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直身子,走得我的身边,轻拍我的额头,冷着声道,“果然太钻牛角尖了!你跟他之间的世仇,你根本可以不理会!他娘杀我们的娘,你杀他的娘,有什么不对?他要找你玩命,让他先把我老娘的命还来!他再痛苦也只是一个人,我们的痛苦却比他大了十六倍!本来他老娘应该死十六次,现在只死了一次,太便宜她了!如果他还说话,还有十五次我们不介意让他替他老娘还上!还有那个叶容然,她算什么东西!你怎么能让她抢了你的男人!她怎么抢去的,你怎么给我抢回来!不然,你不死,我不介意送你一程!我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妹妹!本来我也想研究一下,你的血蛊到底是什么东西!说好了!你死之前先通知我,我好切开你的心脏看看,那里头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我一笑,小声的道,“是一条血红色的小蛇。能噬血,惹得它生气了,也能自己逃出来咬我。在我有危险的时候,也能保护我!这便是血蛊了!”
她挑起一边的眉头,轻轻的敲击着桌子,“狐狸精下蛇蛊!不合常理!”
“狐狸精应该下什么蛊?”我歪着头,哑着声道。
她立直身子,冷声道,“自然应该是狐蛊!这个人却下了蛇蛊!这么一来,当真是欲救无门!”
我小心的看着她,“什么叫狐蛊?为什么狐人就应该下狐蛊?”
她古怪的看我,“狐人本就与常人不一样,狐蛊,便是纠情之蛊。便是给你下某种暗示,在规定的年限之内,你没有做到她的暗示,那么,你便一定要死!例如,你的十八岁!被下狐蛊之人,便不可能被下第二回另种狐蛊!那人大约是知道,才在你的心里下了蛇蛊!”
我轻轻的啊了一声,抚着略略涨痛的头,小声的道,“那就是说,我的身上,有两种蛊!一种蛊已经折腾得我够呛,另一种是谁给我下的!”
她闭了闭眸子,三秒之后再慢慢的睁开,“我不知道情况!我会去翻查史典。凤凰谷的定是已经烧掉了,现在找起来有一定的难度,在那之前,你最好给我活着,不然,我会把你肚子里的孩子一起给切得最漂亮,最具代表性!为医术做出贡献!”
我心里一暖,我知道她是要我活着,可她总是以最难听的话来激我。坐直身子,我小声的道,“如此,我便在此,等着你的消息,可好?”
她凤眸往上一挑,冷声喝道,“什么便在此,你的事情多了去了!先要去把你的男人找回来。凤凰谷没有你这么没用的女人!找回来之后,你把他抛弃都可以!不要输得这么难看!”
我的唇角泛起一个淡然的笑容,哑着声道,“可是怎么办,芙蓉,我不想看到她,一看到我便会想起她颈间的红痕,与那日他拉了她的手离开的情景!我的心,又会开始疼起来!”
她冷冷的哼了声,“哦?那你是要我把人给你带走么?我杀了她,还有你的那个狐狸精,你也没有问题?”
“你杀不了他的!”我淡淡的道。
她环胸,淡淡的一笑,“大夫有太多杀人之法。不是你能理解的!只是杀了他,你便要死了,我杀他干什么!你等着!”她说罢,便一甩长长的发辫,推门而去。
我的唇角泛起无尽的笑意,起身跟在她的身后,淡着声道,“不!我不会等!我与你一起去!”
她冲着我飞快的笑了下。“你还是等着!我让莫忧带我二人一道入宫!”
将狐裘背在身上,我拍拍小腹,淡着声道,“孩儿!我们一道去寻你父亲去!”
芙蓉不知道对莫忧做了什么。莫忧弄了顶马车,我姐妹二人坐在车里,他则在前头赶车。芙蓉灼灼的看我,小声的道,“叶茯苓!如果当年我与你一起去了叶城,许是这么些年你不必受这么大的苦!”她的声音里头透着无尽的压抑。
我知道,这些年来,她为了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轻轻的拍着她的手,我坚定的道,“芙蓉!笨蛋!你应该说,当年,好在你没有与我一道去!不然我姐妹都要被她害了!现在只有我一人受罪,你说多好!至少来说,你活得好好的,是么?”
她怔忡着看我,终于长长的叹一口气,“你不会死!相信我!我一定会找出解蛊之法!找到下蛊之人!”她哑着声道。
她是个性情冷然的人,这般的动情,我也是头一回见!“芙蓉!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若然不是病得厉害了,我也不会知道,原来我在你们的心目之中,竟是那般重要的存在!纵是便这么去了,也是一种幸福呵!”
