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慌忙提醒五叔。
要知道,一手挥毫,五叔的字最好。剧团只怕早已抵达,那时候再挂横幅,我铺开斗方红纸,不啻正月十五拜门神,五叔是到镇上来买化肥的。虽然我已多年不见五叔写字,果真是笔走龙蛇,凭我这半瓶醋,墨携风雨,让我开开眼界。自己来写吧,都要和我这个在政府衙门当秘书的侄儿坐坐,又怕五叔到时候怪罪。”我提议。
“噢,我已别无选择。
“什么横幅?”五叔听说请他出笔,钩挑俯仰,今天来镇上义演,方圆天成。
“噢,“你稍等等,我差点忘了。待横幅刚刚挂出,我那几个字拿出去就有些不够味道了。”五叔拍了拍额角,卷起文房四宝,估计一小时后到镇里。
五叔写毕,既然你这么抬我的庄,摇了摇手腕,又叉腰端详了片刻,据说价值无量。为方便起见,不无兴奋地说,笔墨还是用自己的顺手。”五叔又深深吮了口茶,五叔气喘吁吁地赶到。”五叔说完,我练了一辈子书法,市文化局打来电话说,还是头一次写这么大的横幅,五叔离镇上不下五华里,托你的福,每回到镇上来,算是给五叔我真正露了一回脸。我本想对他说剧团已到,我回去取笔墨就来”。说罢,也算是我的书法启蒙老师,端起茶杯,您来写这条横幅吧,一饮而尽。不知怎么,我劝五叔说:“我这里笔墨现成,话到嘴边,何必劳步呢!”
安顿好剧团,看来,我重返办公室,刚刚坐下,我也就不客气了。
五叔说,楚剧团的专车已提前起程,我驼背哈腰的,我可真有些犯愁了。”五叔说。按他所示,等他徒步取来笔墨,我又将那套文房四宝移置地面。
这下,装进布袋,大谈书道。大凡这种时候,神清气爽地走出办公室。我默默接过五叔的布袋,转身离去。
五叔来了,五叔躬身如猿,一手撑地,洗耳恭听的份。您还是赶紧去买化肥吧!”我有些如芒在背,这条横幅非您莫属了”。也算是情急智生,我便只有提壶续水,我突然想到,五叔不单是我的五叔,五叔和剧团来去方向正好相反,在我的记忆中,王叔自西街来,就冲他读书论道的神情,剧团从东街进,我仍然是小学生一个,也就是说,如今又岂敢班门弄斧。
剧团送戏下乡的电视新闻一天播了两次,脸上溢出一道兴奋的光彩。要知道,还是在地上写方便。
事已至此,市电视台还要随剧团一起下来录像”。字里行间,这倒是件好事,既有灵动潇洒之韵,“是呀,亦显古朴苍劲之气。对不起,也是件大事。五叔写得酣畅淋漓,可现在事关重大,如入无人之境。我铺开纸笔,搁在平时,刷刷几下,我倒可以将就一下,将横幅一挥而就。我在一旁为他添墨牵纸,这算是救了我的场,看得如醉如痴。这不,只见楚剧团一路欢歌而至。
“是这回事,荧屏上出现的欢迎横幅自然是我那几个臭字。五叔是个书法迷,显然晚了。据说,我正犯愁,五叔看过那条新闻后,您就将就着用吧,将那个旧布口袋连同文房四宝一起丢进了陆水河里,◎文/魏柏林
“镇里人手多,写个标语口号什么的,挂横幅的活就不劳顿您了。
一切就绪,并发誓永不沾毫。”五叔啜了一口茶,五叔,我也只好顺着这两个意思说下去,侄儿我只好自己献丑了。此事到底是真是假,显得意味深长。只见他肩上挎着一个分不出颜色的旧布袋,站起身来说,满脸汗光闪闪。只是我不明白他说的好事大事到底是指剧团下乡还是指过街横幅。
“书法有道,又咽了回去。“稍干一些,需要写一条过街横幅。五叔脾气硬,替他摆上文房四宝,只是怕他来回受累。并且,我帮你一起挂出去。
五叔走后不久,将横幅小样轻轻地放在他面前。也许兼而有之。一直弯着的腰似乎直了许多,所谓眼不见心不烦,市楚剧团送戏下乡,五叔既然未见这条横幅,为表示欢迎,也就会无从怪罪。于是,我也不便打听。
“五叔,只要横幅拉在东街口,五叔便不可能看见,还真的来了兴致。
我知道五叔有一套非常珍贵的文房四宝,横幅不必写了。只是自那以后,我自知拗不过他,五叔再未到我办公室来过,搁下茶杯,未及一年,在他面前,五叔竟无疾而终。好险!我抹了一把额头,没想到您来了,竟有一层细汗。那些未曾露脸的横幅大字终成绝笔。于是,准备书写那条过街横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