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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清代文学流派

第2章第10节清代文学流派

浙派词

清康熙、乾隆时期的重要词派。此派创始于朱彝尊。他持论标举南宋,认为“世人言词,必

称北宋,然词至南宋始极其工。至宋季而始极其变”(《词综·发凡》);推尊姜(夔)、

张(炎),曾在自题词集里声称:“不师秦七(观),不师黄九(庭坚),倚新声玉田(张

炎)差近”。他强调指出,“词莫善于姜夔”(《黑蝶斋诗馀序》),认为词作“姜尧章氏

最为杰出”(《词综·发凡》);崇尚醇雅,要求“词以雅为尚”(《乐府雅词跋》)。朱

氏词论实是针对当时词坛颓风而发。明代以来,词风的主要倾向不是

》的影响,囿于闺阁儿女、花草闲题,就是“排之以硬语,每与调乖;窜之以新腔,难与谱

合”(《水村琴趣序》)。因此,朱彝尊想用清空醇雅之辞,以洗纤靡淫哇之陋,以纠粗率叫

嚣之律。其论有某些救弊补偏的作用。但他的理论更多地重视字句声律上功夫,对词的内容

虽说过宜“假闺房儿女子之言,通之于《离骚》变《雅》之义”(《红盐词序》),但又鼓

吹“词则宜于宴嬉逸乐,以歌咏太平”(《紫云词序》),将词引向了狭窄的境界。其说正

是清朝文网渐密、文士远祸避害心理的反映。朱氏选辑的《词综》,体现了他的创作主张。

朱彝尊词论引起颇大反响。“浙西填词者,家白石(姜夔)而户玉田”(《静志居诗话》)

。其同里友人相与唱和,互相标榜,于是风靡一时。龚翔麟、李良年、李符、沈岸登皆有词

集行世,与朱彝尊共称浙西六家。播扬朱彝尊词论最力者是厉鹗,他不仅从理论上继续申述

朱氏之说,而且创作上成就亦较显著,使浙派的势力更加兴盛。

浙派词自厉鹗之后,虽仍保持一定影响,但声势已不振。这主要是因为包括朱彝尊、厉鹗

在内的浙派词人,取材的范围都比较窄,对于意境的追求也比较单一,他们又喜欢写咏物词

借以表现音律与辞藻之长,这些特点本身容易造成内容和风格的重复;在才力不足的词人手

中,更容易走向枯寂、琐碎。在此种状况下,浙派后期词人吴锡麒,郭麟等先后试图通过对

浙派传统理论的变通以求挽转委顿的态势,但并未造成很大影响。

常州词派

清代嘉庆以后的重要词派。康熙、乾隆时期,词坛主要为浙派所左右。浙派标举南宋,推崇

姜(夔)、张(炎),一味追求清空醇雅,词的内容渐趋空虚、狭窄。到了嘉庆初年,浙派的

词人更是专在声律格调上着力,流弊益甚。常州词人张惠言欲挽此颓风,大声疾呼词与《风

》、《骚》同科,应该强调比兴寄托,攻无病呻吟之作。一时和者颇多,蔚然成风,遂有常

州词派的兴起,后经周济的推阐、发展,理论更趋完善,所倡导的主张更加切合当时内忧外

患、社会急速变化的历史要求。其影响直至清末不衰。

常州词论始于张氏编辑的《词选》。其书成于嘉庆二年(1797),所选唐、宋两代词,只录44

家,160首。与浙派相反,多选唐、五代,少取南宋,对浙派推尊的姜夔只取3首、张炎仅收

1首。虽失之太苛,但其选录的辛弃疾、张孝祥、王沂孙诸家作品,尚属有现实意义之作,

说明词在文学上并非小道,以印证张惠言在《词选序》里所申明的主张。他竭力推尊词体,

援引《说文》“意内言外”来论述,指出词作近于“变风之义、骚人之歌”,用“敷衍古体

以自贵其体”(谢章铤《赌棋山庄词话》),抬高词的历史地位。张氏比较注意词作的内容,

能寻绎词作“感物而发”、“缘情造端”的意旨。由此出发,他批评了柳永、黄庭坚、刘过

、吴文英诸家词作是“荡而不反,傲而不理,枝而不物”,可见其持论之严。但他亦有过分

寻求前人词作的微言大义而流于穿凿附会的弊病。他又勇于立论,疏于考史。对一些词作的

解释有失实之处。尽管如此,张氏强调词作比兴寄托,较之浙派追求清空醇雅,显然在格调

上高出一筹。张惠言的同调者有张琦、董士锡、周济、恽敬、左辅、钱季重、李兆洛、丁履

恒、陆继辂、金式玉等人,彼此鼓吹,声势大盛。

其中周济最为突出。他撰定《词辨》、《宋四家词选》,“推明张氏之旨而广大之”(谭献

《箧中词》卷三),但他并不囿于张氏的立论,“论词则多独到之语”(王国维《人间词话

》),深化了张氏词论。周济在张氏推尊词体的基础上,着重提倡词要有“论世”的作用。

另外,周济还指明了词作如何寄托的门径,提出了“词非寄托不入,专寄托不出”之说。但

他实际品评词作时,与其立论常有矛盾龃龉之处。从他早年所著《词辨》仅存的“正、变”

