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她把手伸进水里轻荡了两下,“怎么都是花瓣?哎!没有沐浴露,至少有块香皂就好了嘛!”
“你想干什么?怎么可以把手放进来?”韩虓声音颤抖着,吓得魂都快没了。
“哦!对了,”想了想,艾文揶揄道:“听说你们都是不能让人看到身子的对不?看到了就会让那人负责。这样好了,反正你的身体不看我也已经看了,虽说无意,却也确实发生了这事,要不,本姑娘就对你负责,把你娶回家当老婆好了,免得你老是看到我就担惊受怕。”
韩虓听她这反其常规的说法,顿时哭笑不得,“你还要不要脸呀?娶我回家?”
“哈哈哈……”艾文忽然忍俊不禁地大笑一阵,“瞧你那副窘样,哈哈哈,快要笑死我了,脸皮怎么这么薄呀!”
韩虓俊脸一红,“我还没说你脸皮怎会这么厚,你倒好意思说起我来了。”
艾文憋笑着摆摆手,“算了算了,我不逗你了,你还是快洗吧!轩少虎那么厉害的臭小子都受不了,就更别说你了,呵呵呵!”
为了给韩虓一点安全感,她复又把布巾蒙住眼睛,背对韩虓站着。
韩虓长长地吁了口气,深深地感受到此女的厉害,能让人这么难以应付,难怪被无极门人抓去后,她还有命逃了回来。
经艾文的一阵折磨,他哪里还有心情去慢慢的享受洗澡的乐趣。当下三下五除二地胡乱洗一遍,便迅速地从浴桶里出来,将衣服穿得整齐。待一切完毕,一颗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算恢复了平静。
艾文等了很久,问道:“好了没?”
“好了,”韩虓随口而答。
把布巾取下挂到衣架上,艾文急急询问,“怎么样?洗了澡的感觉很爽吧?那感觉就像脱胎换骨一般,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
“可我怎么觉得洗得心惊肉跳,感觉非但不爽,还很恐怖。”
艾文贼笑笑,“所以说以后要多加练习。”
韩虓回忆起适才的一幕,一个大男人竟然给一个丫头整得那么惨,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而且想起自己怕她的窘样,竟也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我怎么越想就越觉得你欠揍?如果不想鼻青脸肿的去见人,那你就最好老实点,对谁都不要提这件事,听到了吗?”
“OK,”艾文耸耸肩,“这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我当然不会提了。”
韩虓茫然一下,“你说什么?”
“我说这事对我没什么好处。”
“不对不对,不是这一句,再前面的那一句是什么?什么意思?”
艾文想想,恍然大悟,“你是说OK啊!那个,那是好啊、可以的意思。问这个,你很有上进心嘛!”
韩虓“哦”了一声,“这样,走吧!”带头走了两步,不自觉地往胸前一摸,忽地怔道:“我的东西……我的东西好像掉了。”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艾文疑惑地看他。
韩虓不知怎么说,向艾文比了比手势,“就是……就是那个长条的,看到了吗?”
“哦!”艾文看出了点端倪,“你是指我送给你们的那个口香糖啊?”
韩虓不自在地点点头,“是,它不见了,你有看到在哪儿吗?”
“那个啊!我看已经坏掉了,就索性帮你扔了,那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扔了就扔了呗!”
韩虓脱口惊呼,“扔了?那你扔哪去了?”
“反正是扔了,我也不知在哪儿。”
失望地看看艾文,半响,韩虓终于叹口气,自己弯身下去寻找。
艾文见他很是不舍的模样,憋不住嘲讽,“不要找了,那口香糖都已经变质了,找到了还是不能吃啊!”
“我找我的,你不要讲话。”
艾文忽地想开他玩笑,捉狭一笑,“哎!是不是因为那是我给你的东西,所以你才想要好好的珍惜呀?”
