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后,诺敏无事便要去找林宇烈,或是聊天或是闲逛,还上门拜访了林父林母。在日渐一日的相处中,诺敏的热情、高贵、善良、纯真等等,渐渐地让林宇烈动了心动了情,可是他身负重任,绝不可能去草原当什么驸马的。思之良久,长痛不如短痛,他决定和诺敏彻底了断。
一日,林宇烈约了诺敏在城外见面,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和难过直接说道:“公主,这样下去对我们两人都没什么好处,我决定再也不见公主了,公主还是另选驸马吧,我祝福公主幸福。”
诺敏整个人都傻了,她以为林宇烈会向她表白同意,再不想会是这样决绝的话。好一会,诺敏才反应过来质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回草原呢?便是这样,你也要给我一个让我信服的理由吧!”诺敏也是不依不饶的人,不会随随便便被人打发了,不然她也不会坚持这么久。
“诺敏,你知道我是林家的独子,将来要继承咱们林家的香火,如果我做了你的驸马,那林家怎么办,岂不是要在我手里消失无踪?何况皇上那里是不会同意的。”林宇烈心头难以舍弃诺敏,可他不能不管不顾地抛下一切,他们林家还没有这样的子孙。
“皇上不是由我自己挑选吗,怎么会不同意呢,这和皇上有什么关系的?”诺敏很是不解。
林宇烈深知这是朝廷机密,不能诉于别人,更别说是他国公主,只是到底不愿诺敏继续深陷,考虑了半晌方道:“诺敏,我们林家表面上是一个普通侯爵,其实这只是为了隐藏真实身份,我们林家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极多的机密和势力都在我们家手里,暗中为皇上所用。
现在林家的这一切都已经由我掌握了,试问我怎么可以就此随你而去呢?便是我的父母同意,皇上那里也是不行的,他如何能够放心让一个草原的驸马掌管一国最机密的事务,他日倘若两国交战,我就成了最危险的人。
所以,我一直不能答应你,你回去吧,我必须留在龙行。”
说完,林宇烈不敢再看诺敏一眼,跨上马匹疾驰而去,他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心软,就会不顾一切跟随诺敏。而诺敏,在那站了两个多时辰,百转千回,直到她的随从找见她把她带回去。没几日后,诺敏就回了草原,临走也没有再来找林宇烈。
原以为,诺敏和林宇烈的感情就这样结束了,可谁知,第二年,帖木儿带了诺敏亲自来到南朝。
一月之后,帖木儿和诺敏再次回国。无人知道的是回去的根本不是诺敏,只是一个替身,真正的诺敏成了林家的媳妇。外人只知林宇烈成婚了,却没有人见过新娘子,传闻林家新娶的媳妇常年生病,连床都下不了,更不要说当家做主了,只因她是林宇烈从小指腹为婚的。这样一来,自然就有不少人盯着想嫁入林家,不管是妻还是妾,总会有出头之日的。可惜林宇烈立下誓言,坚持只娶一妻,绝不纳妾。外人不知底细依然很欣喜,以为新媳妇没多久就会重病而亡,那样林宇烈再娶也不算违背誓言,哪想很多年过去了都没有传出死讯,再见林宇烈依旧很强硬,大家也就作罢,无人提起此事。
原来诺敏本是伤痛而回草原,但回去之后越加想念林宇烈,终于求着帖木儿同意让她嫁入林家,以后生的一个儿子过继回来继承王位。帖木儿那样疼爱诺敏,瞧着她自回来后就一日比一日憔悴,心疼地不行,只能答应了,所以才会带了诺敏同来南朝。
皇上不想让林宇烈抱憾终身,只是他若去了草原难以掌管这边之事,现在朝政不稳,前朝多少余孽虎视眈眈的。如今听了帖木儿的意见觉得不错,这样草原和龙行的盟国关系是再难动摇了。就是婚事不好公开,一来会引起太多人关注林家,容易暴露林家的暗势力;二来恐怕有政敌伺机阴谋陷害,毕竟以后林家的一个儿子是要继承草原的,有不少人会拿此事大做文章。
最后经过商议,选择了秘密成婚,林宇烈和诺敏住在南朝,每年回草原一次,等到儿子十岁后送回草原历练继位。可喜的是,一年后,诺敏就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对外宣称生了一个,大家也没注意。大的是林如海,小的是林如峰,哥儿俩感情极好,十岁那年,林如峰被送回草原才分开,往后一家人一年暗中见一次面。
黛玉前几年就听林如海提过有个叔叔的事,一直不甚明了内情,今儿才算把所有事情都理解了,也第一次见到了这位叔叔。而墨非便是林如峰的儿子,很快就要成为草原的王了。
