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煮好了水,待水温稍凉后,黛玉让水筱和太妃帮忙把水给太子灌下。这一日灌了不下三五次,至晚太子的烧渐退,可脖子后的疱却眼瞧着肿大起来。
太子重病的消息早就在后宫传开了,各宫妃嫔听说圣上都没亲自探望,便都躲在宫里幸灾乐祸。
凤藻宫的元春更是搓着手不停念佛,祈求菩萨保佑太子一命呜呼。
“抱琴,栖凤宫情况如何?”元春每隔半个时辰便打发人去探听一回。
“娘娘,听说太医们束手无策,栖凤宫哭声恸天,太子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听跟太医的人说,太子今天晚若还是高热不退,即便救活了性命也是废人了,不过刚刚北静王爷和北静王妃进宫了。”抱琴刚刚自小宫女哪里得到消息。
“哼,哼!真是天助我儿也,北静王爷和王妃进宫也救不了他。”元春哪里知道黛玉是当今神医的关门弟子。太子若成了痴儿,我儿便可以不费周折地登上太子之位了,元春做起了美梦。可元春看着儿子也隐隐地担忧志来,这都一周岁半了,太子早已开口说话,可自己儿子连个母妃都叫不清楚,虽说王夫人一直说贵人语迟,可也不能迟到这个份上啊。元春抱起儿子:“辅宸,叫母妃。”元春夸张地做着口型,可辅宸只顾玩自己哪里理会她呢!
当晚,黛玉住在栖凤宫偏殿衣不解带地侍候太子,水筱和太妃也一整夜没睡。
第二日一早又给太子灌下树皮水,中午时分太子脖子后的疱开始冒尖,流出黑黄色恶臭的脓水。黛玉把银针在火上烤了,挑开腕疱挑出几条细小的却形似蛇一样的东西。众人看了都吓得心惊肉跳,黛玉手不住也得瑟,胃里也不停地做呕。
“太医,还愣着干什么,过来帮王妃的忙。”水溶知黛玉生性喜洁,忙命太医近前援手。
“是。”为首的徐太医近前接替黛玉清理了太子脖子上的脓包,居然挑出十几条蛇样的活物,太医清理干净后,黛玉又命人用树皮煮的水把患处清洗干净,包好伤口。
傍晚时分太子烧退,神智也清醒过来,含糊不清地叫着“母后,疼疼。”便知道哇哇大哭了,水筱、太妃等人才放下心来,太医们也都松了一口气。
“北静王妃妙手回春,我等汗颜,肯请王妃赐教一二。”徐太医领着众太医跪在地上对黛玉说道。
“各位太医快快请起,本宫不敢班门弄斧,只是机缘巧合恰好碰上了而矣。”黛玉忙命人请众太医起来。
“各位辛苦,太子已无大碍,各位就出宫休息吧!”太医们昨夜可是在栖凤宫候了一夜不曾休息,水筱见太子无事并遣散太医出了宫。
“玉儿,快说说宸儿的病是怎么回事?”太妃见众人退下忙问道。
水筱和水溶也急切地看着黛玉。
“宸儿怕是被草丛里的黄花蜘蛛咬了,据师傅毒物卷里记载这黄花蜘蛛又称天蛇,它蛟人时便把卵植入人体,卵生成虫只须几个时辰。宸儿年幼抵抗不了蛇毒,病便早发了。只是这黄花蜘蛛并不产于我朝,原是南边的毒物,如何到了宫里呢?”黛玉说道。
“那还用说定是那婉妃带入宫来的,圣上早晚把大乾的基业败没了。我这就找圣上评理去。”太妃一听怒气冲天便就要去凤吟宫。
水筱和黛玉急忙拦住。
“母妃无凭无据的,怎好去对证呢?再说那婉妃在宫中还算是安份,想来她不会害宸儿的。”水筱忙劝太妃。
“不让你入宫,你偏要入宫,这回吃到苦头了吧!圣上已几个月没来你这栖凤宫了,你这宫门朝那边开,怕是他都不知道了,宸儿重病,他这个父王都没来看上一眼,可见得他心里就没你们娘俩。”太妃越说越气。
水筱只默默流泪,水溶和黛玉一个劝姐姐,一个劝太妃。
“娘娘,太医们都出宫了,这会太子已安然脱险了,听说是北静王妃救了太子。”太子病愈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凤藻宫。
元春听了手里紧紧攥着自己的裙摆,手指节支支做响。这么好的机会居然让林丫头破坏了,她何时懂医理了呢?
