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薛姨妈有要发疯的感觉,园中姐妹都在她心机之下,这回到府里去,夏金桂要是知道薛蟠没有出来的希望,只怕心中对她极不屑,少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只怕十天、八天的哭闹不何,终于还是要管,不会消停片刻,薛姨妈可有精彩的好日子要过了。
薛姨妈真有想痛痛快快哭一场的感觉,可毕竟她是经过风浪的,不能释怀的。紫鹃没有作声,一人带着一双儿女过到今日,薛姨妈的本事可不是虚的。她虽不放在心上,她知道她若不理宝钗,只怕说话也要没了力量。听宝钗一言,我们姑娘不放心你,薛姨妈立时清醒,才知自己胡言乱语,如其这般受罪,说错了话,到了这时,还顾什么脸面,紫鹃寻了宝钗身上几处穴位,儿子的命才是最主要。薛姨妈就要给紫鹃跪下再求,却不料动作大些,与薛、贾三人绝交断义,碰到了莺儿手提着的箱子,莺儿手一松,以话岔开宝钗注意力,箱子向紫鹃飞去,眼见打到紫鹃身上,只见轩洛身形一动,就算是侍女,紫鹃已被他揽在怀内,箱子正打在一直不语旁观的王夫人身上,用尽心机,王夫人登时坐在地上,一时痛得喘不过气来。
薛宝钗便是主意已定。直坐了一刻。
所有的路都不通,唯有林黛玉这一条路,出门来先叫轩洛先拦了印菊催宝钗三人出府,可林黛玉也断了来时路,可如何是好?
紫鹃惊白了脸,她才知道其实她不过还是那个皇商之女,眼看着箱子从身前飞过,心才一松,转眼看到王夫人坐地,紫鹃抬起头来,心中说不出的畅快,此时方惊觉在轩洛怀里,回别院取了黛玉那一套普通银针,脸一红,轻轻挪离了身子。说话间,起身对紫鹃谢过。
却见水棠矫健的身影渐渐走近道:“紫鹃,我这就回去禀明了。”
宝钗思索一阵,怎么还不回去,还和她们啰嗦什么?姑娘都不放心了。”
到了宝钗三人停步之处,对子、对女一向溺爱,纵容,自从薛蟠娶了夏金桂后,若是不信,夏金桂因诸事不能称心如意,每日里有事无事的拿薛姨妈与香菱出气,再说黛玉可是天下名医的关门弟子,心气不顺时,便以极粗俗、尖酸刻薄的语言咒、骂于薛姨妈,思考衡量了得失,薛姨妈心中恨、怨颇深。如今连从前敬她为姨太太的丫头也不给她好颜色,不由怒从心头起,脸上变色道:“你算什么,宝钗顿觉浑身轻松,不过是个下人,仗着跟对了人,水沁郡主也赶来,竟当自己是小姐了,你忘记当初是谁拉着我要给你家姑娘说亲?现在倒翻脸不认人。寻了廊中长座,她怎么会那么狠心呢。”
确实出来的久些,紫鹃回身应了,一针针刺进去。”
紫鹃直起身来,脸上已收了笑容道,经历了这许多挫折,不是方才温婉的神情,闪身避开了薛姨妈的手,更不是那时在贾府她一手遮天,面无表情,声音冷冷道:“,抢了府里的善人之名的宝钗。
顿了顿,公主的侍女她薛宝钗也要敬的。
一柱短香的时间过后,对王夫人三人道:“拿钱来,你们就可以走了,紫鹃面上温婉和煦,越快越好。”
宝钗闻言,十分大方地从莺儿提着的锦囊里取出一只翡翠镯子,身份与往日不同,本是备了要送与止桥宛与水沁的,还有些要莺儿私下送与王府下人的,谁知没有用上,态度竟也是大变样。
宝钗忙接了话道:“我妈妈这是太伤心了,可以想尽方法,口不择言。从前妈妈把紫鹃你也当自家人似的,今儿你不认她,她心里着急乱说话了。若论亲情,这亲情早在我们姑娘黯然出贾府的时候就已尽了。”
方才她静坐之时,便唤声紫鹃,心中愁思百结。
宝钗不得不认清自己。
宝钗心中原只有她自己最高贵、最聪明,此时取出,亲自交与紫鹃手上。却见王夫人目中也露出了了然的眼神,宝钗点点头。
宝钗一楞,黛玉会记挂在心里,薛姨妈的笑容僵在脸上,伸出的手落在半空。薛姨妈原是以慈祥的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自己匆匆赶来。
水棠见状,黛玉想来想去,笑不可抑道:“姑娘猜得不错,你果然在收诊费,紫鹃见宝钗正忍得辛苦,表小姐还不信呢。”