两人这次本是固定的会面日期,顺便有一些事情要料理明白。林如海想着没几年黛玉就要接任整个林家了,是时候让她知道一切。再者,贾敏去了,不用担心黛玉年小一个不慎暴露给贾敏。
现在的皇上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更是放心的把和草原的关系交给林家了,并不管他们私底下怎生交往。这样,也是一步暗棋,必要时候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得获得草原的完全支持,给有心人致命一击。
大家可能想知道林宇烈和诺敏最后如何了,他们俩现今都活着,只是云游去了。自从贾敏嫁入贾家开始,为了避免贾敏发觉诺敏的真实身份,加上林宇烈两人早存了游玩的心思,就把一切交代妥当一走了之,至今没有回来过。上次的信还是过年时从南海边传回来的。
听到这里,黛玉几次欲言又止抬头看向父亲,但每次都慌乱的低下头装着没什么事。林如海对黛玉的一举一动都极为上心,早就发现了她的异常,叹了一气道:“玉儿,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爹爹从来不会瞒着你。”
黛玉再次看了看林如海和林如峰,扭着衣带憋涨着小脸,终是没有开口,只是拿眼觑着父亲。
林如海顿时明白过来,犹豫一霎释然而笑:“玉儿,你不说爹爹也知道了,想必这些年来这个问题一直困扰着你吧。你一定疑惑像咱们家这样的情况,爹爹怎么可能娶一个贾家的女儿,娶你的母亲,是吗?”
黛玉和林如海的感情比一般父女好了不知多少,但这毕竟关系到父母的隐晦之事,而且贾敏的事都是她不愿意再提起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想问不敢问出口。她也曾经想过会不会是因为年轻时爹爹和母亲真心相爱了,但很快就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父母的感情如何她比谁都清楚,真正的相敬如宾啊,在外人眼里许是幸福,可黛玉以为真的很讽刺呢?这回,父亲主动说了出来,她也就不再掩饰,点点头很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好奇。
林如海细细理了理二十多年前的旧事,才缓缓道来。
林家是朝廷重臣,皇上心腹,当年林如海之父林宇烈娶蒙古公主诺敏为妻也是有一段渊源的,而林如海怎么会娶四大家族之一贾家的小姐呢,况且依大家看来两人的感情似乎并不是很好。这个问题自然在黛玉心里存了好多年,只是苦于不好问如海,只能暗暗思虑。
当年的林如海年方弱冠,但文韬武略无不精通。因着诺敏公主的身份特殊,许多事情不能出面,林如峰又早早地过继去了蒙古,所以林如海年纪轻轻便挑起了林家重担。
既秉承了林家的一贯优良基因,又加入了草原的新鲜血液,那如嫡仙下凡般的气质一时间无人能及一二。上门提亲的人家数不胜数,林家不比一般人家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都是儿女自己决定。林如海本就年轻,况少年得志,对一般闺秀哪里看得上眼,是以迟迟不曾许亲。
林如海十七岁那年,西边大宛国入侵龙行皇朝的西域一带。大宛以名驹驰骋疆场,骑兵部队所向无敌,西域岌岌可危。当时的荣国公贾源已逝,其长子贾代善袭了爵位不少年。贾代善自小听着父亲年轻时沙场征战的英勇故事,又有贾源亲自教了一些兵法布阵在心里,时常念着能够报效朝廷,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这次大宛入侵,他恰逢三十正当壮年,如何能够放弃扬名沙场的好时机,上书向皇上请战。皇上倒也极为赏识他的才华,任他为副帅,听凭主帅西宁王爷调度,另外派了林如海作为军师,趁机历练他。
西宁王爷和贾代善都熟知兵法,又不辞劳苦,开头几战打得极为漂亮,收复了不少城池。奈何才入冬,天山以北一带已经是千里冰封万里雪飘,中原来的军队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俱是慌了神,损失了不少兵马。
只是若不尽快把大宛军队赶出去,不但粮草接济不上,朝中也会有人趁机作乱,所以这一战只能速速取胜。西宁王爷、贾代善、林如海三人琢磨了一个法子,或可一试,但先锋军队危险不小。最后,贾代善请求出任先锋,林如海也表示愿意随着贾副帅一同前往,如此,计较一定,很快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