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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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妹妹的琴声,如泣如诉,辅以婉转媚人的曲子词,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的琴技。果然的能使人体味到什么是余音绕梁三日而不绝于耳了!”抱琴扶着元春,姗姗而至,每逢过处,留下几许玫瑰露的馨香。

却说元春一袭绛红色衣衫如团团火焰般进来,嘴上亦是笑意浓浓的开始夸赞,黛玉便低头浅笑,更加楚楚动人。

“又是一年多不见,妹妹更是出落的天仙一般千娇百媚了!”表姊妹相见,元春倒是并不拿架子,边是说着边笑着坐下。

黛玉示意紫鹃去看茶,后厅里忙忙活活的还在指挥人收拾东西的欧阳嬷嬷闻听有后妃拜访,悄悄的过来站在黛玉身后。

元春默默看一眼欧阳文叶,心内不觉微微妒忌。这欧阳嬷嬷可非凡人,宫中文采没有那个堪与她比较一二的。不禁笑道:“记得当时省亲之时,妹妹所作的是世外仙源吧?”

“是啊,当时妹妹可是安心要大展奇才将众人压倒的,不想娘娘只命一匾一咏,倒不好违谕多作,只胡乱作一首五言律应景罢了。”黛玉扁扁嘴似是异常无辜的说道:“想不到娘娘还记得啊?”

“名园筑何处,仙境别红尘。借得山川秀,添来景物新。香融金谷酒,花媚玉堂人。何幸邀恩宠,宫车过往频。”元春笑道:“妹妹的诗最是柔而不娇,美而不媚,句句倾着一腔心绪。姐姐可是天天的都要念叨三遍的,怎会忘记呢?”

“可娘娘说的是薛林二妹之作与众不同,黛玉我可不敢居高的!”黛玉回头看向欧阳嬷嬷,欧阳便也是颔首,轻轻微笑不语。

“那种场面多是应景说话罢了,妹妹这样聪明人如何还来挖苦姐姐呢!”元春看着黛玉道:“当时便知妹妹绝不是寻常的书香门第的孩子,何况又是姑姑教养的女儿。若是猜的不差,一畦春韭绿,十里稻花香,这样自然风味的句子也是妹妹作的吧?”

黛玉不置可否,素手轻轻捧起茶盅,若有若无的呷一口,轻轻叹道:“娘娘真是天资颖慧,竟然如此猜想,民女可不敢欺瞒贵妃娘娘的!”

“妹妹……”元春起身站在黛玉面前,淡淡笑道:“妹妹可是咱们的长公主,如何还要自称民女,这不是更叫姐姐们无地自容了?”

黛玉不觉也是笑了,说道:“黛玉再怎么是公主,也还是大姐姐的妹妹不是?”

元春忙不迭的点头,却不料黛玉又是道:“换言之,大姐姐虽是贵为娘娘,也还是黛玉的姐姐不是?”

“正是这样的!”元春展颜而笑,细看去那温婉贤淑端庄有礼的模样,倒是有一二分母仪天下的模样儿。

怎知黛玉又是叹道:“哎,可惜了,从前不知怎的回事儿,入住大观园时黛玉竟得了一个偏僻的所在不说,那里面还有许多的仙草……”

元春早苍白了脸,走上前来握住黛玉的手道:“那些姐姐并不知情,不过是按照母亲的话吩咐而已!”

“那么赏赐那些东西,叫人故意传出金玉良缘的话呢?”黛玉清亮的眸子看向元春,似是要将人心底看穿。

“那……是姐姐糊涂了……”

黛玉起身站在元春面前,低头看着元春道:“娘娘怎会糊涂呢?娘娘糊涂就可以毁黛玉的清誉了?也不知是谁整日的对谁魂牵梦萦惹上相思,也都要栽赃到黛玉身上!”

“那妹妹果然的对宝玉没有丝毫情谊?”元春尤不相信,母亲可是信誓旦旦的说那林黛玉是狐媚子,时时刻刻的想着勾引宝玉的……

“宝玉是黛玉的表哥,我本是一心一意待他如亲兄弟一般,怎料世事无常,此后再也不敢了!”黛眉深深蹙,比干心窍忽地一紧。

“妹妹竟然是如此负心薄幸的人么?”元春渐渐还是相信母亲的所作所为必定不怎地光彩,却不能忍心揭穿母亲,唯有强词夺理了。

黛玉瞧着元春愈发畏缩的眼神,冷笑道:“那依着大姐姐说呢?”

“这……”元春放下手中茶盅,冉冉起身与黛玉并肩而立,长吁一口气道:“母亲已经传信儿给本宫,求旨将妹妹赐婚给宝玉了。你们两个玉儿从此后琴瑟和鸣夫唱妇随,不是很好么?”

