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天过去了,景云想要再去东宫,所有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面已然成型,她现在只缺一样!缺一个信得过、有医术,同时又不被人注意的人。
这一天来,她跑遍了长安大大小小的医馆,可是却找寻不到合适的人。
不过,她想起一个人,她相信这个人可以帮到自己,于是,她去向薛绍求援。
“为什么要他上京?”薛绍不明白,“他一向都很少和我们来往的。”
景云点头:“就是因为他很少和这里的人来往,所以请他相助才会不露破绽。”
“可是……他一个郎中,又能做什么呢?”薛绍满心疑惑。
“驸马若是想救公主脱离虎口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因为我不知道公主在韦珍珠的手里还能坚持多久……”
景云的话无疑打动了薛绍,因为在他的心里,再没有什么比把太平从东宫里救出来更重要的了!太平在那里已经快一个月了,而他也近乎一个月没再见她……
所以,薛绍绝然的起身,吩咐站在门外的小厮:“快马去洛阳请薛绘前来,限三天将他带来这里!”
薛绘就是薛郎中,景云刚来大唐给她医病的就是薛郎中,他的医术谈不上精湛,但是人却踏实细心。对景云来说,这样就足够了!
再进东宫时,景云不在孤身一人提着小小的木质食盒,今天和她一起来的人有很多。
而在她之前,已经有人先她一步进了东宫,那些人是豫王、狄仁杰,还有她名义上的相公——苏慕涯。
“今天大家来的真齐呀。”韦珍珠欢迎他们的时候,带着的是很客气的笑容,不过当她转向薛绍的时候,又显得有些冷冰冰,“驸马,按照大唐律例,你现在还不能见公主。”
“我知道!”薛绍淡淡的回答。
韦珍珠冷哼一声,然后走开。
很快,太子下了朝匆匆赶来,和他一起来的是丁壮丁公公。
有些日子再没有见这些人了,太子很开心,不过,人群中的生面孔也让他狐疑,他指着薛绘问薛绍:“这位是?”
“草民是……”薛绘正要自我介绍,就被薛绍打断了,“他是我的远房堂兄,听说公主有难特地赶来长安。”
见薛绍如此说,薛绘也把到嘴的话咽了下去。
不过,他的样子被丁壮瞧了个正着。他狐疑的盯了薛绘半天,然后头一歪,悄声的吩咐了身边的小太监几句,小太监连忙应声而去。
众人闲聊一会,狄仁杰始终没有开口,他只是时不时把目光的移向景云,不过他每次看时,那个小小个子的女人都低眉顺眼的站着,一副标准的奴才样。
狄仁杰有些忍不住了,偏过头转向一旁,干咳两声,而他身侧的苏慕涯见他这样,忙问:“狄世叔,你怎么了?不碍事吧?”
狄仁杰忍住笑,手放在苏慕涯的肩头轻轻拍了拍:“你家的这个小夫人真的不同凡响,不同凡响啊……”
不明白狄仁杰的意思,苏慕涯疑惑的望了景云一眼,不明所以……
午膳刚刚摆上来,丁公公就神色匆匆的跑来,他没有进厅,而是站在门外一角。
屋中没有人注意到他,只除了一个人——韦珍珠。
看着丁壮一脸的紧张,韦珍珠不动声色的起身出门。
“娘娘!驸马的那个堂兄薛绘在洛阳开了一家医馆!”丁壮气喘吁吁的汇报。
“医馆?!”韦珍珠一惊,“果然不出意料!你快去膳房,把食盒内的饭菜统统换掉!”
她说的话,他们两个都明白,于是丁壮再没多问就匆匆跑开了。
韦珍珠进门时,景云正巧迎了上来,看见太子妃略显苍白的脸,景云笑了:“娘娘脸色不太好,莫不是遇到什么让人惊讶的事情?”
她越这样说,韦珍珠的脸色就越难看,而景云心中的把握也就更甚一分。
对于她来说,今天不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她需要在这短短的半天之内,把一切答案都公布出来。
她知道自己的对手不是一般的一、两个人!
她要揭穿韦珍珠的阴谋。
她要把太平不愿意公布的秘密说出来,她还要去面对一个事实,一个也许是她永远无法面对的事实!
不过,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一切都埋藏在心里。
把装有点心的食盒送进宜秋宫的时候,太平公主正在美美的用着午膳,她对景云抱怨,抱怨今天的午膳比平时完了整整半个时辰,抱怨那个韦珍珠越来越不像话。
景云只笑不语,看着太平赌气似的嚼着自己送去的点心,然后稍稍等候一会就出来了。
再回到宾厅,厅内觥筹交错。
已有些醉意的太子李显信誓旦旦的表示:去洛阳面见二圣的时候,他一定亲自替妹妹求情!
正在他慷慨激昂的表态时,门外的小太监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太平公主昏倒在宜秋宫内!
屋子里的人一下子全傻了,一瞬间,屋里已经空无一人……
太平已经被抱在榻上,面色苍白的她安静的躺在薛绍的怀中,没有一点生气。
早有太监跑去大明宫请太医,而薛绍可等不到那个时候,他一把拉过薛绘:“哥哥!你看看月儿,你快看看月儿!”
薛绘是郎中,于是,给公主诊病就是他现在义不容辞的责任。
忙不迭地的答应着,连手都来不及洗,就开始诊脉……
时间点点过去,而薛绘的眉头也越来越紧。
当他把手从太平的腕上拿开的时候,身体已经开始颤抖了:“公主……小产了……”
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部傻在了那里,而薛绍更是面如死灰……
景云绞着手中的帕子。
上好的湖丝在她的手中已经变形,她开始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隔着众人远远的望去,床榻之上的太平依然平静的沉睡着,不知道,当她醒来,面对这些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