韩虓动作微微停顿一下,又兀自在地下寻找,没有理她。
等了他很久,艾文实在是等得不耐烦,只好软言妥协,“拜托你不要这样子好不好?你不就是想要我的东西吗?那还不简单啊!我再施舍一个给你不就得了?”把韩虓硬扯起来扶正,又道:“别找了,我困得很耶!又不是什么好玩之物,再给你一个就是了。”
翻翻自己身上,竟然发现没有什么东西好送了,但她忽地想到自己满手的戒指,遂伸出左手仔细看了看,无奈地把拇指上的钻石戒指轻轻摘下硬套到韩虓左手的食指上,然后睡意朦胧地道:“给你丢了口香糖,赔你这个该行了吧!很名贵的耶!本来我也很舍不得的,但我实在是受不了你,而且我身上已经没有其它之物了,暂时你就将就将就吧!若是玩得厌了,千万不要丢掉哦!到时还给我就行。切!当二手货卖了也能狠赚一笔嘛!”(某叶翘起大拇指:她理财的能力一向让人佩服。)
打了一个哈欠,她伸伸懒腰,迷迷糊糊地开门出去。
韩虓本没想过要接受她的东西,但他潜意识中并不拒绝她的好意,于是就这样在艾文硬塞的情况下没把东西还回去。
两人出了房门,忽见走廊上,朝龙孤独地游荡着的身影正朝这边走来。
韩虓认为该给朝龙打声招呼,是以,见着朝龙后,便停下了脚步,待朝龙走得近些,方道:“龙兄,这么晚了还未歇息吗?”
“虓兄不也还未歇息吗?”说这话时的朝龙眼中含着还未退尽的忧郁之色。
“是呀!在下正想就寝,想不到在此遇见龙兄,”想起白天的事,韩虓又道:“白天的事,多亏了你。”
“虓兄客气了,”收敛了情绪,朝龙面色淡然,“事实上在下所做的事微不足道,而且还未做好。”
“哪里,如果不是龙兄你,在下于今还未懂得破解‘九九连环阵法’的奥妙。”
“这么说你已悟出如何破解了?”
“是,”韩虓轻点点头,“可惜没有机会,不然,在下倒想试试看是否真能成功。”
“只要自己肯定了,就一定能成功。你不必惋惜没有机会,事实上,以后的机会恐怕会多得你应付不过来。无极门已经再次出现江湖,我想不会那么快就撒手不干。他们此次东山再起,应该是为报五十年前的灭门深仇。江湖往后有得闹了,你还担心没机会吗?”
韩虓苦笑笑,“在下不是这个意思。不过,无极门既然出现了,像轩苑山庄与朝家堡这等大门大派,今后可能再没有平静的日子。”
“这是必然的,五十年前无极门惨遭灭门之灾,轩苑山庄老庄主——也就是当时的武林盟主轩天青与朝家堡老堡主——我的爷爷——当时的副盟主朝秋志,在那此事件中起了带头作用,因而他们要报仇,绝不会放过轩苑山庄与朝家堡。”
韩虓轻叹一气,“可惜,那时吾等都还未出生,而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却都要算到吾等头上,说来真是很可笑。”
朝龙面露笑意,“你不是一向都很负责、很有担当的吗?这种话居然出自你口,确实很令人意外,而且也不太像你的作风。”
“任何人都以为我韩虓有能力、有胆识、有担当,在江湖上必有一番作为。”韩虓苦笑着,“而实际上又有谁知道我韩虓其实一点也不喜欢这种打打杀杀的日子,甚至是很讨厌和厌倦。如果可以,我很想找一处无人之地,隐居起来。”
朝龙深深地看看他,“这番话出自你韩虓之口,着实让在下感到意外。”
“其实你朝龙又何尝不是如此?”
艾文无法体会他们内心中的那种凄凉之境,但见他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叹息着世道,遂故意帮他们感慨,“正所谓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似笑非笑地瞥眼两人,又哀叹,“哎!念天地之悠悠,独苍然而涕下,哎!孤独啊!”
二人见他惟妙惟肖的样子,俱是憋笑不已。
韩虓疑惑地转首朝她道:“你也感慨世道,真的假的?”
“姑娘很会开玩笑,”朝龙说着瞥了艾文一眼,又有意无意地瞥眼他们刚从中走出来的浴室,似是很想问艾文一些事,却有因韩虓的在场而无法问出。
艾文口吻不变,“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哎!这日子怎么过呀?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她东一句西一句地瞎扯着中国古代的诗词,配合韩虓与朝龙此时的心境,听着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千万别看她的表情。她这人虽然自小无父无母,身世凄凉,但她性情开朗,心胸宽广,万事看得开,而且她被人收养后,生活更是优裕,不愁吃穿,过着令人羡慕又无拘无束的生活。其间,即使偶尔被人骂作有娘生无娘养的野种时,她会生上半天的气,然而时间一过,她也就放开,不再去与人斤斤计较。所以像她这类还不知愁为何物之人,怎能真正的了解愁者心中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