黛玉早铁青了脸,冷冷道:“贵妃娘娘想必没有搞清楚状况吧?”

元春怅然无措,叹道:“或许是……不过,表兄妹两个自小也算青梅竹马的,你们脾气又合得来,结成夫妻也是一桩美事啊!”

“且不说黛玉婚姻自主的事儿,就是宝玉那个荒诞不羁的性情,黛玉也不敢自称与他合得来!”话已至此,黛玉反而不那么生气,冷眼瞧着元春还能比她那母亲无耻到哪里去!

“宝玉不是说: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子是泥做的骨肉。他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么?此番性格又是对妹妹情有独钟,与这样爱你的人相伴一生,呵护妹妹照顾妹妹,不是自由快乐的一生么?”

黛玉懒得白眼相向,便只有无语冷笑。谁料那元春竟是又轻轻的握住黛玉的手,笑吟吟的道:“妹妹不用瞒姐姐,宫中嫔妃皆知的,这蒹葭宫乃是转为皇上的心上人修筑的,等到那一天有人住进了这座宫殿,那不久她便是皇后无疑了!”

“真是可笑,黛玉是我朝的悦馨长公主,是皇上的妹妹,怎么会有那些无耻谰言!”与贾府相关之事可以无视,却不能忽略宫中的流言,须防三人成虎。

“可妹妹并不姓水,朝廷上下无不是心知肚明,所以不会有人反对的!”

“黛玉本是天真烂漫之时,何以姐姐要和黛玉大谈这些,岂不是有辱视听?”

“姐姐是过来人,只是想知道妹妹如今的想法,也好替妹妹解决烦恼。究竟是嫁给爱你到死去活来的宝玉,还是入住这拥有三千佳丽的后宫?”元春凤眼细细的打量着黛玉,低头围着黛玉缓缓旋转。

“贾元春,你也忒大胆了!”水澈终于憋不住冲了出来,这样一点点的诱导,这贱人居然千方百计的要逼着黛玉说出与他绝情的话。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在此……”元春惊慌失措的跪下,方才得到的线报可是太后与皇上一起走了的,怎么会……

“朕不在此,你便可以胡言乱语引诱公主了?”水澈怒气冲冲道:“公主要是为了你的话有个好歹,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时候!”

“臣妾不敢……”惶恐不安起来,如今可是家中最需要自己的时候,吃不了也得吃啊!

“那你这番前来究竟意欲何为啊?”水澈扶黛玉坐下,却见黛玉淡然的笑着,并不介意似的。

“长公主前儿进宫后,臣妾不知,昨儿又是人多不好叙话,所以今儿才来找妹妹说说话,聊聊家常而已。臣妾绝不敢放肆!”软绵绵的身子跪下地上,深切感受到地面的转凉。

“哦?只是如此么……”水澈幽深的眸子紧紧盯的元春发毛,不自觉的只好说道:“臣妾听说当初为了修省亲别墅借了妹妹的银子,所以……”

听着居然还真有这一重目的,水澈不仅拍案吼道:“少在这里废话了!借款的事儿朕已经交给水洛办去了,一天也推迟不得……”

哭天抹泪的元春无奈水澈的雷霆,便全然不顾凤仪的起身到黛玉面前,哀哀说道:“妹妹,你就这般狠心不顾血亲的死活了?”

“哪里便如此严重了,什么死活不死活的!不瞒娘娘说,黛玉就是喜欢大观园,别琢磨着一百万两还了便没事儿,何况依那些人的性子,只怕不肯拿出钱的。若然如此,到时候黛玉就可以告以讹诈或者强抢……”黛玉漫不经心道。

元春不禁花容失色,娇躯发抖,再也站立不住忙双膝跪倒。恨啊,母亲怎可以瞒着黛玉是公主的身份,导致今日无法挽回。没有龙子不说,就是皇上的女人她都不是,如何有脸面求的皇上出手相帮!何况皇上一心一意的是在帮衬着黛玉!连求个虚名只怕也难了,不觉脸色更加惨白。

“下去吧,朕不想见到堂堂的贵妃竟然这等行事……”水澈狠狠的看向元春身后默默不语的抱琴,下了逐客令。

一无所获的元春颓然由抱琴扶着,悄悄退下。蒹葭宫里,黛玉却嗔着脸不理水澈。

“黛儿,不要生气了……”水澈前前后后的转了几圈,终于让那故作生气的黛玉憋不住,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咱们朝科考都考些什么?”黛玉忽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这……”莫名其妙的水澈不仅玩笑道:“莫非妹妹要参加科考?”

“这是皇上说的,黛儿还没想到呢,不过的确是个好主意!”黛玉听水澈的话却是一阵心动,心中虽是转过传奇故事中的女驸马等影像,却并不敢提。轻笑道:“其实只是想起了宝二哥哥对科考中八股文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