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听着你就是这个意思。”水溶不满的把头转向一边,虽然面上有些恼,手臂还是紧紧箍着黛玉不曾松放半分。
黛玉见他语气不似前面,仔细一想自己这话却也大有毛病,有些歉意的看着水溶道:“我说错了,不要生气了。”见水溶眉头紧锁,凑近前来,纤纤玉手揉着他的叠起的眉峰道:“浩卿,我说错了好不好,真小气。这也值得生气。”呵气如兰,水溶心里一悸,无奈的转脸看着她,对眼前这个灵透的可人儿,自己也只有缴械投降的份儿了,挫败的一叹,手指戳戳她的前额道:“你呀,叫我怎么样才好,等那日我去了,你看看我的心就知道了。”
黛玉猛的捂住他的嘴道:“不许胡说。”
水溶见她变了脸色,也觉得自己造次了,好好的怎么就说到这上头来了笑笑道:“是,是,不说了。”黛玉便枕着他的手臂,紧紧的贴着他的胸口低声道:“生为同室亲,死为同穴尘。他人尚相勉,而况我与君……”
水溶大震,凝视着怀里的黛玉,小小的身体柔似扶风弱柳一般,让人怎不怜爱,不由得将她揽的更紧了,而黛玉亦将手臂缠绕着水溶肩膀,用力将脸颊埋在他的怀里。
水溶看着这样的黛玉,回味着她念的那两句诗,不禁心念如痴。
满室静默,可以听见窗外,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水溶勉强振作了下道:“好好的说这些丧气话做什么,时候不早了,睡吧。”
黛玉细细的嗯了一声,缩在水溶的怀里阖上双眸。水溶叹着气,拉过被子,严严实实的裹在她身上。不一会儿,黛玉便在那熟悉的气息里香梦沉酣,呼吸声细微而匀净。
水溶却睡不着了。这样的时候,他真切的感受到他的玉儿对他有多么依恋,依恋到让他不敢去想,若是没了自己,她会怎么样。
想着,水溶轻轻的吻着黛玉的额头,看着她的睡颜,意外的在她眼角发现了一滴泪珠儿,那么晶莹剔透,水溶的狠狠的疼了起来,双唇落在她的脸颊上,吻去那滴泪珠儿。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他对她的承诺,一辈子,不管怎么样,也要兑现。
只是那个龙凤玉玦,是个隐忧,一定要处理好,决不许因为他而伤到玉儿。想着,水溶的眼神变得深不可测起来。
同样的夜晚,亦有人在惦记着那龙凤玉玦。
忠顺王龙焯挥退了众姬妾,一个人坐在房里。那是一间极尽奢华的厢房,一应陈设极尽精美之能事,连紫檀木桌椅亦是嵌金镶玉。床上的红绡帐接着橘色的灯火,显得有些暧昧。
龙焯眯着眼睛,微微捋着胡须,望着灯光思索。一个纸团在手里反复揉搓着。
今日江南那边传来信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出了正月,皇上就要南下祭岱、祭孔庙,这将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唯一的问题是,龙凤玉玦还没到手。其实这龙凤玉玦的下落已经明白,正是在那林氏兄妹手里。棘手的事,那林逸清的功夫不弱,身边又有个厉害女人帮衬,上次派去的青云帮的高手,带着鹰的令牌,却被他们给结果了。至于那林黛玉,不过是一个弱女子,本来要夺那玉龙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恼的是如今嫁到了北府,有北静王殷切守护,旁人莫想接近半分。
想到水溶,龙焯就恨的咬牙切齿。不过是一个异性,因为皇上信任,却可以凌驾于诸多宗室之上。朝中人谁奉之若神明,而自己这正根儿正苗儿的宗室皇亲,却被人弃之如敝屣,理也没人理,可恨至极。
那龙祐宇又算什么,一个黄口小儿、乳臭未干。因他老子夺了皇位,自己就坐稳了龙椅,不,偏不能如他的意。只要他做不成皇上,那水溶就别想再那么嚣张。
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在韬光养晦,好色,贪财,沉湎酒色,让人觉得他忠顺王龙焯是一个酒囊饭袋,不堪大任的窝囊宗室。他才可以安心在暗中壮大自己,所以才与青云帮、江南秦氏联手,互相扶持,他利用在京城的便利,将皇上的一举一动探听清楚,将囤积的金银珠宝用密道转至江南招兵买马。凡是知道自己秘密的人,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置于死地。谢谦就是其中之一,当年谢谦不过是一个工部尚书,若不是因他窥破自己的阴谋,何用费劲周折构陷他?
