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恩缓缓松开手上的劲道,那么坚定地强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居然在看见那张脸后便决堤而出。
南夜爵,这个她千方百计避开的男人,却不止一次这么出现在她面前,他见过她最狼狈的时候,可每次却又都是那么及时。
“裴公子,好雅兴啊,在这揍人,大老远都能听到这股子哀嚎劲了。”
裴琅见是南夜爵,便起身道,“原来爵少也在这,没什么,就教训几个人罢了,倒是扫了你的兴致。”
南夜爵修长的腿几步来到容恩身边,一把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不在家好好呆着,你跑这来做什么?”
容恩跟着站起来,表情愣愣地盯向南夜爵。
“这是我养在家的一女人,平时被宠坏了,居然敢背着我来这种地方,让裴公子见笑了。”
裴琅的脸色明显就阴沉下去,“这是你的女人?”
“上次,你应该见过才是。”
这么细想下,裴琅的眸底就越发阴鸷了,他扯下嘴角,却是皮笑肉不笑,“今儿,是她自己撞进我怀里的,我就这样放了她,岂不是等着被人看笑话吗?”
南夜爵大掌顺势将容恩搂在身前,滚烫的掌心贴着她的腰际,“那,难道我的人你也想碰吗?”
“爵少今儿还真是说对了,我还就想尝尝这味道。”
男人说完这句话后,南夜爵整张脸都阴了下去。容恩站在他身边动也不敢动下,压低的脑袋只到他肩部以上,“那裴公子的意思,就是存心要和我抢了?”
“爵少。”裴琅站在几人面前,气势丝毫不输给南夜爵,“我也略有耳闻,爵式的背后是否真有那么光明磊落,你自己定是知晓的,检察院那边,始终没有松过口,我若想从中插上一脚,爵少的今后,怕是也不能过得如现在这么安生。”
这就是南夜爵平时稍有忌惮的地方,他虽然占了黑白两道,但有些机关却始终咬的紧,稍有不慎,怕会真的惹上大麻烦。
思及此,男人两道剑眉便拧到了一处,容恩抬头,就见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
为了这个自己已经玩腻的女人,是否值得?南夜爵犹豫了下,还是开口道,“事情总有解决的法子,裴公子不如提个两全其美的,这女人,我是不会让的,这是我的规矩,除非是我不要了的。”
这时,一直跟在裴琅身边的男人弯腰在他耳边劝了几句,大致说了利害关系,南夜爵,他们还是惹不起的。毕竟他身份危险,开罪不起。可就这样算了,裴琅这口气怕是带到棺材里面都难以咽下,“这样吧。”他松了口,“我这些弟兄平时身手不错,爵少就权当是指教,陪他们练练,若能撂倒,我就给你个面子,放这女人走。”
南夜爵大掌在容恩腰际拍了下,一掌将她推出去,“行。”
容恩踉跄下,见那些打手各个拿着锋利的啤酒瓶,她整颗心紧接着悬起来,“你小心。”
南夜爵斜睨一眼,十几个人过来后,将他包围在中间,围观的人早就退得远远的,生怕波及到自己身上。沈默和苏伦蹲在一边,将外套脱下后抱住沈轩傲的头,其他两名男同事伤的没有那么重,却也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人群中央,南夜爵脱下白色西装,挽起红枫色的袖口,再将扣子解开两颗。
他赤手空拳,动作却相当灵敏,犹如穿梭在深山中的豹子一样,颀长的身形避开致命一击,他反手扣住攻击者的手臂,有力的腿弯起后顶在对方腋窝下,容恩便听得一阵异响,仿佛是骨头折断的声音。
敲碎的啤酒瓶,在身上轻划过就会留下一道血痕,南夜爵反手抄起吧台上的酒瓶,抡出去之时毫不心软,爆破的酒瓶扎入对方头顶,当即,会所内的哀嚎声凄惨无比,吓得另外几人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南夜爵右手握住半个酒瓶,参差不齐的边沿,还有血渍顺着他白色的裤腿向下蜿蜒,男人紧抿薄唇,这样的场合他只当是热身,比枪林弹雨的小儿科多了。容恩靠在桌沿,这时候却紧张得手指紧紧掐着桌面,心已经吊到了嗓子眼。
剩下几人均望向裴琅,见男人神色阴郁,便也不敢退缩,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拼命,南夜爵并未将他们放在眼中,一个踢腿将一人踹出吧台,酒瓶酒杯噼里啪啦地碎了满地,宽敞的空间内,到处弥漫出浓郁的血腥味。
这时的南夜爵,在容恩眼中,当真如神般,直刺的她双眼微微湿润。
剩下的二人很快被放倒,南夜爵侧身时,却还是被对方的酒瓶划到,整个手掌瞬时血流如注,他挥出拳头将那人击倒在地后,似乎并不罢休,上前冲着他的腰部重重踢了几脚。
裴琅笑了笑,却是笑不达眼底,“爵少果真有魄力,这些没用的东西还多亏了你的调教。”
南夜爵扯下领带包裹住自己的手掌,可容恩还是看见那鲜血一股股地冒出来,尽管领带勒得紧,似乎也不管用。他几步来到容恩身边,搂住她的肩便要离开。
“等下。”容恩回头望去,“沈默,快扶着轩傲出去。”
“慢着。”裴琅见几人准备离开,便拦住南夜爵的去路,“方才我只说放你的女人走,不包括别人。”
南夜爵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目光扫过容恩的脸,忽而抓起她的手将她拉到先前那张桌子前,上面有裴琅准备好的酒。他将未受伤的那只手拿起酒杯,递到容恩嘴边,“喝下去。”
容恩怔住,却也想起裴琅当时的话,只要她喝,就放他们走。
南夜爵将杯沿凑到容恩嘴边,“怕什么?你也不是没有吃过这种东西,顶多回去后多做几次,快点!”
