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小口喝着粥,倍受打击的憋着小嘴不答反问:“爹爹怎么知道玉儿有事问爹爹呢?”
林如海爱怜的捏了捏黛玉可爱的粉颊,又给她夹了一块樱桃酱的山楂酥饼,打趣道:“玉儿这么早起等着爹爹,若说没事太阳都打西边出来了。”随即转头冲着门外说道:“直儿,在那藏着以为我不知道,趁早出来好多着呢!”
王直乖乖地从门外屁颠颠的跑过来给林如海行礼,暗暗向黛玉眨眼睛。
黛玉只不理他,夹了一个玉米面的小馒头塞进林如海嘴里,笑闹道:“坏爹爹,有好东西还堵不住你的嘴。其实,玉儿今天要和小直子出去逛逛,爹爹也知道玉儿被闷在京城这么久,连太阳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再者,想来这两年江南在爹爹的治理下定是更加繁荣富裕,百姓生活一定越加好了,女儿想亲眼看看爹爹的功绩,为爹爹骄傲一番。爹爹。”
林如海原就宠爱黛玉,恨不得把天上的月亮都给她摘来,只是时常装着不甚赞成好享受黛玉的撒娇兼软磨硬缠,如今见了黛玉这副娇软粘人的样子,哪里还狠得下心来。忙安慰道:“玉儿出去还不是为了给爹爹办事,为了咱们江南的百姓。直儿,好好看着玉儿,不得有闪失,早去早回。”
“爹爹真好,这是你最喜欢吃的京城小菜,我特地带了好多回来呢。爹爹放心,我们下午就回来了。”黛玉不断往林如海碗里夹着菜,调皮的冲王直眨了眨眼睛。
王直很是佩服这父女俩,这出去捣乱闲逛的事愣是被他们说成了考察民间疾苦,脸皮不是一般的厚啊,我要能看得住玉妹妹就把我的姓倒过来写。偷偷瞟了一眼王嬷嬷,好在王字怎么倒着写都一样,娘亲你不会怪我吧!
用了早饭,丫鬟已经把出门的一应物事准备好装上马车,就等黛玉上车了。黛玉并不换男装,一身桃红色及地长袄,外罩着淡银色轻软薄纱,戴了帏帽就登车而去,王直在一边骑马随行。出城往西十里地,就是有名的枫叶集,已有不少车马三三两两的停在那里。
江南等地自来风气开放,达官贵族文人雅士自诩风流放荡,是以对女子的要求没有北方京城等地严格,今天另有不少别家的小姐来玩闹取乐,甚至找个意中人回去也不准。其中或有黛玉认识的,但为了不想惹人注意,黛玉并不上前招呼,直接到了枫林中间要了一个干净整洁的小帐篷进去坐着观看。
原来枫林中间有一片不小的空地,中心设为舞剑场地,外边围着一大圈帐篷做的小包厢,供给世家子弟们选用。来的多以年轻才俊居多,实际上就是一个江南世家子弟结识的地方,舞剑切磋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黛玉等人除了来看个好玩,主要还是为了掌握现在武林的动态,如果有合适的人选也可以收归旗下。黛玉和王直相对而坐,又让跟来的人随意落坐,不需拘礼,然后津津有味的看起来。
不细表那些武林人士怎么个比武法,最后黛玉他们也看上了几个身手不错的年轻人,但并没有冒昧上前,总得查清这几人的身家过往才好决定。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无心再看下去,黛玉和王直起身准备回府。一群人来到了马车跟前,正要抬脚上车,春纤眼尖先就叫道:“咦,那不是云公子吗?他也在这。”
众人随着春纤手指的方向看去,一棵极大的枫树上一人白衣飘飘懒散地躺在树干上,闭眼晒着太阳,偶尔火红的枫叶飘零,真有几分神仙的感觉了。和黛玉一起从京城回来的人自是都认识云天,虽看不清容貌,但只凭直觉就想到是他,黛玉浅浅一笑,对夏荷说道:“去请云公子过来一叙。”
只见夏荷到了树下,仰头说了几句什么,云天朝黛玉的方向看了一眼,一个旋身优美的飘下地来,周围喝彩声一片,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黛玉跟前。
秋日的暖阳洒在黛玉身上,银红的衣衫折射出甜美的光芒,背着一大片温暖明快的枫林仿佛这里便是仙境,而黛玉就是落入凡间的那精灵。即便看不到脸容,只那身段那气韵就可以想见倾城倾国的风姿了。云天早就见过黛玉,但这一刻心跳也不由得漏掉一拍,不过强大的理智瞬间就把那些全部压入不能见底的深渊中。
黛玉素手中挽着一柄小团扇,轻软娇甜的声音传出来:“云公子,咱们又见面了,上次你不辞而别让我好生愧疚,既然今天再次巧遇可得给我这个面子了。这里人多,不如先回林府再说,公子看可好?”
