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是含笑应道:“姑奶奶,你也太小心了,我岂会因着这么点小事生气?”
一场闹剧就这么收场了,回头忠顺王妃更加小心的奉承甘雅,直把甘雅哄得高兴万分,用了午饭坐了一会才回去。
马车直接驶进了驿馆,甘雅玩了这大半天也觉得有些累,正要吩咐下去自己歇息一会不许人打扰。话未出口,却瞥见使唤的二等小宫女偷偷在门外往里看,心里不由得火起,到了龙行后连奴才都敢这么嚣张了,高声喝道:“是谁?滚进来。”
小宫女闻言如五雷轰顶,欲待逃走终是不敢违背公主的旨意,只得战战兢兢的小跑进来,腿一打颤就跪倒了地上,口中求饶不停。
“在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先拉出去打三十大板,打完再回话。”甘雅只顾喝茶,连头都没抬。
小宫女吓得就差昏死过去,一个劲地磕头,胡乱说道:“公主饶命,实在是有要紧事情回报。只是粉儿自知身份低微,不敢上来回话,在外边等哪位姐姐出来好待我回说。公主饶命啊。”
甘雅瞧这小宫女的模样不似作假,谅她也不敢,耐着性子喝问道:“还不快说何事,若不是要紧事情小心你的狗命!”
“是是,今天上午公主才出门不久就有一个自称薛宝钗的女子求见公主,粉儿得了蓝姐姐的话出去买点点心,恰好看见她在驿馆门口和侍卫们纠缠不清。她一见粉儿就拉住我说有要紧事情求见公主,烦我通报一声。粉儿想着这人又不认识,谁知她有什么心眼,就不理她。
可她拼命拉着粉儿,说她是天香公主的姐妹,知道极多天香公主的事,想来禀报公主。粉儿怕这不是小事,所以才斗胆替她传这个话,她一直在驿馆外的一个茶楼等到现在呢。粉儿不敢欺瞒公主,公主饶命啊。”
粉儿的话倒是基本上属实,就只瞒了一点点,那便是薛宝钗偷偷塞给了她一个赤金镯子,成色极好。甘雅公主身边的人都很明白公主的性子,要不是有这样丰厚的赏赐谁愿意冒这个险呢。
甘雅自然不知薛宝钗,但听她和黛玉有关,兴致立马来了,不管真假见了再说,如果这个薛宝钗胆敢虚言混淆,她自有法子要她生不如死。急于见到薛宝钗,倒是没有处置粉儿,命她速速去把薛宝钗带进来。
看官们以为这薛宝钗如何会来,要从长计议了。
自黛玉下令挤压薛家到现在,已经两年多了,如今的薛家连基本的脸面都难以维持,加上王姨娘的事她们在贾府更是举步维艰,可为了省下一笔添置护院奴才的银子硬赖着不提搬出去之事。贾母心里再恨她们,到底看在王子腾的份上没有把他们赶出去。
薛家的生意败落得只剩下京城几个铺子,便是金陵老家的铺子都卖光了,金陵的其他田产剩余无多,还有就是金陵的一幢老宅子和京城一个三进的小院子了。而且这两个祖产都租了出去,只是瞒着贾府人而已。皇商的帽子也在今年年初丢了。
宝钗日夜为家计忧心不已,想要找个靠山好助薛家东山再起,可是以她们家的身份地位能认识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啊。枉宝钗自认美貌才智佼佼,凭着自己总能攀上皇亲贵胄,再借力兴复薛家。可她今年已是十六岁,其他人家的女儿都婚配了,而她连个上门提亲的都不多,要有也是和他们家差不多的商贾之家。宝钗素有青云之志,立志要当人上人,岂会自降身价随意订亲,拖到现在更是连个上门提亲的都没了。
昨日甘雅公主进京之时,适逢宝钗家里的铺子又出了事,薛蟠除了花天酒地哪里还会铺子里的事,薛姨妈大字不识几个,宝钗一个闺阁女子为了家计只能时常抛头露面了。她处理完了铺子里的事,就要坐车回贾家,行到一半因甘雅进城百姓拥堵在街上,宝钗的车子走不了被阻在半途。没办法,她只当看了回热闹。
好巧不巧,甘雅和北静王路遇五皇子的一幕全被宝钗看到,宝钗先看到北静王之时心里就激动不已,好歹她和北静王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再见甘雅的排场就觉酸的不行,自己和人家真是天上地下。闷闷不乐之际,又看到了五皇子,不由惊为天人。
她曾在大观园里那次设计见到了威亲王和誉亲王,但从没有见过传说中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清亲王。本以为威亲王和誉亲王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了,不想真正的皇家气度终于在清亲王身上见到了,倾心不已。才准备想个办法引起清亲王的注意,一忽儿人家竟是去了,失落得很。
好不容易甘雅公主的车队走过了,宝钗的车子走了没有多少路,又被堵了,这回是天香公主回京。当宝钗看见黛玉和五皇子并肩骑在马上,一袭白衣飘飘而来的时候,宝钗被嫉妒折磨得快把自己烧死了,难道她便是天上的仙子,而我永远只能是地上的尘土吗?她就该和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男子一道接受世人的顶礼膜拜,而我不过是她裙下的一粒沙尘吗?
