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红楼尘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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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那女子方气急败坏的喊到,“放开我!我是荣国府贾家的表小姐!”

黑老六不免呆愣片刻,复又涎着脸凑上去,慌里慌张的就欲行不轨,哪里肯把到手的肥羊给放了,谁不知那才是后患无穷。

少女凄厉长泣,腹中如火烧火燎般疼痛,体香更浓。眼见的衣裙就要给撕烂了,更是羞惭不堪,却正觉如此羞辱生不如死之时,忽然听到那黑老六闷哼了一声晕倒在地!

宝钗诧异的抬头,柔若无骨的纤手悄悄护住体前的衣衫不整,惊道:“公子,怎么是你!”

正是说妙玉那一语惊醒黛玉,看看屋外已然是黄昏,屋中饭菜俱是扣着盖儿的只怕连余温都没有了,才十分不好意思的红了脸,“姐姐好不容易来一趟,就凑合着和黛玉一起吃如何?”仰起脸甜甜的笑着,才又如梦初醒的接一句,“吃过再去看那个呆子不迟!”

如此姐妹两个吃罢饭,黛玉妙玉才一步步行来,及至刚出潇湘馆便远远的望见宝钗进了怡红院,黛玉心中纳罕:她不是折翅储秀宫而羞于见人了,何以又黑天半夜的跑去怡红院?瞧妙玉神色也是微微一变,轻轻吐气到,“倒是个温柔贤良的,真是可惜……”

只是两个人各自心知肚明却均不再提,不过还是不紧不慢的说着话前去。及至到了沁芳桥,又见那各色水禽都在池中浴水,一个个文采炫耀好看异常,二人便站住赏赏风景论论修道的胡乱说会子话。再往怡红院去时门却关了。她两个便是叩门,却不料里面晴雯正是和碧痕拌嘴,偏偏又不喜那宝钗的所作所为,正抱怨她千金小姐的不知尊重总是三更半夜有事没事的跑来搅的人不能睡觉,忽听到有人叫门,也不问是谁,便赌气说道,“都睡下了,明儿来吧!”

黛玉不禁气急,又是高声说道,“是我,还不开门么?”原本晴雯最是宝玉常常派去给黛玉送东送西的第一得力之人,因此这晴雯算得上是怡红院中和黛玉最相熟的,不想此时正逢晴雯使性子,哪里还听得出来,又是嚷道,“凭你是谁,二爷吩咐的,一概不许放人进来呢!”

如此,黛玉不觉气怔在门外,带要高声问她,又怕各人面上不好,讪讪的就是要离开,却被妙玉抓住手臂,“傻妹妹,怎么那伙人如此欺负你都不放在心上,这一下子却生气了,犯不着和丫头们怄气,必是宝玉和薛姑娘说过什么,谅她们也没这胆子的!”

这里黛玉又是勾起辛酸,盈盈的哭了起来,本是黛玉秉绝代风华之姿容,具稀释才华之俊美,不期这一哭,那附近柳枝花朵上的宿鸟栖鸦一闻此声均是扑棱棱飞起避开了,竟然是不忍再听。正是那花魂点点无情绪,鸟梦痴痴何处惊。妙玉心中亦是被其所感心有戚戚焉,想拿花鸟虫蝶都是天地之精华与灵气一体的,她出家人如何不知,见此情形更加疼惜爱怜,边是扶着黛玉慢慢移步潇湘馆,便是谈佛论道的为她开解心中烦忧。妙玉因忌讳他怡红院的女孩儿们太是骄矜,也是不耐烦的就走了,这生日不生日的便不放在心上。

却谁知怡红院里自黛玉去后,里面袭人又是亲自跑了出来问到,“什么人来了,没有放进来吧?”

那晴雯便气愤愤的在长廊下面抱腿坐着不理她,倒是碧痕笑嘻嘻的说到,“姐姐不知咱们这晴美人最是厉害的,几句话就把人打发走了!”

袭人洗洗手擦过了,走来扳着晴雯笑着,举起柔软的酥手作张牙舞爪的挠人的样子,“我倒是稀奇这张嘴巴,生的就比咱们怎么样了,真真是伶俐的气死人!”

晴雯见她如此亲密,也不好再沉着脸,撅着嘴道,“大贤人怎么又来讴我!”

袭人见晴雯终于说话,谅她这玻璃一样的性子早没了那么大的气,乃松手到,“罢了,宝姑娘难得来一次,没得这里听你尖牙利嘴的打趣我!”

