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荆天正纳闷的观察着这小王八蛋的一举一动,忽见的他两眼放光,吸了吸鼻子,脸上溢满兴奋之色,同前一刻爱理不理、冷落冰霜形成强烈对比。
正想揶揄几句,来不及开口,那可恶的小王八蛋竟然掀了轿帘便掠了出去。
更可恶的是这小混蛋飞就飞了,偏偏好死不死的三两下跳到轿顶立足站定便没了其他动作。
他这是什么意思。鹤立鸡群么。
“小……”正欲开口教训,却惊见那小混蛋噙着少有的饱含深情和期待的目光急急的望着远方,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这边刚闯的阵来的风无痕在莫潜的护卫下正急切的往最里面冲,硬生生在千人队伍中劈开一条道。猛然间,感应到正有一道热切的目光紧紧的锁定在自己身上,抬起头,向着那方对视,却不想对上的是一双夹杂着欣喜和哀伤满含依恋的眼睛,只一眼便摄取了自己的灵魂。
轿顶上的她一袭白衣,手持翠绿的清风吟笛,嘴角带笑,泪光点点,婷婷玉立于最高处,在身后金辉的映衬下似是踱了一层金光,那么耀眼,那么引人入胜,想要将其拥有,不再放手。
如尘早已发现了风无痕的身影,她就知道这男人定是舍不得她的。见他也发现了她,正同她用眼神诉说着自己的不舍和爱恋,眼见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如尘淡淡一笑,这男人,若是真让他过来,她定是要让他给拐了去。
风无痕微微一怔,那一笑是什么意思?是不愿意同他一起走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只听得耳边传来略带伤感却依旧不失深情的天籁传来: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偎着烛光让我们静静的渡过
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
怕只怕泪水轻轻的滑落
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
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几许愁几许忧人生难免苦与痛
失去过才能真正懂得去珍惜和拥有
情难舍人难留今朝一别各西东
冷和热点点滴滴在心头
愿心中永远留着我的笑容
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
说再见再见不会太遥远
若有缘有缘就能期待明天
你和我重逢在灿烂的季节
不要问不要说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刻偎著烛光让我们静静的渡过
莫挥手莫回头当我唱起这首歌
愿心中留着笑容伴你渡过每个春夏秋冬
——《祝福》张学友
待到唱完,不知何时自己竟已泪流满面,最后忘了一眼心痛如刀绞的风无痕,如尘扯出一抹让天边的彩虹也失了颜色的灿烂笑容,留下“我等你。”三字,攥紧拳头便也不回的跳下轿顶,钻回轿中,对着震撼无比久久不能回神的云荆天说道,“走吧……”
少倾,轿撵中幽幽笛声如痴如醉,如梦如幻,如泣如诉,久久不散。
风无痕木然的任由云国的兵士一个一个从身边经过,脑海里满满的都是风如尘那个灿烂之极的笑容。
许久,当莫潜以为主君会忍不住再次追上少主之时,风无痕却露出了一个同风如尘如出一辙的灿烂笑容,明晃晃的直把莫潜看傻了眼。主君竟然也会笑,还笑的这般灿烂,这般明亮,连那高挂空中的烈日也失了颜色。只是,主君是不是伤心过度了,这是笑的时候么?不是应该依依不舍或是肝肠寸断么?
