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就站在街口,看样子梅老大压根就没把他们两个人带回家去的意思,兴许她是等着女儿和女婿走了之后再进去捞两把……
心不在焉的问着闲话,她甚至根本没有发现面前的女儿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
景云有些愤怒了——虽然知道面前的妇人中年丧夫,可是她却一点也不同情她!
一个把自己的女儿推入豪门不管不问的母亲,一个连女儿身上最微小的变化都觉察不出的母亲,一个成天沉浸在赌坊里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得到别人的同情?
她不想多说,也不打算多说,她终于知道今天早晨他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的确!有这样的一个母亲如何能不让别人耻笑!
梅老大显然越来越不耐烦了,景云看出她的心思,冷冷的盯着她的眼睛:“既然娘无心多说,那思雪就先回去了。”
她清楚的看见梅老大的嘴在发抖,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发抖,也不想知道,只是淡淡的将这句话抛下,就转身走开。
男人跟了上来,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语调中是毫不遮掩的嘲笑:“看到了吧?这就是我们的娘……”
景云不答话,也不停步,直直的向前走去。
她难过,非常难过,替梅思雪……
她终于知道那个夜晚的她为什么会如此伤心,她也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她甚至可以看出从她的心里滴出的血——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没有了父爱,母亲是个赌鬼,而她自己呢?则像是个包袱一般的被丢入豪门,在万众瞩目的苏家呢,十四岁的她没有爱情,没有尊严,只有暗自垂泪时陪伴在一旁的丫鬟,虽然有一个贴心的婆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是婆婆呀……
回到车上,景云呆呆的坐到窗前,一句话都没有,傻傻的凝视着窗外。
她想家了……
过去那个让她十分怨恨的母亲,此刻却让她如此的想念。一个星期了,妈妈应该会觉察到身边的女儿已经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吧,现在的她应该会哭吧。
马车再一次的颠簸起来,景云的眼泪涌了出来,过去的自己对待妈妈是不是也像这个梅老大一样的无情呢?
现在的自己作为梅思雪的替代者都会为她感到如此的伤心,那过去的妈妈呢?是不是在承受了自己每一次的冷眼相待以后也会非常非常的伤心?
她的拳头攥的紧紧的,头深深的埋入膝中,无声的垂泪。
一旁的男子呆了一下,他想象不出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就这样,一直哭到了苏街,他终于忍不住了:“你是想顶一双兔子眼回去吗?”
硬邦邦的一句话让她心里更加纠结,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声音又将她拉回到了现实——现在的她是一个唐朝人,再多的后悔,再多的纠结都已经无用了……
抬起头,她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
这样的眼神对于他来说是如此的熟悉,自从她失忆以来,这样的神情他见的多了……
带着一抹让景云疑惑的笑容,他慢慢的靠近,车厢本来就很小,而他的靠近让景云无处可躲。
“你想干什么?”她有些慌了。
他只笑,不语,在景云惊慌的目光中点住了她的穴道。
这一下,她更不知所措了,眼睛直愣愣的瞪着他。
对她的反应毫不在意,他的手探上她的面颊,温柔地抚摸着。
第一次被男人这样的触摸,景云不由自主的颤了起来,细小的鸡皮疙瘩在她的身上慢慢蔓延开来。
“你……不许胡来!”她瞪他,先前流出的泪水因为这样的变故而干涸。他的老婆是梅思雪,而不是她,虽然她现在顶着梅思雪的身份,可是却绝对不能替她履行做妻子的义务。
“我根本就没想着胡来……对你,我还没有这个兴致!”他不屑的哼着,可是手却依然在她的脸上逡巡……
摸摸,抓抓,抠抠……
“你在干什么?”她怒了。
“你没有带人皮面具?”很显然,他很惊讶,呆呆的看了她半天之后,他喃喃低语,“你……果真失忆了?”
景云无语了。原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带着人皮面具冒充梅思雪的人……
“当然,我没有带人皮面具,我果真失忆了!”她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说完,“烂豆芽儿!”
他由之前的惊讶变成疑惑,最终,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我不是烂豆芽……我是你的相公,苏慕涯……”他不介意再把自己介绍一次,因为他可以肯定面前的这个女孩子果真是失忆了,而并非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