他知道他是在帮他们,这种情况下,她也只有喝。
容恩张开了嘴,男人的动作却很急迫,将酒用力灌入她嘴中,南夜爵看她喝的满脸通红,又被酒呛的难以呼吸,当即就扔掉手中滴酒不剩的酒杯,“我看你下次还敢!”
容恩能感觉到他眼底的愤怒,那股子怒火几乎就要喷涌而出,烧遍她全身。
在他眼中,她又多了一层不堪。
裴琅见事已至此,亲口说出去的话又不好收回,只得阴着脸侧开身子,南夜爵从地上捡起西装外套后披在容恩肩上,他大掌在她肩头轻拍两下,“裴公子,我就不奉陪了,我得马上回去给她降降火。”
语气真是暧昧到了极点,裴琅扯了下笑,“不送。”
南夜爵握紧容恩的肩膀,搂着她大步走出去,身后,沈默和苏伦忙扶起几人,沈轩傲伤的比较重,其余两个便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走了出去。
会所大门已经被打开,容恩走下台阶时,便感觉到肩膀凉嗖嗖的,她垂下头去,就看见半条手臂都被染红了。
“南夜爵,你没事吧?”
男人脸色铁青,狭长的凤眸透出血色,完美的俊脸上也沾着干涸的血渍,他陡地握紧容恩的肩膀,“我真是搞不懂,你是不是很喜欢呆在那样的地方?”
容恩抿起嘴角没有回答,偏偏这两次,她又是以这种姿态回归他眼中。
“我让你说话!”男人陡地拔高声音,语气骇人。
她却敛眉顺目,丝毫没有回答的意思,不辩驳,亦不承认。
“容恩,我们的关系早已经结束,这种破事我本来不想管,只是我有个原则,我玩过的女人,不喜欢被人当着我的面再玩,你给我记着,若是再敢有下次,后果你是知道的。”南夜爵盯着她越渐惨白的脸,本不想说的这么绝情,可想起她接二连三地自甘堕落,心中竟就升腾起一股无名怒火来,他原以为是那该死的占有欲关系,却忽略了,他正在慢慢变质的内心,“别再让我见到你一次,要不然,我就专门弄个房子将你养起来,我不会碰你,就养到你死为止!”
如此狠戾的语气,令容恩禁不住颤抖了下,她顿住脚步,“既然这样,我现在就走。”
才转身,手就被拽住,“你当真是过河拆桥啊,想看我流光血死在街头吗?”
沈默搀着沈轩傲已经赶上来,看到南夜爵时,她立马挤出了笑,“今天的事,真是谢谢您。”
男人轻瞥了眼,嘴里淡淡地挤出个音调,“哼。”
苏伦出去拦车,这儿是繁华地带,出租车多得很,可停了几辆看到沈轩傲满身是血后,都拒绝搭载,打着方向盘风也似地走了。
“蠢得要死!”南夜爵甩下句话后就上前,刚出手,一辆出租车便停住。
“上车!”
沈默双眼哭的红肿,忙搀着沈轩傲欲要来到后座,那出租车司机一看,哪还有胆子,“不行,你们还是喊救护车吧。”
这样的情景,让容恩想起在藏山山脚时,她也曾这么无助地求助过。
南夜爵一手放在车顶,弯下腰,“人还没死呢,你就拒载?我们今儿就要搭你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