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梦续红楼之溶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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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老王妃、水沁与止桥宛倒是习惯了水溶常别离,这一年中他怎么也要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中原各地,便也不甚凄凄,唯挂念安危而已。

止桥宛如今心中惦念的不只是表哥水溶,还有默默守候她多年的卫若兰卫公子。惦念表哥,是不自觉的亲情,惦念卫若兰是相思之情。

昨晚她已与卫若兰依依惜别,倾尽心中话儿,千叮咛万嘱咐,自有无限情意在心头。方才卫若兰临行回首,眼中的话儿,她分明看懂,“宛儿,等我回来,我向王府,向你爹娘提亲。”止桥宛便也微笑点头。

东平郡主放下心头遗憾,又有说有笑起来。

水沁与东平王郡主等人不知止桥宛与卫若兰的微妙变化,水沁本忧虑止桥宛、东平王郡主与林黛玉之间的关系,生怕二人对林黛玉生敌意。他弟弟的心思与执着,她是看在眼里的,可是这三人的心结如何能解呢?

还好皇上及时赐婚,那林黛玉便已是水溶名正言顺的未婚妻,而止桥宛与小姑的心思,也只能作罢,二人都是出自名门,美丽而聪慧,自不会做出失德失常之举。

含笑目送水溶一行人离府而去,东平郡主、水濛、水沁、黛玉与止桥宛回转身,一路逶迤,同到园中叙话,水濛却是挽着黛玉的玉臂不放。

东平郡主笑容明媚,笑声不绝,水濛天真无邪,有她二人在,想寂寞都难。黛玉与止桥宛便也暂时忘却了离别之情,四个女子声如娇莺婉转,相聚甚欢。

唯有水沁沉静地看着四人说笑。

水濛、东平郡主临出府时,那水濛便缠着黛玉要与她一同回宫,黛玉想推辞,却被缠不过,便答应她过几日回宫小住。

送走两人,水沁先回房歇着。止桥宛与黛玉一同缓缓走回,紫鹃等人便守在二人身侧。

止桥宛秀雅粉面上尤有离情,乍离别,有许多不适应。想平日总有卫若兰脉脉含情的目光相随,总有卫若兰修长的身躯,微俯身问她冷暖,这一回房去,不免眼中所到,处处是他的影子。此时的她,直想有个人陪伴她,减了她的想念之情。止桥宛犹犹豫豫轻声唤声“林姐姐”

超逸如仙,淡若芙蓉的黛玉心中也在想着水溶眼中浓情厚意,耳边是他暖心话语,她可是想早一步回到梅园,闻一闻红梅的清香,水溶说她是红梅,她是一缕红梅魂;她想早回到别院,到他的书房去寻他看过的书,坐在水溶为她改制的的雨荷亭暖玉桌前,秉烛夜读,那里随处可见他的心,他的情,他的意,一如他还在她身边嘘寒问暖。闻听止桥宛唤她,方回神,软语轻声问道:“你有心事?”

止桥宛眼中有无助,出声道:“林姐姐到我房中坐坐,姐姐可是答应过教我苏绣,何不趁今日。”

黛玉想起昔日承诺,便笑道:“也好,你身子也好了,我也无事可做。”

二人缓步穿过花径,到了止桥宛院中,在曾是绿藤缠绕的架下沿小径走到止桥宛房中。止桥宛取出几幅绣样,黛玉展开看过,俱都是花卉图案,画得原也不错,只是拘泥了。

止桥宛淡然一笑道:“林姐姐可看出来了,是我自己画的。”

她知道黛玉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眼望着黛玉,且等黛玉如何言语,若黛玉以话弹压贬抑于她,她便与黛玉生分了,从此敬而远之。虽然她心中以为黛玉如君子般行止有信,但若她总想压下别人去,可见她不知尊重别人的尊严,眼中唯有她自己。

黛玉倩然一笑道:“止妹妹画得张弛有度,形神兼备,技法上我不如你,但我却有点建议,你只再放开些就好了,神就更似了。”

止桥宛眼神一亮,低头沉思她的话,觉得甚有道理,便将方才所虑抛开。她行事一向按西习教师所授,诗画都是如此,一笔一法,从不逾越。她做的诗,画的画,看不出技巧差在哪儿,却总觉得少了什么,哪里不如意,今日听林姐姐一见,心头豁然,抬头闪亮着眼神道:“不如林姐姐送我几幅绣样如何?看了你的,方知我的。”

黛玉一笑,那边丫寰已将笔墨备好,黛玉提笔随意画了几张,止桥宛立于身旁,一张张捧在手里,展目来看见,见纸上蝴蝶纷飞,牡丹盛开,玫瑰争艳,鲜艳欲滴,呼之欲出,止桥宛心里敬服,面上怡然笑道:“林姐姐果然画得有韵致,我想我已有了心得了。”