笑着就是去了,留晴雯独自发呆,任她玲珑精巧也是不明白何以那袭人向来把宝玉看的死死的,怎么唯有对这月余来踪迹全无,回来时偏偏还是太太亲自令人禁口的宝钗大开方便之门,巴巴的还求着她不许再放人进来。

晴雯哪里肯听这没道理的吩咐,便又令碧痕故意和她拌嘴,何苦来着,其中深意自是难测,倒也休提。

只是谁也不知,这一番作为无端的就是伤了黛玉的心,纵然第二日是宝玉的生辰,也无法哄的黛玉回转心意,才有感伤至最深处的那一首葬花吟。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绡香断有谁怜……如此凄美哀婉之曲,人间又能有几回闻。凤仙花落,石榴花残,桃花早谢了,春红已然去,若不是有过苦痛,尝过辛酸,又哪里来的只应天上有的葬花吟。只盼那一朝春尽红颜老时,千万不要是花落人亡两不知的悲剧。

这一曲吟罢,又岂是惊奇飞鸟无数,莫不如多少杜鹃也要为此深情所感而吐血升仙!更兼那杨妃扑蝶处,还悄悄为黛玉树了两个暗中作对的敌对,宫中贤德妃赏赐时独独宝玉宝钗的一般,伤心岂独林黛玉!

那贾宝玉千方百计总是哄不好黛玉,日日的也是站在潇湘馆外徘徊,一腔心意总难平,掐来算去总不知妹妹是为何恼了他,既知如今要恼他,又何必还要不分昼夜的守在跟前救他。

想来还不如叫他死了的高兴,也不定还能赚得妹妹一钵眼泪,现如今这样恼着,两个人都是伤心伤身子的,怎么不忧心?正思量不出主意,却是听袭人催他快去太太那里,只怕众姐妹们此时都已到了呢。

宝玉欣欣然快步就是走去,满心满意的盼着能见黛玉一面,待到掀帘而入,果然黛玉正和探春偎在一起语音安详的说笑着,便即默默的凑在她两个身后听着。

那宝钗暗暗偷笑,却是没留神便“哧”的笑了出来,羞的宝玉便即回身挨着宝钗坐了,“宝姐姐,我瞧瞧你的那香串子呢?”

宝钗不好意思,自从那日尴尬的出了储秀宫,中间细节如何能再多叙?经那一劫险些万劫不复,恰逢旧日相识的一位公子解救,才又是立刻躲回了家里,其后装做又若无其事的回了大观园。

她哪里还顾得上遗憾落选,倒是十分感念元春的保举之情,此时如此局面还是待自己不同她人,这不前儿派来小太监赏赐更是独独她与宝玉的一般,想来定然是要走那所谓的金玉良缘这第二条路了。

因此然而此等终身之事又有老太太林黛玉横亘中央,本就不便明言,却还要和宝玉正面相对的待在一起,心里美美的却是面子上到底不好,才笑到,“你几时见我戴那些玩意了?”

宝玉便讪讪道,“姐姐这大金项圈璀璨夺目,莫不是小玩意儿了?”

一语罢,宝玉也是后悔,怎么千小心万小心的,自己竟然提起了这话,心中忙呸了自己几口,脸上红红的去偷眼看黛玉。

只见黛玉和探春俱是似乎听见什么一般,愣愣的看着自己,又是窘的低头不语。

宝钗见状,便不好再叫他难堪,因挽起左手腕儿,果然那红麝串此时正笼在手上,雪白的胳膊上点缀着红色的串子,煞是可爱。

宝玉不禁就是偷眼看她,果然是脸若银盆眼同水杏,眉不画而横翠,体态丰盈的妩媚风流,心中便想,偏偏如此风情的宝姐姐从前总疏远着他,而林妹妹近来行事又总出人意料不说,还不爱和他厮闹了……

痴痴的想时,不禁呆了。

正是呢,宝玉心中翻江倒海似的难过,千般万般的愁绪不能言说,更有黛玉处瞟来异样的神情,更加郁郁不乐。

宝钗便自己捋下那红麝串子,悄悄道,“又想什么呢,还不快回去叫袭人给你准备了明儿去清虚观的行头,别到时又急急火火的再倒腾不清!”

宝玉手中握着留着宝钗身上冷香的串子,听着柔媚的声音,骨子都酥软了,抬眼望,屋中不知何时黛玉等早走了,王夫人薛姨妈和凤姐等还自话些家常。

眼里顿觉得空落落的,若是明日黛玉可以出去就好了,妹妹去散散心于身体也有益,总比日久天长的这么在家闷着的好。乃问宝钗道,“明儿林妹妹也去么?”

宝钗脸色一变,仍是稳坐着回他说,“林妹妹怎么能不去呢,明儿是为了端午的打醮,为着前些日子你的病,贵妃特地嘱咐要你那林妹妹务必去的!”说完却是别过头去只管和她的小丫头莺儿说笑去了,再也不理宝玉。

这倒是无所谓,只盼着明儿可以有林妹妹去才好。刚好自己也替他求一签上个礼,愿菩萨保佑林妹妹长长久久的这么美貌聪慧,祝林妹妹……哎,望妹妹能更解自己心意,愿妹妹能永永远远的陪在自己身边,长相厮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