“风儿,璟恒永不负卿。”风无痕倾尽全力,朝着如尘消失的方向放声宣誓。
如尘听到了,朝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笑,我等你……
云荆天刚从震惊中恢复的神智复又陷入震撼,他们这是……
莫潜大口大口的吸着气,苦不堪言,主君啊,你和少主情深也不用拿莫潜来做祭祀,若不是我刚刚达到了白云之巅,即将破天,您这一喊,定是会要了莫潜的小命。
整只云纳军队和风都城内城外都听见了这简练却用情之深的誓言,感叹“得情如此,夫复何求”。
行了一日,夜幕降临,山中湿气弥漫,流水潺潺,夜鸟哀鸣,狼嚎阵阵,林中窸窸窣窣的间或蹦出几只夜间出来觅食的野猫獾子,听的人声便机敏的避了开去。
“陛下,此处地势较为平坦,前方五十里之内都无人烟,今夜便在此扎营休息。”整理好兵卫,萧穆然便向层层保护之中的王撵中人汇报。
“恩,萧将军安排便是。”云荆天并没有多加反对,萧穆然也定是嗅到了。
抬眼看了看躺在虎皮上夜寐的如尘,这个小混蛋……唉……真不知道是不是找了个小麻烦回去……
“萧将军,传令下去,无论来人是谁,都不准近的王撵十步,否则不论来者是谁,一律格杀勿论。”话声落处,云荆天眼里闪过一抹嗜血肃杀之色。
“臣得令。”听的此令,萧穆然心中便有了底,今夜,是个不眠之夜。
夜半人静,间或马儿吸吸鼻子吐吐气,一两只夜鸟扑闪翅膀有些受惊的胡乱飞出树梢,不安的丫丫叫了几声。
闭目假寐的萧穆然突地握紧了身边的“沧龙枪,”学着夜鹰粗粗叫了三声,几可不见的做了几个手势,复又“沉沉睡去”。
车轿内的云荆天皱了皱眉头,睁眼瞧了瞧身旁睡得正甜的小混蛋,见他嘴角处带着的微微笑意,先是一愣,这小混蛋安安静静的时候还挺讨人喜。然在见得那小混蛋微微挑了挑眉之后,差点气爆。
小混蛋,自己惹了麻烦还要他云荆天来收拾,他倒好,躲在这里悠悠闲闲的“睡觉”。瞧他这幅嘴脸,摆明了就是“一切都交给你了,本公子还要睡觉”。
“砰……砰……”正当云荆天咬牙切齿的想要掐死那只小混蛋之时,几颗石子被“砰砰砰”打在轿框上,立刻抽回身子,重新躺好。终于来了。
“睡”得正甜美的风如尘此时却是翻了身,勾了勾唇,妖孽,可是你自己要贴上本公子这个烂摊子的,一切可就麻烦你了。
几颗石子落地之后,除了有一两匹受惊的马吐了吐气,再无动静。
紧接着,林中响起三声诡异的“布谷鸟叫”。
林中飘出一阵浓郁香味,随风而向四面八方散去。
一刻钟后,几十条持刀黑影齐刷刷自林中窜出,四面八方小心翼翼的向着王撵逼近。
待到只离得那王撵只有二十步路程,领头蒙着红巾之人伸出右掌向后示意原地暂停,似是感觉到这一刻对方静的有些过分,越是安静越是不安。
驻足往拿刀架着萧穆然脖子的同伴望了去,那同伴当即将架在萧穆然脖子上的刀子又握紧了一份,同时对着首领点了点头示意没有问题。
那首领见得同伴点头,又四下张望一番,在肯定了一干人等都应中了迷香没有转醒的迹象,心下放心不少。
自怀中掏出一柄短刀,用足力劲,对准王撵,只听的“嗖”的一声,那飞刀便已戳破了轿帘,只听“啊”一声闷哼,便再没了声响。
再次戒备等待片刻,在确定周遭还是没有动静之时,那首领才做了一个“上”的手势,登时,五条黑影同时向王撵逼去。
正当那五人即将踏入十步之境时,还没等萧穆然出手,蓦地黑夜里又凭空冒出一群黑衣人。
一时间,三方敌友不分,正瞧得那第一波黑衣人剩下的几十人在首领的示意下拔刀警戒。
萧穆然此刻却是依旧“昏睡”,敌我不明,那五人若是进的十步之内倒是省了他不少事,毒针可保陛下和小王爷无忧。既如此,却不如坐山观虎斗。
第二波黑衣人见已有五人正向轿撵逼去,向后摆了摆手,随即闪到一边。但见一排七个黑衣人已经做好架弓射箭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七箭齐发。
“射。”
煞那间七支寒光森森的利剑直勾勾的朝着那五人射去。
“上。”见得着架势,那第一波首领当下挥刀下令,一个箭步上前挡下两箭,其余的五箭被下属挡下。
正当第二波箭雨袭来,对方的其余人悉数向他们扑去,只听得“啊……啊……啊……啊……啊……”五声惨叫,回过头去,那五人竟已倒在血泊里。而站在他们面前的却又是一波黑衣人,不同的是这波黑衣人头上都绑着黄巾子,大概二十人左右。人数虽是不多,然是看那铁甲装备,便知不是一般刺客。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三方骇然,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程咬金。
乱了,乱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敢情大家都撞一起了。
这突然冒出来的精装刺客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不知是敌是友。
四下谁都没有进一步动作,这种混乱的场面谁还知道怎么打,该打谁?
片刻后只见那精装刺客围成一个两圈,一圈面向王撵,一圈面向两波前两波黑衣人。
“上。”只听得一声浑厚的声音在身旁响起,得令的内圈精装刺客便拉下弦弓,一并向轿撵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