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和五皇子大婚之后,皇上足足给了五皇子一个月的假,但事先说好两人必须时常进宫,别有了媳妇忘了爹娘。便是皇上不说,他们两人也不会真个不进宫,皇上也知自己不过白说说罢了。
总有人打着各种幌子来太子府献殷勤,黛玉和五皇子一合计,与其留在京城被这些人烦死,不如出城到清玉山庄住上一阵子,这时庄子里一定已经百花盛开春意盎然了。又怕林如海一人住在公主府里烦闷无趣,是以收拾了一番之后先坐了马车赶回公主府,邀林如海同去。
林如海挽着女儿的手往里走,边笑问道:“前儿不是才回了门,怎么今儿又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黛玉不依的把头往林如海身上蹭,噘着小嘴很是委屈的答道:“莫非爹爹不要玉儿了,连回来看你都不成?玉儿可是每天念着爹爹呢。”
都成了亲的人怎么还能窝在父亲怀里撒娇,要撒娇也只能找我好不好,五皇子心里酸得冒泡,强忍着没说出来,免得又遭黛玉一顿白眼。
三人一起围坐在炕上,此时虽已是二月的天气,但今年京城格外冷,雪下得也比往年多和厚,一般贵族家里仍是笼了暖炕。
“玉儿既然这么想爹爹不如就回公主府来住吧,咱们父女也能日日相见,弥补这些年来的分离。”林如海细细瞧了瞧黛玉的气色,很不错,估摸着清儿也不敢给玉儿气受,方故意打趣道。
“那敢情再好不过了……”黛玉话未说完,就被五皇子急急打断:“不行,玉儿,你现在已经嫁给我了,怎么还能独自回娘家住呢,不抱着你我晚上睡不着。”理直气壮的说完,五皇子才看到林如海和黛玉愕然的神情,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秘密,唰的一下俊脸通红,扭捏着不敢抬头。
半日之后,林如海爆笑,想我林如海何等风流人物,怎么就收了这么一个不长进的徒弟,这种方面从来都学不乖,实在是没有一点坐拥三千佳丽的潜质啊。
笨蛋笨蛋,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你就不懂吗,爹爹听了不得笑话死我,回头看我不找你算账。黛玉欲向父亲解释,可解释什么,越描越黑,拉着林如海的衣袖使劲摇晃,又是挤眉又是弄眼。
林如海只装没看见,直到女儿的脸色已经红得不能再红,才稍稍止住笑,强忍着说道:“清儿说的也对,出了嫁的人确实不该再回娘家长住了,外人不知情还以为你们小夫妻闹别扭呢,不知有多少人等着钻这个空子,好往你们府里送人,可不能给人抓了这个把柄。”
黛玉不接这个茬,忽然想起今日来的用意,忙扯开话题说道:“对了,你们这一打岔差点忘了正事。爹爹,我和子清打算去城外的庄子住上几日,所以来接爹爹一起去,大家乐和乐和。”
五皇子闻言忙顺着黛玉的台阶下,紧着劝道:“正是呢,岳父大人劳累了这么些年,很该好好散散心。父皇那里必是不会有话说的。”
“哦?算了,你们新婚燕尔的,我一个老头子去凑什么热闹,还是留在府里看看书写写字来得舒心,你们自去不必管我。”林如海自是明白女儿女婿不欲他一人孤单,可他到底是经过事的人,心下了然,就不想去扰了他们的日子。
黛玉一听,不由急了,爹爹只他一女,爱如珍宝,如今一旦出嫁岂不思念?何况她更不放心父亲,惟愿能够时常孝敬在父亲跟前,省得父亲老年寂寞:“爹爹,玉儿不要,玉儿还要与您下棋呢,还有很多事要向爹爹学习,爹爹这般推脱难道是嫌玉儿笨,不想教导玉儿。”然后又叫了一堆好爹爹。
“正是此话,子清蒙岳父大人受教几年获益匪浅,既有这样一举两得的事岂不极好。咱们这便出发吧,到了那里正好赶上用午饭,岳父大人可以好好尝尝咱们庄子里的山野美味呢。”五皇子心知黛玉和父亲的感情深厚非比寻常,若是留岳父一人在家必定会时时想念,不如大家一起更有家的感觉。
林如海架不住两人的连番劝说,也就应了。黛玉忙唤来雪雁吩咐道:“快命人把爹爹的日常应用之物收拾好,旁的不用带,反正那里色色都是齐全的。”雪雁才要应下出去,忽然黛玉低头想起一事,急急唤住说道:“等等,你去告诉两位姨娘,一会大家出城去住上一阵子,叫她们随意收拾些东西,到大厅来一起出发。”
