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将面颊依偎在他胸膛笑的有些凄凉道:“我信,我一直都信的。只是圣旨在前,你我又能怎样,不若来生……”
水溶怜惜的看着她如玉石般明洁的容颜,她眼眸中的悲痛令他心碎掏出一方素帕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道:“什么来生,我等不了那么久,玉儿,我今生便要与你相守。上天入地,我随你。”
黛玉动容,抬起头看着水溶,水溶也凝眸望着她。黛玉不禁醉倒在他满是深情的眼眸中。
相拥片时,水溶回身拿过斗篷,重披在黛玉身上,又细细的为她理好丝绦,方向她道:“我们回去吧,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陪着你,守着你。”
黛玉想到那份和藩的圣旨,低下头,不语。愈是见到他,愈是难以割舍,怎奈何一个情字,令人柔肠寸折。
水溶知她心事,微笑,轻轻的扳起她清丽的容颜,看着她笃定道:“玉儿,你信我。”
黛玉看着他眼中的坚定,满心温暖,水溶便牵过她的手,二人衣袂飘飘,重回潇湘馆。
潇湘馆中,灯火通明。
黛玉远远的望见,便想挣出手来,谁知水溶却握的更紧了,然后悄悄在她耳边道:“你莫想挣开,我再也不会放的。”黛玉苍白的脸上不觉浮上一丝红晕,轻轻的点头。
潇湘馆中人各怀心事,都是沉默不语,焦急等待。
不多时闻得一阵脚步声,便有人道:“王爷回来了。”
水溶牵着黛玉的手,缓缓的走了进来,一对璧人,一个俊朗一个窈窕,煞是夺目。贾母等人起先见了黛玉才松了一口气,又见二人十指紧扣,不觉大惊。
宝钗见状立时变色,难不成又有变故了?
宝玉早就耐不得,上前要拉过黛玉来道:“林妹妹,你去哪里了,可算回来了。”
水溶见状,面露怒色,挡开他的手斥道:“咄,走开。”宝玉从不见水溶如此对他,心中惧怕,缩回王夫人身后。
戴权见状便知有异忙道:“王爷,可以宣旨了么。”
水溶点点头,忽觉的黛玉的玉指一紧,手心一片冰冷,知她害怕,忙用力攥了一下她的手,又递过一个宽慰的眼神。
黛玉不解,但因水溶在侧,便觉有了勇气。水溶即从怀中掏出圣旨,递给戴权。
戴权即正容展开道:“林氏黛玉接旨。”
水溶这才松开黛玉的手,黛玉盈盈跪下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戴权匆匆扫了一眼圣旨便觉吃惊,仍旧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林氏之女黛玉,本世勋之后,家世清贵,且温婉淑德,性行和柔,特加封为淑仪郡主,赐婚……”念到这里不禁顿住看着水溶,水溶却不理会只是温和的看着黛玉。
王夫人却未曾留心水溶,只听了前半段圣旨,便禁不住眼中流露出得意之色。
戴权只得念下去道:“赐婚给北静王,着即择日完婚。钦此,谢恩。”
屋中所有人,除了水溶,都瞪大了眼睛,觉得不可思议。黛玉惊住,抬起一双清亮的眼眸看着水溶,触到水溶温润的眼神,不由得低下头去,心中说不清是喜是悲,半晌才想起来叩首道:“林氏谢主隆恩。”戴权将圣旨双手交付给黛玉道:“恭喜了,郡主娘娘。”从藩王妃变为北静王妃,这变化太过突然了,所有的人都愣在原地,看着黛玉又看看水溶。王夫人更是呆若木鸡一般。
黛玉握着圣旨,似在梦里一般,水溶走过来,轻轻的扶起黛玉道:“玉儿,从此,你就是我的王妃了。”
黛玉看着他,终于明白了他的苦心,含着泪笑了,忽然觉的一阵晕眩,身子一软,倒了下去,水溶忙伸手将她抱住急道:“玉儿,玉儿,你怎么了?紫鹃,快去叫大夫来。”
紫鹃看着眼前这一切,正觉欣慰,忽见黛玉晕倒,忙道:“我这就去请大夫。”
水溶抱起黛玉,轻轻的平放在榻上,自己坐在一边,刚刚打开的眉头,又皱在一起。
紫鹃一出门便撞上一个人,定睛一看,紫衣飘飘,白纱隔面,正是霏雨来了,大喜过望道:“神医来了。”
霏雨点点头道:“带我进去看姑娘。”
紫鹃就忙忙的引着霏雨进屋,向水溶道:“王爷,谢姑娘来了。”
水溶正在为黛玉忧心,见霏雨来了,喜不自禁道:“谢姑娘真是从天而降也,有劳了。”原来,前次给黛玉解完毒,顾淞师徒便悄悄离开了北府,亦未向水溶道别。顾淞向来如此行事,水溶倒也不以为怪,却不知为何此时来了。她也不肯吐露半分,只是道:“王爷,请让一让,让我为姑娘诊脉。”