“云天遵命。我不过一介飘零之人哪里当得起小姐的一声公子,小姐若不在意直呼我名字即可。”没有细想这句话便蹦了出来,云天安慰自己道,不过是为了接近她而已,怎么称呼还不都是一样的。
黛玉含笑答应,唤来小厮给云公子备马,然后扶了王直的手款步登车,一行人驰回林府。恰好林如海也才进院门,听到黛玉回来扔下手中的马缰绳在前边等着。黛玉候到车停稳,拉着林如海的手轻巧地跳了下来。
这次不敢再慢待了云天,忙请了他上来见过林如海,两人心中都是暗赞几句。林如海细思这个少年真非寻常少年可比,镇静自若的眼神、有礼疏离的态度、隐晦难猜的心思,简直可以和清儿一较高低,若是对手往后可不容易对付啊。云天暗道风流探花林如海到底有多少面呢,家世显贵、能力卓绝、年轻有为、爱女如命、皇帝心腹,还有多少是别人不知道的呢,以后万万不可大意。便是不算林如海,她的女儿恐怕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吧,我必须更加小心翼翼才行。
不说两个人底下的心思,表面上就不免一番惺惺相惜的味道,棋逢对手的感觉,热情的相互招呼着。黛玉不由笑道:“爹爹,你见了人家云公子喜欢也不用这样吧,好歹请了人家进屋坐啊,难不成想让人以为咱们林家就是这样的礼数?”
闻言林如海朗声笑道:“玉儿也不早点提醒爹爹。云公子,请。”进了屋,三人分宾主坐下。
就着茶聊了几句路上旅途的见闻,枫林会的人物,林如海先开口邀请道:“云公子倘若不是着急赶路,不如在咱们府上稍作徘徊,休整一下。”
云天垂头想了一小会,才抬头感谢道:“承蒙林大人不弃,我早闻林大人英名,若得此机会向林大人讨教一二实在荣幸之至。”
“如此甚好。”随后,林如海又唤人送云天到他书房隔壁的客房稍事歇息,黛玉也先行礼告退回房。
就这样,云天竟在林府住了下来。平日,三人似乎都很有默契,不问对方什么家世从哪来去哪里等琐事,不过全是文人士大夫的话题。没想到,云天年纪甚轻,不但气度雍容华贵,而且学识这么好,必定是严格教育的结果。可惜,黛玉派去调查云天身世回来的人都是一无所知,仿佛他是突然冒出来的人一般,根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由此,黛玉和林如海猜想云天一定是在刻意的保护掩盖下成长的,他居然没有任何记录档案可寻,也就更加小心对付。
日子过得极快,转眼间已到了腊月。黛玉得知消息萧风扬今日前来,一番精心准备,尤其不能让云天有所怀疑。午后,风扬只带了两个手下来林府,黛玉命冬香快去接进来,自己到了林如海书房等着。
去年底风扬去辽东助五皇子赈灾结束后,就带人回了江南,毕竟他们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越少有人认出他们越好,是以不敢多在京城耽搁。
风扬一人跟着冬香进来,两个手下被安排到下边去休息。双方叙过礼,把大事先禀报一番,黛玉才道:“这几日你就在府里多住些日子吧,不着急回去。府里现在有一位客人,叫云天,咱们之事小心防着他些,你就当是爹爹的忘年交来府里闲住而已,不需太过费心。
风扬点点头说道:“一切凭小姐吩咐。”
黛玉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蹙着眉尖不悦道:“和你说过多少次,我自来不把你当下人,咱们是朋友,你要这么说我就生气了。”
“风扬知错了。”萧风扬心知黛玉不是那等重身份地位的人,不因他是江湖中人有半点看轻,甚至这么多年信任有加连他过往之事都没有提过一句。只是自己身世凄离,生怕将来连累黛玉等人,所以相处中常常谨守本分,不敢放任自己的心意。
黛玉想到,风扬留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提过什么要求,她当初留下风扬虽有救他一命的想法,可也是因为风扬武艺高强堪当大任。如今想来自己总是有些理亏的,何况风扬身担大仇,还是早日助了他复仇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