巨大的落差致使宝钗疯狂,当她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去街上打听任何有关黛玉的消息。昨晚发生在皇宫里的一切早有参加宫宴的许多人传得满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宝钗不费力气就听说了。
从对黛玉的仇恨中回神,宝钗忽然发现她有了一个非常尊贵非常有实力的盟友,茜香国的甘雅公主,以宝钗的聪明心思一想就明白甘雅公主定是看上五皇子了,那她现在肯定也恨透了黛玉。宝钗虽不愿助甘雅得到五皇子,可处理了黛玉,往后的事情还不一定呢。既然这回自己一人的实力不足以毁了黛玉,那就找一个和黛玉势均力敌的人对付她,而她自己也许能得渔翁之利呢。
主意一定,宝钗就换了衣裳坐了马车到驿馆门口,谁知甘雅因为一大早就去找五皇子根本不在。宝钗不死心,她相信越快见到甘雅公主她的成功来得越快,不见到黛玉死她一分钟都不能快乐,所以很是耐烦的一直在驿馆附近等。方才她派去守在驿馆跟前的人回说看到公主的车子回来,她就忙忙跑了过来,不惜重金请人替她传话。然后才有了方才的事。
话说宝钗这个人,如果她不是和黛玉作对,或许能有一番作为也说不准,你看她心思深沉、谋略过人、狠辣歹毒,真是样样也不缺了。叹只叹她选错了对手,非要耗尽薛家的一切去和黛玉斗,难免是飞蛾扑火的下场了。
便说今日,她一身半新不旧的蜜合色锦缎上衣,下着莲青斗纹裙子,简简单单的一支钗子,没有戴她那个金项圈。加之近来东奔西跑,为铺子操劳,少了以前的圆润丰满,显得素净憔悴,甘雅看了就有三分喜欢。
宝钗深知哪个女子不嫉妒比自己美的好的女孩儿,她原就就九分美貌,若再一打扮就有十分风致了。这样招摇很容易引起甘雅公主的反感,或许不但没有成功说服她对付黛玉,反会恨上了自己,所以今儿特地穿的极为素净。再者因着家里银钱吃紧,宝钗这一年来都没有做过新衣裳打过新首饰,就是她想好好装扮一番也颇为费力。
宝钗规规矩矩的行到跟前跪下行礼,口呼公主千岁的,那端庄小心的样子更让甘雅放下了几分戒心。
不过不能轻易放了她,免得她以为茜香公主好说话,甘雅冷冷地哼了一声,才沉声道:“你叫薛宝钗,找本公主何事?倘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要怪本公主不客气。”
宝钗诚惶诚恐的磕了几个头,才稍微抬起头一点用着钦慕的眼光望着甘雅回话:“回公主,民女薛宝钗。民女知道公主是尊贵人,寻常小事也不敢来打扰公主歇息。只因民女曾是天香公主的姐妹,和她在一起住了两年,对天香公主之事多有所知,特特来回给公主知道。”
“你从何处得知本公主对那林黛玉之事感兴趣?”不要以为这样就行了,随意揣摩本公主的心思就该死,甘雅脸色一沉。
宝钗既然敢来,自是早就想好说辞,怎么会被这样的话吓住,不过总要装出几分害怕的感觉来:“民女不知,只是民女听闻昨夜宫宴上天香公主丝毫不给您面子,便心里为公主您不忿,所以才过来希望能为您分忧的,还请公主大人大量不要怪罪民女多事。”
“哦,你不是说你是林黛玉的姐妹吗,你不是应该为她抱不平吗,怎么会反过来为本公主不值呢?”甘雅看出来这个薛宝钗一提起林黛玉的时候满眼是恨意,到底也要知道两人的过往才好办事不是。
“当年她初来京城,年纪尚小,身子又弱,偏又幼年丧母,民女怜她孤苦,对她多加照拂,把她当亲妹妹般待。家里有好吃的好玩的总会第一个想到她,便是民女的母亲亦是把她当女儿看。就算她性子孤傲,看不起人,民女也总以为她幼年丧母不和她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