说话间,已经进了皇宫。此时此地,一身白衣的是芙蓉。一身红衣的是我。一行三人,便这么进入了炬皇寝宫。
此时,至尊正在批阅着公文。见着我三人进来,轻轻的啊了一声,立直身子,“茯苓!你回来了!这三日,你去了哪里!”
芙蓉没有动,冷冷的看他,伸手一指,“鬼叫什么!没见过吗?不要过来!”
他一怔,我慢慢的抬起脸儿来,笑道,“父皇!她是芙蓉!我才是茯苓!父皇的身子可好些了?”
他的嘴张得大大的,许久才回过神来。“天哪!是云龙的女儿!又是她的女儿!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芙蓉环胸冷然的看他,淡着声道,“叫人去宣叶容然进来!两条路给她选,一条,回她的叶城去!一条,让她死!”
他啊的一声,淡着声道,“我正让人加紧筹备她与雷洛的婚礼。把她嫁出去了算了!”
“那就是她还要在宫里头一些时日!不成!一天都不行!你若不办,我自己来办!”她冷冷的道。
他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那换回来了,跟雷洛的婚事要怎么办!之前雷洛的家被人端了,金盟部拥兵自重,此时不动手,很大机会便是在等着茯苓嫁过去。若然毁婚,我只怕他心有不服。”
芙蓉狠狠的朝着桌子上一拍,大声的怒道,“怎么你认她做女儿便是为了笼洛人心么?那为何不多生几个女儿。嫁给十四国国主,大家做个亲戚算了!”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轻然的笑了声。却不知道,她的这句话,竟然应了个真!
至尊的脸色灰败着,抓抓头,“此婚不能毁。”
“那就不让她回去,囚着她,等到金盟部婚礼那日,把她送上花轿,如何?”我淡淡的说道。
莫忧的眉头轻微的皱了下,至尊大声的道,“好!好!好!便这么办!”
说话间,宫人扬声通报,“云风王爷,圣德公主驾到!”他竟与她一起来了!我心里骇然。这要怎么办!我三人一照面,麻烦大了!
他二人未曾进来,那厢宫人又再通报,“悠然王爷,雷洛王爷驾到!”
我怔忡的盯着芙蓉。只在一瞬间便看到彼此眼中的决定。芙蓉一一把将我提了,一个飞身而起,坐到梁上。此时,一行人鱼贯而入。云风走在最前头,仍是一身的红衣,因着天冷,衣服却已经比平常的时候加厚了一些。鲜艳的红色里头印满了暗金的不知名的花纹,宽袍大袖。整个人看来耀眼夺目。
叶容然也是一身鲜艳的红衣,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几次朝着他伸出手来,却又缩回去!我不禁冷冷一笑。手握得死紧。容然的眸冷冷的扫向身后的雷洛与叶悠然。
雷洛一双清眸并不看向叶容然,只是一味的看着地上。似是地板与他有仇似的。脚步里头透着几分心事重重。叶悠然仍是一身的白衣,几月不见,竟是比先前抽高了一些,也更显得清俊了。整个人看来片尘不沾,一张妖惑绝伦的脸上带了一丝的苍白。
芙蓉挑高一边的眉头,淡然的看着他,再看看我。不可抑止的笑了笑。在我的手心轻轻的写道,“他比我更像是你的亲哥哥!”
炬皇见着他们过来,轻轻的咳了声。他几人一起跪倒在地。口呼皇上。
他的眸子冷冷的看向云风身后的叶容然,淡着声道,“圣德!如何在这种时候着了一身的红衣!”语气之中颇有为难之意。
她赶紧低头,小声的道,“红衣看来喜气,父皇病得多日,容然心想,着红衣定能让父皇看得欢喜一些!”说话间,她的眸子轻轻的朝着云风一抬,求救之意颇为明显。
云风环胸,眉头都未曾抬得一下。只是淡淡的立在一旁。似是根本没有看到她的求救一般!
她见求他不成,便转过身来看向雷洛,雷洛挑起一边的眉头,突然低头拱手,哑着声道,“请皇上恕罪!”
叶悠然淡淡的一挑眉,几不可见的笑了下。
明着是替她求了情,其实却是承认了她穿这红衣,不合时宜!她的泪水一下子便落下来,求救的看向云风。云风轻轻的跨出一步,走得更远一些。那一步分明的告诉她,此事与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