雪雁忙应下,见黛玉再没别的吩咐,立时出来去忙了。
若问黛玉为何突然要把两位姨娘也带上,其实是暗暗想到自己毕竟是出了门子的姑奶奶,而且宫里太子府等等许多事物繁忙,总不能样样考虑到。而且董陆两位姨娘跟了父亲这么多年,人品性情都是极为了解的,很是放心,虽然爹爹对她们淡淡的,但她看得出来她们二人对爹爹俱是真心。爹爹年纪大了,自己有什么照应不到的地方,有个知疼知热的人在身边定是好的,自己也能少些后顾之忧。再者,当年太太和爹爹的感情不过是面子情儿,自己没有必要希望爹爹为着太太怎样的,若有人能使爹爹稍稍开怀些,那不是美事一桩,也是她这个做女儿的一点孝心。
林如海和爱女相依为命多少年,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心下几分感动,日后对两位姨娘倒是好了不少,亦是承黛玉的情。五皇子和黛玉心意相通,不顾一瞬就反应过来,亦觉得这样方好。
为了避人耳目,大家都是坐马车,五皇子和黛玉一车,林如海一车,两位姨娘一车,再有丫鬟婆子几辆大车,倒是浩浩荡荡一群人。
果然,赶在午饭之时到了清玉山庄,庄子里早就得了信,一一准备妥当,就等着几位主子的到来。
进了屋,便发现这里比其他地方暖和不少,五皇子亲自褪下黛玉今儿穿的一件大红色羽缎斗篷,口中尤自问道:“屋子里热,要不要先回房把大毛衣服换下,别捂坏了。”一边姨娘也正服侍林如海褪下斗篷。
黛玉真觉着有几分燥热,看大家都穿得极多,不由笑道:“很是该换了,京里冷穿这些,这里暖和还穿这些有点傻了,爹爹,不如咱们先回房换了衣裳再来,估计那时午饭也调停的差不多了。”大家都齐齐点头。
庄子很大,修了不少各有千秋的院子,林如海一座,两位姨娘分别住在他同院的厢房,黛玉自然和五皇子一座,其余丫鬟随她们喜欢自己选。
一家人或是围在一起下棋作诗,或是在附近的山上田野闲步,或是直接来个野营,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恨不得再不会京城,就这样一直闲云野鹤下去。
这日晚间,才回了房里,尚未归寝,却有秋庾前来汇报这几日京里的重要事情,其他事也罢了,却有一件事情牵涉到黛玉和五皇子。
原来,自从五皇子被立为太子之后,趋炎附势的人越发多了,偏逢今年该是选秀之年,那些一直攀附不上太子府的人就动了心思,使出浑身解数要把家里的女儿妹妹侄女什么的送进太子府。本来皇上早没了这个心情,欲取消选秀,可那些人岂能如愿,竟有一多半的官员上书言道选秀乃是主制,何况今年国泰民安,不可轻易废弃。
皇上自然清楚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太子二十出头方才娶了正妃,如今府里更是没有一个侧妃侍妾的,只要能进了太子府将来还不是一宫主位的,是以纷纷卯足了劲要进太子府呢,怎么会放弃选秀这个大好时机。可惜他们都被眼前的利益熏晕了头,忘了今日的太子妃之前的天香公主可是容易对付的,到头来反把自己赔了进去。
黛玉一听,心里有气,自己大婚还不到一月呢,这些人就开始动心思了,难不成还没领略过自己的手段,那她倒要好好招呼一番了,免得人人都以为她这个太子妃只是个摆设。连带着对五皇子的脸色也难看了,梳洗之后理都不理他,自顾自唤来雪雁春纤收拾隔壁屋子,请太子安寝。
五皇子恨不得立时赶回京城把那些老匹夫修理一通,事到如今他们还没打消这个念头,害得今晚他要被赶去厢房。对雪雁几人一使眼色,她们自然会意,含笑领命下去,小姐不过是撒脾气呢,哪是真要把公子赶出去,她们只要回去舒舒服服的睡觉就够了,凡事不用操心。不由暗叹,小姐成亲之后就是好,她们的任务都没了,全给公子抢去了,她们等着看戏就成。
黛玉背对着五皇子,没等到他开言反对,还以为他恼了,心头气更大,就要一甩帕子自己上床。
不料才走了一步,一个天旋地转吓得她花容失色,赶紧抓住手里能抓住的任何东西,醒过神来方发现自己被子清抱着,大步走向床边。黛玉又羞又恼,挣扎着要跳下地来,可惜力气太弱,根本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