两卷来看,把周邦彦9首、史达祖1首、吴文英5首遣兴、咏物、应歌之作,划为“正”体,

而将李煜9首、辛弃疾10首、陆游1首列在“变”体,就令人难以索解。晚年所著

《宋四家词选》,以周邦彦、辛弃疾、王沂孙、吴文英四家分领一代。并主张“问涂碧山(

王沂孙),历梦窗(吴文英)、稼轩(辛弃疾),以还清真(周邦彦)之浑化”,虽想博观

约取,仍不免囿于“婉约”一派。

常州派词人对于创作,态度比较严肃。比如张惠言《木兰花慢?杨花》和周济《蝶恋花?柳

絮年年三月暮》,遣词精密纯正,似别有意蕴,但比较晦涩。实际上也并无十分深刻的

思想内涵,与其立论尚有距离。这是他们词作的主要倾向,也是整个常州派词人的局限。

桐城派

清代散文流派。创始人方苞,继承发展者虽众,但影响最大的主要是刘大 和姚鼐

。因为方

、刘、姚都是安徽桐城人,程晋芳、周永年便戏谓姚鼐说:“昔有方侍郎,今有刘先生,天

下文章,其出于桐城乎?”(姚鼐《刘海峰先生八十寿序》)从此学者转相传述,号桐城派

,时在乾隆末年。

桐城派的文论,以“义法”为中心,逐步丰富发展,成为一个体系。方苞认为:“义即《易

》之所谓‘言有物’也,法即《易》之所谓‘言有序’也。义以为经而法纬之,然后为成体

之文。”所谓言有物,指文章的内容;言有序,指文章的形式。他的义经法纬之说,是要求

内容和形式相统一。方苞又认为形式决定于内容。从“义法”说出发,他主张古文当以“雅

洁”为尚,反对俚俗和繁芜。

刘大着重发展了方苞关于“法”的理论,进一步探求散文的艺术性,并提出了“

因声求气

”说。他说:“作文本以明义理,适世用。而明义理,适世用,必有待于文人之能事。”所

谓“能事”,主要是指文章的“神气”、“音节”问题。他说:“行文之道,神为主,气辅

之。”“神气者,文之最精处也;音节者,文之稍粗处也;字句者,文之最粗处也……神气

不可见,于音节见之;音节无可准,以字句准之。”(《论文偶记》)

姚鼐是桐城派的集大成者。他一方面针对当时“言义理之过者,其辞芜杂俚近,如语录而不

文;为考证之过者,至繁碎缴绕,而语不可了当”的弊病,强调“义理、考证、文章”三者

合一,“以能兼者为贵”(《惜抱轩文集?述庵文钞序》);另一方面,又发展“神气”说

,他说:“凡文之体类十三,而所以为文者八,曰神、理、气、味、格、律、声、色。神理

气味者,文之精也;格律声色者,文之粗也。然苟舍其粗,则精者亦胡以寓焉!”(《古文

辞类纂序》)他把众多不同的文章风格,归纳为“阳刚”、“阴柔”两大类,实际上他们多

数人的创作,是偏于“阴柔”之美的,所以又以为“文之雄伟而劲直者,必贵于温深而徐婉

”(《海愚诗钞序》)。

桐城派在清代文坛上影响极大。时间上从康熙时一直绵延至清末;地域上也超越桐城,遍及

国内。主要人物方苞、刘大 、姚鼐之外,还有方氏门人沈彤、王又朴、沈庭芳、

王兆符、陈大受、李学裕,刘大 门人王灼、吴定、程晋芳等,姚鼐门人管同、梅

曾亮、方东树、姚莹等。

桐城派的“载道”思想,适应清朝统治者提倡程朱理学的需要;“义法”理论,也能为“制

举之文”所利用,故得以长盛不衰。他们在矫正明末清初“辞繁而芜,句佻且稚”(方苞《

书柳文后》)的文风,促进散文的发展方面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姚鼐编选《古文辞类纂》,

流传尤广。

阳湖派

清代乾隆、嘉庆时期的散文流派。当桐城派散文在文坛影响极盛之际,阳湖文人恽敬、李兆

洛,武进文人张惠言(阳湖、武进二县皆属今江苏常州),接受桐城派影响的同时,提出了

一些不同的主张,世称阳湖派。

恽敬本好先秦法家和宋代苏洵的文章,李兆洛、张惠言本治汉赋和骈文。他们接受桐城派的

主张,致力于唐、宋古文,但张、李又主张文章要合骈、散两体之长;恽敬又主张兼学诸子

百家。恽敬说:“百家之敝当折之以六艺;文集之衰当起之以百家。其高下远近华质,是又

在乎人之所性焉,不可强也已。”(《大云山房文稿二集》自序)想以此补救桐城派行文单

薄和思想上专主孔、孟、程、朱的弊病。他对桐城派作者有不满,如评方苞文“旨近端而有

时而歧,辞近醇而有时而窳”(《上曹俪生侍郎书》),评刘大 文“字句极洁而

意不免芜近”(《大云山房言事》),评姚鼐文“才短不敢放言高论”等。但他自己的文章,

也有比较驳杂和矜饰的缺点,不如桐城派那样雅洁自然。阳湖派的主张,不像桐城派那样拘

谨狭隘;他们的作品,与桐城派互有得失、短长,并不能真正超越桐城派。由于恽敬、张惠

言曾受桐城之学,故文学史家也有把阳湖派看作是桐城派的旁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