说罢自己也提了笔,挑出自己原先的一张,原样重新画过,霎时便有了灵性。

止桥宛掷笔道:“只林姐姐一句话,连诗书也解了。原是被束缚住了,不敢多想,不敢多做,诗画上到了这一步竟再不长进了,是我自误了。”

又一笑道:“能不能成就,看来这教的人方法要得当,不然灵性都要被扼住了。”

此时她眼中的黛玉,人不张扬,却掩不住一身才气。她品着林黛玉的为人,黛玉已不是初见时的清冷,她感到黛玉的心是热的,正如她止桥宛一般。她们之间是日日相处渐生的感情,慢慢走进对方的内心,处得越久,越觉得她品性入心,日久弥香。这样的黛玉不像东平王郡主般侍宠生娇,感情外露,热情如火,有时也让人压抑。与黛玉在一起,轻松自在随意,不怕被她笑话了。

她的心便也生出淡淡浓浓的情意,那情意不在语言上,不在笑容里,是种在心里。她觉得,也许平平静静中,她与林黛玉之交看似淡如水,似友非友,但如若她有任何委屈之处,林黛玉会伸出温暖之手。

怪不得表哥痴迷于她,她的美好一点一滴散发出来的,不仅是她的美丽如诗,也有她的才气与内心,让人不自觉的靠近,欲罢不能。

二人挑好绣样,黛玉便对止桥宛细心讲解苏绣技法心得。止桥宛试过,绣出的效果确实不一般。

两个豆蔻女子,一个杨柳细腰,一个纤细如柳,一样的清雅俊秀,一样的貌婉心娴,并头坐在藤竹椅上,轻声细语,盈盈含笑。

止桥宛拈绣针,心中却在轻叹:若有你这样的亲姐姐该多好!她虽有两个哥哥,却说不了知心话,心里事也不知道说给谁听。

止桥宛当初看到黛玉的画像,就不由自主的心生喜欢,是那画中人身上的一点轻愁,是她散发的自然气息看入了她的心里。她也在想,林姐姐这样一个冰清玉洁,善解人意的玉人,那府里人怎么舍得薄待于她,怎么舍得让她伤心落泪?

坐在雕花椅上的黛玉抬眼看止桥宛时,心中也在想:我与她同是闺中寂寞的弱女子。她那一脸的孤独一如自己,只是她身世不凄凉罢了。

止桥宛心中想到,她心思灵巧,只怕已看出我从前对表哥的心思,必要以为我伤心难过,对我生歉意的,改日要解了我们的心结才好。

绣了一阵,日近午时,黛玉起身道:“止姑娘,你先绣着吧,我且回去歇歇。”

昨日贪黑,此时黛玉早已困倦,勉强支撑了。

止桥宛放下手中活计,看黛玉已双眼迷离,歉意道:“林姐姐,是我疏忽了,我忘记你身子不好。”

她从来都是被人保护,小心呵护的,没有去体贴别人的自觉。

黛玉摇头微笑道:“我先走了。”伸手扶了紫鹃的手,迷迷蒙蒙走了出来。

到了梅园院门外,只见水溶贴身的近侍轩洛与临英立于两旁,轩洛双目凝视一眼紫鹃,紫鹃低头避过他的目光,闪身进门。

黛玉惊见他二人在此,心中不免一震。

他二人师传名门,武功高强,本也是将门之后,从不离水溶左右。水溶微服出行,正需要有人暗中保护,竟没带上他二人,为她留下了。黛玉不由心中怨道:师兄,我身在王府里,明的,暗的有那么多侍卫,如何会不安全?你这样留他二人在此,让我怎么放心你在外面的安全?你怎么就不想我要日日为你悬心?

想着水溶的用心与体贴,黛玉回到别院,躺下沉沉睡去,梦中看到水溶含笑唤她师妹,他拍着自己的胸膛道:“师妹,我把它放在心上了。”

睡了近两个时辰,黛玉才醒转来,起身事束好发丝,想起昨日与紫鹃相谈之事,便唤来印菊与水棠,问些京城绣坊之事。

原来黛玉想道,湘云于诗词上颇通,但可以此会友,却不能以此为生,于绣技上还是上乘,不如开个绣坊交由湘云经营,无论她与陈也俊日后如何,都有利于湘云,再说湘云在贾府里就这么住着,日久了贾府的下人们少不了要说长道短,自己对那府里下人的势利是深有体会的,湘云的日子不会比她强,就算湘云豪爽,不把人言放在心上,她心里必是难的。

而她自己也可有了进项,让林家的声名亦可在她手里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