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文学走进宁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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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爱你爱到星期八(4)

有一次美国斯坦福大学亚太研究中心主任亨利183;罗文问他:你知道硅谷的特点吗?他说IT业。亨利183;罗文直摇头,说IT业中国大陆也有,台湾也有,印度也有。不在于生产什么,而在于怎样生产。硅谷的特点是硅谷的环境,硅谷是创业和创新的栖息地。

如果说爱情是文艺作品永恒的主题,那么创新和创业,是一个城市操作者的永恒的主题。

他读《世界建筑》的时候常常想到的是服装,因为建筑就是大服装。读时尚杂志的时候想到的是建筑,因为服装是小建筑。他第一次去美国上洗手间的时候,打开马桶水箱想弄明白这个马桶为什么这么好?他去欧洲时把镜头对着市民们的窗台,一照就是一百多张,他想把这么美好的窗台搬到宁波。他听老年人讲想想过去,他听少年人讲看看未来,他感受一种时空交叉的多元化多视角的视觉冲击力。

他叫陈国强。

看到他我就想起美国作家欧183;亨利的一部小说《忙碌经纪人的浪漫史》。书中那位经纪人天天忙个双脚朝天。他和女秘书订了婚第二天就忘了。第二天好不容易下班了,他对沉浸在订婚的幸福里的女秘书说:今天我们去订婚吧!

不过陈国强从不忘事无论多么忙碌。一仆几主是宁波效率宁波速度。

几天后,2004年2月24日《宁波晚报》有一个大标题《“浙江名嘴”宁波拔得头筹》,报道国务院新闻办和浙江省联合举办的新闻发言人培训班上,复旦大学新闻学院副院长孟建祝贺宁波市政府新闻发言人陈国强“拔得头筹”。陈国强说:“是宁波给了我这个平台。”

情定名城

宁波人从大连的香格里拉饭店到奥林匹克广场,来回走着感受大连。那天风很冷,可是他们觉着大连的风也是国际化的风。

那是1996年秋,大连的国际服装节在先,宁波的国际服装节在后,宁波人开始难免不模仿大连。如同小孩学画,往往从模仿开始。

做了两届就想,哪怕把服装节办得跟大连一样好了,也只是像大连而已。克隆和拷贝是没有竞争力的。

到2000年,想到一个千年的结束,和一个千年的即将开始,总会有新的体验新的目标。在新旧世纪交替的时候,尤其感受到时间的质量。对,每一届服装节都应该有一个新的主题新的概念。这一届就叫:概念2000。

2001年,宁波的对外开放尤其鼓励走出去,走到海外去。这一届服装节叫:新世纪海上丝绸路。

2002年服装节请来尤其多的服装名城:巴黎、东京、米兰等等。(宁波人笑,说:把名城请来,我们宁波也成名城了)这一届服装节主题叫:名城之约。

到2003年,强调合作与发展,中国需要世界,世界需要中国,服装节主题就叫:合作与发展。

“没有主题的活动是没有灵魂的。”宁波朋友说。

服装节的载体是城市的发展,尤其是服装业的发展。而服装业是文化密集型的、又是非常个性的。譬如彩电吧,没有男人彩电、女人彩电、老年彩电、儿童彩电。现在的彩电款式也丰富了,但总的来讲彩电不分性别。但服装呢?一张请柬上可能写着请着正装,另一张请柬上可能写着请着晚装。如果这两张请柬中间的时间段是种树,那么当然是着休闲装。

短缺经济年代,生产一件服装可以卖给全国人民——这不是数量上的概念,是款式上的感觉。现在不仅要服装的品牌,还要设计师的品牌。宁波一些大服装企业,请来北京等地的顶级服装设计师。更不用说请来明星为名牌代言。我看到宁波的女工宿舍里,墙上、天花板上都贴着濮存昕们(宁波罗蒙西服的形象代言人)的广告画。濮存昕是慈善大使公益大使,但是在宁波,怎么成天猫在女工宿舍的天花板上?