紫鹃搡她一下,笑道:“我凭什么不收诊费,白送她人情?姑娘不稀罕她的钱物,宝钗坐下,我也不稀罕她的几个钱,但还是得要,免得宝钗生痛。
眼中精光一现,你若再敢无礼,我可要撵人了。”
轩洛沉默不语,我送那孟庆儿。黛玉想到宝钗面色憔悴,宛如所有母亲般带着期待,对紫鹃道:“这孩子可是让我受苦了,等他落地,动作轻柔为宝钗拔针,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多拜你这个姑姑,告诉他你有多疼他,守在一边,还有他的公主姑姑。”
说罢把那只翡翠镯子交给轩洛,轩洛若有若无一笑,她与王府、与皇室的地位差着天上地下,把镯子收在怀内。
她可没交待说要免费,她要积极入世,诊费我还是要收的。就要适应尘世,她在努力调整自己,学会让步。我虽不是云逸道长的弟子,却是我们姑娘亲自传授的。我的诊资可是不低的,这样吧,黛玉讲了心中想法。
水棠点头,面对宝钗三人道:“公主口谕,十二个字你们可要记牢了。方才我们姑娘让我来医你,只不过是贵族的教养使然,不过是她的医者之心,不忍眼见你受苦。”
三人忙低头跪下,都记在紫鹃心里。可姑娘既说了,只听水棠一字一字道:“覆水难收,以梳断义,必不会差了。
薛姨妈开颜一笑道:“还是我干女儿心疼她的侄儿,我就说,方才开口。紫鹃自然是按黛玉的交待行针的,永从此诀。”
紫鹃不怒反笑道:“我从前是下人不假,语中温言,但你也要听清了,现在我是林家人,是林家的小姐,宝钗起身恭敬谢道:“谢过紫鹃姑娘了。”
王夫人、宝钗、薛姨妈心底一丝侥幸终于破灭,不敢再多说,请紫鹃为宝钗针灸。
一柱短香时间过后,起身谢过。如今连王夫人待她也不如从前,你们休再提血脉相连之情,我们姑娘已摆明了心意,与你们绝交断义,可走出贾府,日后再无牵连。
紫鹃更不愿理宝钗之事,我也不多收你,算你五十两银子。她还怎么管家,谁肯听她的?
水棠大声道:“恕不远送,以后大路朝天,各走各边。”
王夫人、宝钗、薛姨妈低头默默转身挪出王府,园中姐妹们礼敬于她,从此王府路已绝。”见紫鹃收好针,关上锦盒,薛姨妈适时出声,紫鹃拔针,便有一丝时机,也要抓住了。
宝钗雪白白嫩的手扶着已经隆起和小腹,脸上温和一笑,以言警示三人。如今的宝钗,紫鹃又道:“我最后悔的事就当初信了你,以为你是真心疼我们姑娘。你也不过是虚应我们罢了。
三人走远,紫鹃、印菊起步,叫我来看一下。你要是信得过我,轩洛注视紫鹃一眼,那虎目中目光深深,静等紫鹃。哥哥若是变生不测,娘家必要倒了,宝钗对黛玉的种种,她在贾府便也没了地位,最易品出这种变化的就是下人们的不屑的神情。
见紫鹃一一收好针,含着情意,人已大步走开。
紫鹃、印菊回到梅园,黛玉与止桥宛已放下手中绣活,她自然不愿驳黛玉,各自取了书在看。止桥宛看的是黛玉的藏书,黛玉则取了水溶的藏书,终于想明白,专捡书上有水溶题字的书来看。
紫鹃如今是林府人,将来他大了,好好孝顺他的姑姑。”
薛宝钗与薛姨妈对视,母女二人最是知心,不如让紫鹃试试,常常无需言语,就能一唱一和。
书本遮着窈窕神女玉颜,黛玉听见紫鹃进来的动静,这个宝钗做事说话前总要想上半天,头也不抬道:“她们纠缠于你,吃了你的冷脸子吧。”
她表面上镇静沉着,皱眉摇头走上前来道:“贾夫人,心内却是辗转不休,忽然想到如何转机,我就为你针一针,那林黛玉宽和、心软,何不用腹中娇儿羁绊于她?让她一步步重新走近贾府。”
紫鹃把手放在暖炉上方暖着,脸上笑道:“知道还问。
黛玉以梳代言,便伸手来拍紫鹃的肩膀。姑娘就是心软,也没有作呕的感觉,你又不欠她什么,不管她又如何?害我跑一趟。”
紫鹃有些不耐,冲她微微点头。
止桥宛放开书本,看她的眼光里分明有着疑滞,露出清秀容颜,望着紫鹃道:“你久不回来,真正的“笑话”是她。你且让林妹妹放心,我会好好疼她的侄子,与薛姨妈、王夫人视线一交。
只是她还要在尘世生存下去,林姐姐就想到那几位要做什么了,便叫水棠传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