“太子病因可找到了?”元春又问。
“听说是体内生了蛇了,太医们挑出十几条蛇呢!”抱琴说着就觉着自己后背往外冒凉气。
“哦!”元春纤长的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桌面,眼珠不时转动着。太子生了这样的怪病,可不是祥瑞之兆。
“抱琴,派人到贾府传宜人进宫,本宫有话吩咐。”元春想了半日计上心来。
智宸的外伤在黛玉精心照顾下不出三五日便恢复如初了,连疤痕都没留下。小家伙早忘记了病里的疼痛,每日只顾缠着黛玉淘气。
水溶见太子病已全愈,便接了黛玉回王府。
这几日市井百姓谣言又起,太子身患恶疾乃是上天降下的警告,太子顽劣日后不见得是个明君,朝野下上也纷纷议论圣上储君立得太早。更有堪者,说太子是妖孽转世投胎,专来祸国殃民的,要不然怎么这一向连出怪事呢!
北静王府众人也听到了民间巷坊传闻,黛玉苦恼不已。
“润之,圣上这是怎么了?只听新人笑,不理旧人哭。连宸儿生病都没来看一眼。”黛玉也对上官昊天窝了一肚子的气,每次在水溶面前一指责圣上,水溶都忙以对朝政不感兴趣为由回避着。
“润之,你对朝政不感兴也不顾姐姐死活吗?”黛玉对水溶对此事的冷漠态度不满起来。
“黛儿,姐姐的事往小了说那是人家的家事,往大了说后宫那是国家大事,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水溶见黛玉生气忙解释道。
黛玉听后唉声叹气闷闷不乐起来,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原本看着上官昊天和水筱鸾凤和鸣还替姐姐高兴,不想这才没几日的工夫,圣上就另结新欢了。
“黛儿,朝局复杂,有些事不是你看到得那么简单。咱们只太太平平过日子吧,须知伴君如伴虎。”水溶好脾气地劝着黛玉。
朝堂之上,以户部刘尚书为首,开始在朝堂之上公然攻击起皇后太子来。
“圣上天降异兆,当以国家百姓社稷为先,臣请圣上邀请仙师在栖凤宫设坛除妖,保国家百姓康宁。”
荣国公、宁国公、史侯爷、王子腾也纷纷现班跪倒赞成刘尚书所言。
上官昊天应允刘尚书奏请,着刘尚书等人请仙师做法。请来的仙师你道是哪个,却是贾府家庙的张真人。张真人带了徒子徒孙在栖凤宫院内设坛做法,手举宝剑挑着黄色符纸,嘴里念念有词,煞有介事地做了三天法。第三日,上官昊天亲来现场观看,张天师更卖了力气。
法事结束后,上官昊天忙问:“张天师情况如何?”
“圣上,小道不敢说。”张真人故做惶恐状地:“圣上恕罪,太子已被妖孽附体……”
“胡说,我把你个牛鼻子……”若不是水筱按着太妃早把院子里神坛掀了,耐着性子忍了三天。居然听到这么一番话,真气得七窍生烟火冒三丈。飞身上了神坛就砸了个稀烂,抖着鞭子就朝张真人来了。
“圣上救命,外戚干政,天降异兆,才让太子遭此劫难。若要太子脱身,外戚离宫啊!”张真人在太妃鞭子没落下之前就抱住了上官昊天的大腿。
上官昊天剑眉倒竖,举手抓住太妃的鞭子往怀里一带,太妃来了个趔趄。
“来人,把北静太妃拿下!”上官昊天高声喊到。
左右御林军近前缚住太妃。“你个昏军,沉迷美色,偏听偏信……”太妃被御林军按倒在上官昊天面前。
“北静太妃砸了神坛,朕念在过世的老北静王面上不与你计较,此番又出言冒犯天威,朕岂能容你,来呀!把北静太妃拖出去,打,打二十板子送回北静王府,罚北静王爷水溶俸禄一年。小顺子你去监刑,给朕看着他们狠狠地打。”上官昊天眼珠子都气红了。
“圣上,圣上,太妃年事已高,您看在咱们夫妻一场的份上饶过她吧!臣妾愿代母受过。”水筱一见上官昊天真要打母亲板子,忙跪在地上爬了几步抱住上官昊天大腿。
“来人,把皇后送回寝宫。调三千御林军来,即日起封锁栖凤宫,任何人不得出入,钻进去只老鼠,飞进一只苍蝇朕都拿你们试问。后宫之事暂交由婉贵妃打理。”上官昊天一脚把水筱踢倒在地上,宫女们忙上前把水筱拖了回去。
“圣上,圣上……”水筱哭喊着被拉回寝宫。
上官昊天打了北静太妃、囚禁了皇后的消息一时让朝野哗然。
北静太妃被打完板子,小顺子亲自押着遣送回王府。
第二日,多日没上朝的北静王爷水溶上朝与上官昊天理论,上官昊天当着群臣的面又打了水溶板子,摘了亲王帽子贬为郡王,命其囚车木笼前往孙绍祖军中效力。水溶临行之时,上官昊天宣旨,扣汀兰郡主和北静太妃于京中,若水溶敢私自逃往天明国,定要她婆媳二人性命。就这样水溶坐着囚车木笼被发往北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