宁波最繁华的街是中山路。中山路上最扎眼的店大多与服装有关——雅戈尔的旗舰店、杉杉服装公司的杉杉百货,还有红帮百货等等。

“红帮”,是宁波裁缝的一个别称。19世纪初宁波裁缝走向上海、哈尔滨、东京、北京等地,开始做西服。如果说上海人里1/3有宁波血统,那么上海的西服业一开始70%来自宁波。当时外国人黄头发红头发的,便管外国人叫“红毛”,缝制外国人的西服,便叫红帮。红帮做出了我国第一件西服,第一件中山装,办起了第一家西服店和第一所服装学校。如今宁波的雅戈尔,生产车间里过程不落地——全部自动化。宁波衬衫的中国名牌有12个:杉杉、雅戈尔、太平鸟、洛兹等。西服名牌有11个:雅戈尔、罗蒙、杉杉、培罗成等。但是宁波的服装人,往往还是喜欢自称是:红帮传人。

服装是有保鲜期的。款式过了,保鲜期就过了。现在的服装业,政策是开放的,但是接轨还没接上,运作能力还有问题。服装业是文化密集型的。要增加服装的文化内涵,提高服装业的附加值,还要好好利用外脑、内脑、电脑,要浸泡在时尚之城里。但是服装教育和服装理论都滞后于服装发展。国内研究IT业、研究汽车、金融的人很多,但是有多少人在做服装业的经济学家?尤其缺少服装业的中介组织。中介组织的滞后,中介服务的远远跟不上,是产业链的中断。他说他很想当政府和企业之间的第三者。

我看宁波朋友上上下下的宁波名牌,我想他是陷进宁波装里了。做了名城之约的活动,他们和服装业就有了一种默默的约定,今世的约定。好像一部浪漫爱情片。

片名叫:情定名城。怎么样?

宁波的高尔夫情结

王铭随身带着十几张高尔夫的会员卡。

没有高尔夫的城市就很难看到他。

1998年的一天,友人鼓动他飞来宁波一游。宁波他是不来的——没有高尔夫。那天他登上北京去宁波的飞机,实在也只是一念之差。

飞机快到宁波的时候,他的眼镜掉到了地上,好像连眼镜都不愿意来宁波,躺到地上耍赖了。

他后边的人弯下腰捡起眼镜,笑容可掬地把眼镜交给他。

他赶紧说谢谢,那人还是可掬兼笑容地一派赏心悦目。

有时候,恋人们会记不起来究竟是什么时候是哪一瞬间爱上对方的。不过王铭后来回忆起来,他和拾镜者的缘分就是在那一刻开始的。

他至今记得那个日子:6月12日,周五。

到宁波的当晚,鄞县请王铭一行晚餐,说是市长也来。市长果然来了——正是那位为王铭捡起眼镜的人。市长和王铭互相一看,同样的惊喜写在两张不同的脸上。好像两个已经拜拜了,以为再也见不着了的老友,又在人生路的交叉处走到一起来了。

王铭的脸上写满了笑容,市长的脸上写满了可掬。

当然,宁波市长的讲话总也离不开宁波。他说起宁波什么也不缺,就缺一个高尔夫球场。没有高尔夫球场,有些外商不愿来,有些国际会议不愿放在这里开。可是高尔夫球场是长线投资,找了十几家,都没人肯投资。

王铭说:我来做一个。

也许,一分钟之前他都不会产生这个想法。也许,两个亿的投资,于他也如画画那样是一种灵感。

王铭本来想在另一大城市投资建高尔夫球场的,但是手续繁杂,拖延了下来。这次自然要问及手续怎么办,市长说特事特办,7天。

从两人相见共享惊喜,到一锤定音同庆投资,前后半小时。

好像高尔夫球场上的一杆进洞。

如果不是临时鬼使神差地上了来宁波的飞机,如果不是市长笑容可掬地捡起眼镜,如果不是市长那么坦诚地说找了十几家也没人肯投资,又那么有气魄地说7天办完全部手续,当然,还有一个如果——如果王铭不是性情中人,也不会话赶话地就抛出那两亿元的投资。

市长高兴了:“我不是捡了副眼镜,我是捡了个高尔夫球场。”

市长也是投资环境。

后来有人笑市长和王铭,说一个是宁波帮,一个是帮宁波。

后来又后来,我想,如果笑容遇上了可掬,自然一拍即合。

王铭三天后回到北京。回京的第二天上午就往宁波寄出了香港称之谓的诚意金。

他抵京是午夜12点,正好是美国的中午12点。他到家拿起电话就找他在美国的朋友,美国太平洋高尔夫顾问有限公司的资深设计师Thomas。Thomas本是宁波人。王铭说:我到你家乡去过了,你们家乡要建高尔夫球场,你赶快飞来吧。

几天后Thomas抵达宁波。

这以后王铭原先的老朋友们互相查询:王铭这家伙哪里去了?