如今一屋子人被眼前的变化弄的应接不暇,更无心追究霏雨到底是从何处进来的。水溶不理会众人的讶异,在一旁静候霏雨为黛玉把脉。半晌,霏雨道:“姑娘脉色凝滞,身体极其虚弱。昏厥是心力交瘁之故。”
水溶忧虑的看着黛玉毫无生气的面容,细心的为她掖了掖被角道:“那该如何医治。”
霏雨面纱下的素颜露出一点笑意道:“不用医治。静心调养就能醒过来。只是要换个令姑娘心静的地方才好。”
水溶点点头,转过身来看着贾府诸人,一双眼眸转眼敛去温和,恨恨的露出杀机道:“你们干的好事。最好祈祷玉儿没事,否则,本王会让你们每个人都付出代价。”
贾母、王夫人等俱是浑身一颤,水溶的眼神着实令人心生悚惧。
水溶看着贾母,嘴角挑起一抹淡淡的嘲讽道:“老太君,你是玉儿,不,郡主的祖母,有件事还请见允。”
贾母忙躬身战战兢兢的道:“不敢不敢,请王爷示下。”
水溶道:“如今玉儿已不是以前的孤女了,既为郡主之尊,又为本王未过门的嫡妃。自然不能再委屈她住在这里,本王的意思,把玉儿接到北府暂住,如何?”
贾母犹豫片刻,她如何听不出来?水溶虽是商量的言语,却是决定的口气,带着强硬,还哪里敢推拒,忙不迭的点头道:“是是是,老身谨遵王爷之命。”王夫人在旁已是咬牙切齿。
水溶懒得理他们,转身道:“紫鹃、雪雁。”
雪雁紫鹃即上前来齐声道:“请王爷吩咐。”
水溶道:“为郡主收拾东西,回王府。”说着回身将厚厚的被子裹着黛玉,将她抱起来,眼眸中柔情若春水,向她耳边轻声道:“玉儿,我们不在这里了,咱们回家,好不好。”
北府,二更已敲过。
太妃并众人皆已退去。房中只剩了水溶、紫鹃。
烛影摇红,夜色温柔。
黛玉卧在榻上,双眸紧阖,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而轻轻颤动,面色如雪般苍白。
水溶守在榻畔、寸步不离,看着黛玉,心一阵一阵的揪痛着。每日每夜,是怎样的煎熬让她心力交瘁至此。如果时光能够倒流,自己绝不会让玉儿踏进那府里半步。
紫鹃轻声道:“王爷,夜深了,去睡罢,紫鹃在这里照顾姑娘。”
水溶摇头道:“不,玉儿不醒过来,我如何能安心。”
紫鹃歉意的道:“王爷,对不起,我才在那边儿不该对你那么无礼。紫鹃现在知道了,王爷是真心对姑娘好的。”
水溶反倒笑了道:“紫鹃,你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丫头。你怪我是对的,玉儿受这么多苦,都是我没保护好她。对了,我前次写给玉儿的信托林之孝带去的,玉儿没见着?”
紫鹃疑惑道:“什么信?自把玉佩递过去,便不闻音讯了。姑娘并没有接着王爷的信。”
水溶诧异道:“怎么会。我叮嘱又叮嘱,一定要送到。仍然出了岔子,难道是被谁扣住了?不过好在有惊无险。如今不忙追究这些,但得玉儿醒过来就好。”眼眸依旧痴痴的看着黛玉。
榻上的黛玉忽然动了一动,眼角溢出两行泪来,双眸依旧紧阖。水溶见她仍然未醒,轻轻叹气,修长温暖的手指轻轻为她拭去泪水,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温柔,极尽呵护。
玉儿,到底怎么样,你才肯醒过来。只要你醒过来,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痛苦了。你我琴箫相和,一生相守。
水溶叹息一会儿向紫鹃道:“紫鹃,劳烦你走一趟,去书房叫人取了我的箫来。”
紫鹃点点头,径去取了箫来。水溶接过来,看看昏迷不醒的黛玉,将箫放在唇边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
玉儿,你我因琴箫结缘,也许我的箫声,能将你唤醒。
紫鹃见自己在此实在多余,便悄悄的退了出去。
芷园的箫声响了一夜,缠绵悲戚,低回幽咽,流入黛玉的梦境中。
黛玉恍惚到了一处仙阁,但见一株仙草轻灵摇曳,正自赏玩。却见风云骤起,一只恶鹰展翅直飞而来,意欲啄食仙草。危急时刻,一只白龙恍若从天而降,守护在仙草,恶鹰愤怒,向龙身啄去,龙身受伤滴下血来,竟落在仙草之上,宛若一颗绛珠。恶鹰见无机可乘,又一振翅不知往何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