这丫头幸好没武功,不然天下谁人还吃得消啊!”
“你干嘛老追着我不放?不是说了,咱俩无怨无仇吗?”艾文口气不爽。
偷情春娘双眸直愣愣地盯着她,口中喃喃道:“你骂我是老妖婆,难道我真的很老了吗?”不觉陷入沉思。
“也不是啦!”艾文不好意思地懒声道。
偷情春娘摸摸脸颊,兀自自语,“我的肌肉已经松弛了吗?若不是这样,又怎会没看头了呢?”她眼睁睁地艾文瞧了半响,“是了,你确实比我胜了一筹,难怪你会瞧不起我了。”
“你病了吗?”艾文心虚地退后两步,“真是病得不轻啊!”
“你真的是胜我一筹,”偷情春娘还在重复。
艾文听得心头发毛,“吾乃两千多年后的产品,世界发展了两千多年,能不进化得好点行吗?”
偷情春娘神思半响,“你容颜是比我好,不过,我还要证实一下你的身材是否也超过我,不然,我死不甘心,”她朝艾文走了两步,“脱了你的衣服。”
与此同时,艾文又向后退两步,摆摆手,“不要了,我刚才是在骗你的啦!”
偷情春娘神经质地走向她,“不行,你脱,我要看。”
艾文心头渐渐升起了害怕的感觉,“你真是中毒不轻啊!拜托你,只要你放过我,我收回适才的话。”
但偷情春娘哪里会听得进去,她见艾文迟迟不脱,便自行推测,“看来你真是比我好了,”她面色陡然一变,目中射出森寒之气,“我绝不允许比我好的女人存活于世。”
艾文从没想到她的脸色竟会变得如此恐怖,刹时一呆,全身一颤,“你想干嘛?杀了我吗?”
偷情春娘阴森森一笑,“杀了你,那你岂不永远都比我好了?我首先要毁了你的脸,然后再叫你缺肢断腿,哈哈哈……”左手霍地一下抓住艾文。
这女人要说不聪明,还真有那么点脑筋,像西施之所以以美之名传了几千年,便是在人生中最美之时死去,正所谓死得恰是时候,她若是活了七老八十牙齿都掉光了再死,那估计就不会有人纪念着她了。
艾文在她手中动缠不得,忙软言相求,“我年轻漂亮的姐姐,你不必这么残忍吧!这会毁了你的形象的。”
偷情春娘鼻中冷哼一声,“我的形象便是要别人都比我丑,”她略一运功,右手五指指甲忽地凭空长出两寸,有如鹰爪一般,甚是吓人。她动了动手指,很满意地朝艾文抓来。
艾文双眸瞪如铜铃,满面惊慌地看着偷情春娘的手爪。那长长的指甲要是掐到她脸上,她这辈子就算是玩完了。但当那五指魔爪般罩响她面颊时,她忽地惊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偷情春娘闻声,手形不变,却是抑住了去势,“这荒山野岭的,连个鬼影都没有,你尽管鬼喊鬼叫吧!喊破喉咙也没人会理你。”
艾文才懒得管她,继续大叫救命。
偷情春娘突地想折磨折磨她,一脸奸笑,“你叫吧!叫好了我再动手不迟,免得你说姐姐我不给你机会。”
艾文见这样可以拖延时间,于是便卖力地喊,像唱歌一般,没气了还要继续。她现在把命运交给了时间,只希望随着时间的拖延,会有人发现,把她救出虎口。
但她喊了半响,喊得累得不行了,还是不见半个人影出现。她声音越来越小,也越来越模糊,后来的声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似乎能听得清,只是偷情春娘没有动手,她也就死撑着。
偷情春娘咯咯笑了一阵,“你就死心吧!”
艾文怒目以视,口中像说话一样地喊:“救命,救命,救命……”
偷情春娘笑意不断,“你这是在干嘛?”
艾文白她一眼,“我练声,不行吗?救命……”
“但是,老娘却已经不想再跟你耗下去了,”她手爪对准艾文的脸,慢慢地往下抓去。
艾文终于停下了口,双眸死死地盯着她的手,就是死,她也要看着自己死。
偷情春娘的爪子眼见离她的脸只有一寸了,再往下一点艾文就得宣告毁容,但就在这时,山间忽地响起了悠扬的笛声,忽远忽近,飘飘荡荡,似乎就在耳边,也似乎是在那遥远的天际。听这声音,若非是有高强的武功以及深厚的内力,是绝然吹不出这种效果来的。
艾文的反应是终于可以向人求救了,但偷情春娘闻及这声音,全身似乎害怕地轻颤起来。这笛声给她造成的恐惧丝毫不下于艾文对她的恐惧,真是一报还一报,一物还有一物克。
随着笛声,在离她们二十米开外的一株树下,已不知何时飘然站立了一人,那英姿飒飒、全身透着一股邪气的身形,赫然,不是朝龙是谁?普天下,也只有他的笛声能如此动人了。
“朝龙!”艾文轻声惊呼,心头暗喜不已。朝龙并不是她的朋友,但只要不用死,不管来的是谁她也一样会很高兴。
偷情春娘惊颤地停住手,“你认得他?”
艾文从她手上传来的讯息已知她定是极度害怕朝龙。她双眸一转,恐吓道:“你要是敢杀了我,我保你吃不了兜着走。”
偷情春娘狠命地看了艾文两眼,一下收手,面向朝龙:“大名鼎鼎的魔王才子朝龙,如此荒山野岭之地,怎会想着跑这凑热闹来了?我偷情春娘何德何能能请得动你啊!真是三生有幸哦!”
朝龙邪邪地看着她,“你这么想见我,倒真是奇事!”他摆弄了一下手中精致的笛管,似乎是思虑了一些事,“世界上有一个男人你碰不得,那就是我朝龙;还有一个女人你碰不得,那就是艾文。”
“艾文是谁?”偷情春娘脱口几近惊呼,她似乎是怕极了朝龙,以至于连朝龙说的话也不敢不听了。
朝龙瞥了艾文一眼,“怎么?你还不知道你身边的女子是谁吗?还是明知故问?”
“她就是艾文?”偷情春娘不住地心头唏嘘。
朝龙冷目利光盯着她,“不错,世上任何女子你杀了,本公子都会不闻不问,却惟独艾文姑娘,你若敢伤她分毫,我朝龙绝不放过你。当然了,这辈子我会给你把命留着。”他口气冰冷,像是没当回事地说出,却是听得偷情春娘冷酥酥地打了一个寒颤,她咬了咬牙,闭口不言。
艾文趁机嘲笑,“看起来你很怕他嘛!真逊哦你,刚才还那么凶,一副要把我吃了的样子,现在怎么跟条哈爬狗似的,朝龙说啥你就听啥,难道他放个屁你也惟命是从?”危机才解除她就逍遥自在了。不过,她向来胆大机警,遇事一般不会太过于惊慌。
偷情春娘瞅了艾文一眼,动了动嘴,似有话说,却又强忍着,不敢发作。艾文继续扇风点火,“你的模样真的是很狼狈耶!也极是可卑,被个男人这么耍,你也忍气吞声吗?难道你就真这么任他踏着过日子?”
“我没有,”偷情春娘好不容易迸出口的三个字也让人感觉生硬得不成形。显然,她肚里已是火焰高涨,只苦于没胆发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