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太后让进了寝宫,德妃一脸的笑容:“这么冷的天,母后怎么有空来儿臣这里呢?”她虽然是笑着说,不过那笑容里没有真诚,只是敷衍。
太后没有说话,只是在宫女的搀扶下慢慢坐下。进了妃子的寝宫,太后自然是要坐在上座的。按照宫里的规矩,德妃必须坐在太后的下首,这是晚辈对长辈的礼节,而德妃偏偏和太后对席而坐,一脸的倨傲,毫不客气。
太后身边的宫女看见了,登时大喝:“大胆德妃,你怎敢坐在太后娘娘对面?”
德妃冷笑着,身子丝毫未动:“唉呦,宫女姐姐……莫不是跟了太后,辈分也见长了?本宫这德妃殿里何时轮得到你大呼小叫?!”说完,她又瞟了太后一眼,“母后还望见谅,儿臣腹中胎儿总是作怪,每当儿臣座位太低,它就不老实呢,所以连皇上也免了儿臣的礼。”
仗着怀了龙种,她干吗还要忌惮太后?过去这个太后就是对她横挑鼻子竖挑眼,她受够了!再说她是知道的,不管她做什么、怎么做,只要是对抗太后的,皇上都会支持她。
太后又何尝不知道这些,虽然贵为皇太后,但是在先皇时,她也是从宫女之位一步步爬上来的,德妃心里想什么,转几个心眼,她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而德妃的一举一动,在她眼里,那不过是小孩子的撒气而已。她犯不着为了这事生气,再说,她今天是为了依依而来。
所以,尽管德妃如此目无尊长,她也没有半点责罚的意思,只是淡淡的看了看身边的宫女:“你们都退下,本宫有事要和德妃商谈。”
说完,她暗暗使了一个眼色,身边宫女立即会意,和寝宫内的其他宫女一齐退出,而德妃也知道:正事来了!
眼见着宫女下去,太后转脸看了德妃一眼:“本宫听说你这里的宫女人手不够,所以今天特地调来两个产婆还有十个在太医院里听差的医女,以及本宫的两个贴身宫女,她们这十四个人从今天起就留在你这里侍候,直到你顺利产下皇子。”
德妃笑笑:“母后的体恤,儿臣真是感激涕零,多谢母后恩宠。”她假模假样的站起身准备谢恩。
“先别忙着道谢!”太后已经瞥见了寝宫外远远走来的沈依依,她刚才给宫女使眼色,就是让她去寻依依的,而现在,人找到了,于是她开门见山,手指向外一指,“本宫的这些人不是赐给你的,而是用来交换依依的。”
顺着太后的手指,德妃也看见了沈依依,她没想到太后的动作会这么快,不过她也毫不含糊:“原来母后是来换人的……唉!母后的指令儿臣本来一定要遵从的,只是这沈依依是儿臣从皇上那里借来的丫头,若是就这么给了母后,那皇上那里儿臣该如何交代呢?”
太后冷笑着:“怎么?不想放人吗?”
“儿臣不敢!”德妃依然笑盈盈的,索性连太后的底也揭开了,“儿臣也知道那沈依依是母后娘娘当年恩家的女儿。母后在宫里对她悉心照料,也正是为了报答沈家的恩德,只可惜……这个沈依依根本就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皇上把她贬为宫女目的就是为了施以惩戒,让后宫的女人安守本分不要坏了规矩……若是臣妾把她就这么还给了母后,那岂不是在抗旨?臣妾虽然蒙受皇恩,幸得皇子,但也是规规矩矩的人,怎敢违抗皇上的旨意?”
她句句说的冠冕堂皇,又句句在挤兑太后。这样肆无忌惮的话,也只有她才能做得出来,因为她是一个无所顾忌的人。说完了,她侧着头看着太后,想看看这个从前践踏自己的老女人今天会有怎样的反应!
不过……她有些失望了:太后站起身来,她没有德妃想象中的恼羞成怒,反而显得很平静,她慢慢的走到门前,走廊上和花园里的宫女太监连忙躬身肃立。
太后微笑着:“看你们的样子,德妃治家很严,看来宫里的规矩你们是清清楚楚了?”
一听这话,德妃的心腹小太监连忙嬉笑着上前讨好:“回太后娘娘的话,德妃娘娘一向把宫规做为治理德妃殿的标准的。”
“那德妃有没有教过你们,在皇宫里,做奴才的要听谁的话?”太后依然笑着。
小太监连忙应声:“当然是要听皇上和太后的话。”
“那本宫的旨意你不是也要听从了?”太后明知故问。
“当然!”小太监点头如捣米。
“那好!”太后满意的笑着,“既然如此,本宫命你去掌德妃的嘴!”
“啊……”小太监傻了眼。
“还不快去!”太后厉声喝道。
小太监吓得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后娘娘……奴才,奴才不敢……”
德妃连忙站起来,疾步走了出来:“母后若要教训儿臣,儿臣本不该有半点怨言,可是儿臣不知自己究竟因何触怒了母后?”
太后笑着转过身来:“只因为一句话……”
“一句话?”德妃愕然,她刚才说了那么多句,没什么不对啊。
“是呀……你说,依依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可是,当初依依是本宫推荐、皇上钦封的天朝皇后,连皇上和本宫选择的皇后你也敢这样说,你是不是在藐视皇权?是不是在质疑皇上?你说,像你这样的,算不算不守本分、坏了规矩?那本宫是不是应该像你刚才说的那样,对你施以惩戒呢?”太后说着,笑着,很轻松的样子。
可是这笑容在一瞬间之后突然变了,严厉的目光瞪向跪在地上的小太监:“还不掌嘴!”
“母后!”德妃厉声叫道,“你不可以这样……儿臣,儿臣有孕在身。”
太后眯着眼睛:“不妨事,你忘记了,本宫带来了十个在太医院听差的医女,她们个个都是不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