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停歇之后,阴霾的天空终于转晴了。
初冬的一场暴雨,虽然没有惊雷相伴,到也仍然让人震撼,好久不见如此酣畅淋漓的大雨了……
殿外,宫女们跪伏在地上,用棉布擦去走廊之上的水渍,越是贴近地面,就越能感受泥土的气息。
殿里,太后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靠坐在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层锦被,扶手上放着一个果盘,里面是时下的水果,边上则是一个温暖的炭炉。
太后喘息着,抬手遣退宫女,只留花富一人近身站着。
“太后娘娘,皇上已经下旨了,旨意想必娘娘已经知道,娘娘是否准备阻拦呢?”花公公有些不安。
床榻之上的太后轻咳几声:“你自己也说了,晔儿已经下了旨,本宫如何阻拦,让他收回旨意那不是在天下人面前减弱皇上的威严吗?”
花富有些闷:“话虽如此,但是冷宫本是太后钦管之地,皇上若是下旨要人,太后也完全可以强行阻止呀……”
太后微微一笑:“若我本意并不想阻拦呢?依依虽然是降为宫娥,但是,好歹可以接近晔儿,你说晔儿在下旨的时候,难道不是想让依依更接近他吗?”
花富恍了神,明白过来之后,连忙点头:“果真如太后所想,那当然好了,只是……”他面有忧色,“奴才怕皇上是另有打算,皇上先用安乐皇后探探太后娘娘的底线,然后再进而要求冷宫的掌控权……娘娘,如果真的到了那个地步,咱们又该如何?”
太后摆摆手,花公公赶紧闭嘴。
端起扶手上放着的果盘,太后慢慢的挑拣着,捏起一块果片慢慢的嚼着,许久许久,她才重新注视花富:“你说的不错,可是,若只为了这样的原因就放弃这个让依依接近晔儿的绝好机会,那是不是太得不偿失了?再者……”她放下果盘,“纵然冒险,本宫也认为值得,因为本宫只有这样竭尽全力的去做了,等到百年后,才能坦然的去面对沈家老爷和老夫人!”
花公公动容了:“太后又何必如此执着,满朝上下,有谁人不知太后的贤能,谁人敢在背后去议论那几十年前的事?”
太后笑着:“花富啊,你可直到这世上最可恨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奴才……不知。”
“是那些忘恩负义的人!”太后凛然,“不管有没有人议论,本宫自己记得!如果没有沈家,就没有我沈燕!而依依进宫也是本宫一力促成的,所以,为了依依的事,本宫宁可用尽一切手段!包括杀人。江亦城亦是如此,所以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私带淑妃出逃,本宫虽然已下格杀令,但是却能理解他,你……记住了吗?”
花富哆嗦了一下:“奴才记下了!奴才这就送安乐皇宫进宫……”
不要说太后殿这边的动静,就是在向离晔的后宫,旨意一下,尽皆是哗然之声……
“皇后,皇上让那安乐皇后进宫,这是什么意思?”昌明皇后的贴身丫鬟有些惴惴不安,“该不会是皇上在给她机会吧?皇上的贴身使女……那可是最容易升任后妃的。”
昌明皇后冷冷的笑着,自从中午从上书房回来,她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一听丫鬟的话,她眼睛都不眨一下:“是机会也罢,不是机会也罢!本宫都无所谓。本宫只知道,不管是谁?若想觊觎本宫的宝座,若想动半分心思,本宫定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一落,丫鬟打了个寒颤……
圣旨传到德妃殿的时候,德妃正歪着床上让丫头捶腿。
一旁的太监笑眯眯的:“娘娘,这圣旨一下,安乐皇后就要进宫啦……”
“嗯。”德妃懒懒地点头。
太监一看没有动静又加重的音调:“这贴身使女可是和皇上朝夕相处的……”
“嗯。”德妃继续点头。
太监没辙,只能把话说白:“娘娘不怕她使个什么心思,重新得到皇上的宠幸?”
“哈哈……”德妃笑出声来,“宠幸?哼,偶尔睡个一下能叫宠幸?再说了……你刚进宫,没见过那个安乐皇后,她不仅又矮又胖,还粗野泼辣,皇上哪里看得上她?这圣旨可是昭告天下的,皇上若是对她有意思,能把降后为婢的消息公之于众吗?这个女人红杏出墙,皇上可是想狠狠地治她一番呢?”
她说的这样痛快,小太监依然有些担心:“话虽如此,可是奴才真的替德妃担心呀。”
“不用你担心。”她双眼眯成一条缝,轻轻地抚着小腹,“你可知道在太后殿的事?皇上曾经当着太后的面把那个小贱妇捧的茶给了本宫喝,哼!若想打败本宫,她还差得远呢!不过,若是进了宫,本宫真的可以一报曾经的奇耻大辱了……”她冷哼着,那一个耳光的仇恨,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呢!
沈依依,我要亲眼看看你怎么在我的地盘里扑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