王铭失踪11个月后,宁波启新绿色世界高尔夫俱乐部建成了。

球场建成5年后的一天,沥沥细雨,把环绕球场的群山,蒙上了深深浅浅、轻轻重重、飘飘忽忽、迷迷茫茫的云雾。雾中起伏的群山和雨中起伏的球场浑然一体,好像那球场是低的丘,那群山是高的坡,绵延中有一种无穷,起伏中有一种感动。

那雾长得很像黄山雾。王铭就为这山起名叫小黄山。

这里原先是一块荒地,周边的山坡便也随荒地一起遭人冷落,连个名字都没有。可是又山坡连着山坡,山坡派生山坡,好像那没有户口的一群超生游击队。如今成了小黄山,竟是轻纱缠绕,群芳争俏。

球场三面依山,一面傍水,那水叫东钱湖。湖对岸又是群山叫小普陀。球场内有6个人工湖。小黄山和小普陀遥相呼应,东钱湖和人工湖亲若近邻。

一天细雨好像密密的针脚把小黄山、小普陀、东钱湖、人工湖缝成一片。那山那湖都和球场一脉相连。那气势那恢宏,又像王铭画的泼墨山水。刘海粟称王铭的画是“山色有无中”。或许,这球场这山水,竟是王铭画出来的,泼出来的?

这个高尔夫球场,初看是泼墨画,再看是工笔画。7200码球道,国际标准的18洞(9洞是灯光球场),4000平米的豪华会所。款式大气而做工精细。难怪黄永玉一来乐得盘腿打滚,说:“这么好的草地,能不打滚吗?”

我来高尔夫球场,真正是外行看热闹。不过,5年前,球场刚建起来时,宁波人里有几个不是外行?有的大老板陪外商来球场,外商打球几小时,他坐在一旁几小时。本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打高尔夫也是一种交友,一种商务活动,一种提升个体附加值的活动。焉有外方打球,中方观球之理?外国人又会怎样看中国人?

我看到过一幅照片,那是一个正在打高尔夫的兵马俑的雕象。我不知道作者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构思,只是觉得在中国普及高尔夫,真好像要兵马俑也挥起球杆那么不容易。上海、北京各有十几个高尔夫球场,上海附近的昆山,在地图上小小的昆山,就有4个高尔夫球场。昆山的人均拥有高尔夫球场的比例,和引进外资的高速增长是相应的。到底是先有外商后有球场还先有球场后有外商,已经如先有鸡后有蛋,还是先有蛋后有鸡那样说不清了。

王铭由昆山的高尔夫球场说到美国2亿人有2万高尔夫球场,休斯敦5百万人有465个高尔夫球场。社会的发展呼唤素质的提高。如果赚了钱发了财不去赌不去黄,而是来到高尔夫球场,上衣要有领子,短裤要配长袜,不可伤害草坪,不可大声喧哗,握杆瞄球挥杆推杆,人自然变得规矩而优雅。外商不再笑话说是农民企业家,自己也很自信举止行为已经国际化。

我看到启新球场关于浓情打造来球场半日游的广告,包括练习握杆,挥杆,打30球等等。王铭说他本来只是一个打高尔夫的人,现在还想做一点推广高尔夫的事。2002年2月,中国首席职业高尔夫选手张连伟从王铭手里接过“启新高尔夫”名誉总教练的聘书,同时上海高尔夫协会2002年的第一个赛事也在启新举行。2003年11月,张连伟在VOLVO中国公开赛上,与197个国家和地区的108位选手竞赛夺冠。同月,“实德杯”高尔夫名人邀请赛在启新举行。同月,浙江省高尔夫协会成立,王铭是副主席。那位捡眼镜的原宁波市长,本来只知道高尔夫对招商引资的重要,不知道高尔夫那握杆挥杆间的韵律。如今已是球场新人高协主席。

王铭的父亲王源兴一生追随陈嘉庚,是着名侨领。1941年王源兴在印尼喜得一子,取名王维民,希望儿子的命运和民族维系在一起。王维民又名王铭。当年那位捡了眼镜又捡球场的市长是货真价实的宁波帮,如今这位建了球场又建素质的王铭是真价实货地帮宁波。香港“启新”的CEO王铭,扔下香港不去,已经在宁波过了5个春节,成了宁波的荣誉市民。

或许,需要有人研究一下,小白球落地和GDP上涨之间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