经过这几年的准备,兵马粮草俱已齐全。如今只要得到那龙凤玉玦,挖出那藏在龙凤玉玦里的倾国之富,便可号令天下,改朝换代。
想到这里,龙焯的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旋即却又隐去。只是怎样才能将那北静王妃引出来,又不会惊动北静王。只要将她握在手里,不怕水溶和那林逸清不服服帖帖的。
但此事必要万无一失,那北静王水溶可是个人精,要瞒过他可不容易。龙焯左思右想,心里却没了主意,只觉得浑身暴躁难耐,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北风凛冽,滴水成冰。龙焯步下台阶,信步向前。一路上遇到几个丫鬟,龙焯或调笑,或伸手乱摸几下,惹得几个丫鬟又闪又躲,惊惶的四散而去。
龙焯心满意足的哈哈大笑,见四周无人,迅速的掉转方向,转入园子深处。经过假山花圃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面前已经无路,只有一座怪模怪样的太湖石,高一丈有余,宽五尺,表面粗糙,并无甚可观之处,就在太湖石脚下有一小堆蒿草石块,龙焯谨慎的四顾无人,俯身拨开那堆碎石,露出一快半圆形的方石,龙焯轻轻的将那碎石先左后右各扳动两圈。只听那太湖石发出轻微的声响,仿佛一个石门一般从中间裂开一个口子,接着从里面出来一个人,一顶斗笠四面垂着黑纱,恭敬的作揖道:“王爷,有何吩咐。”
龙焯简短的道:“随你怎么做,给我把北静王妃弄来。”
那人显然是一怔,声音顿时冷了下来道:“说好只对付皇室中人。不对不相干的人下手的。”
龙焯道:“那龙凤玉玦就在北静王妃的手里,你说她算不算相干的人?”
那人再次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道:“只这一次,下不为例。一天以后把人交到老地方。”说完倏然一声消失在暗夜里,身后的暗门亦随之关闭
龙焯满意的点点头,此人一出,便是水溶也无可奈何。正要转身回去,忽见不远处大柳树后似有一个身影闪过,心里一紧警惕的喝斥道:“是谁?”
半晌无人应声。
龙焯阴沉着脸色快步走了过去道:“是谁?本王已经看见了。还不快出来。”
那人犹犹豫豫的从树后出来,丰腴的身形,靓丽的容貌,那双水杏眼闪烁着恐惧的神情,不是宝钗却是哪个,此时捧着捧盒的手微微的抖着。她听到了一件最不该听到的事,此时心里揣测该怎么办。
龙焯脸上狠厉的表情忽然柔和了些许,眼神却依旧阴沉难测,干笑一声道:“宝钗,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做什么。”
“去世子那里送些宵夜。”宝钗将手里的捧盒略略抬高,以此表明自己不是故意撞见的。
龙焯的脸色依旧冷硬道:“去世子房里怎么转到这里了?”
“这边走的近些。”宝钗低下头,心里却如擂鼓般砰砰直跳。
龙焯含意不明的笑笑,走近前来,宝钗身上有股奇异的香气,令他心猿意马。轻轻的揭开那捧盒,里面是四碟精致的点心,还有一壶酒,酒香淡淡。他近了前来,嗅了嗅,赞叹道:“好香。”那鼻尖几乎凑到宝钗身上去,不知是在称赞那酒还是在赞宝钗,脸上一副垂涎的表情。
宝钗大窘,正不知如何是好,那龙焯抬头嘻嘻的笑着道:“宝钗,这点心和酒都甚好,不若就孝敬本王了如何?”手不老实的在宝钗脸上捏了一把。
宝钗只想着脱身,忙不迭的点头道:“王爷既然喜欢,自用便了。世子那里奴才再去取些。”
龙焯道:“不用你去,回头我叫人再去取去。你跟我把点心送到房里去。”
宝钗心里一惊,暗暗叫苦,正在犹豫。
那龙焯忽然沉下脸色道:“你不会想让本王自己拿吧?”
宝钗慌忙道:“奴才不敢。”
龙焯笑笑,满脸褶子,满意的道:“这才对。咱们走吧。”
宝钗苦笑了一下,只好跟上。原来自来这府里的第一天。被龙祥知道了,到王妃那里闹了一场,那王妃早知道龙焯好色的品性,便偏着儿子,将宝钗派到龙祥的房里做丫鬟,龙焯再也无机会染指,宝钗这才松了口气。那龙祥的正室虽然性情暴躁,然那宝钗装愚守拙,加意逢迎,却也不曾生出什么事来。那龙祥隔三差五便往宝钗房里宿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