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贾母如是说便也不再说什么了,示意冬雪接了鸳鸯的银子。
“大太太、二太太都在,玉儿也要出嫁了,如今还欠玉儿二十万两银子,你们二房子就各出十万两吧。明儿一早送到我这里来。大太太你回去和大老爷说这笔银子让他自去筹化,凤丫头身子重了你们就别让她劳累着了。”贾母怎么能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一年几次的向凤姐两口子要银子的事呢。
“老太太,大姑娘待嫁礼部自是备了嫁妆的,如今家里艰难可容媳妇几日不?”王夫人想得是能拖几天是几天,黛玉嫁后就是北静王妃未见得会为几两银子来索要。
“大胆,敢不称呼郡主封号吗?”冬雪听王夫人叫黛玉为大姑娘立刻说道。
王夫人领教过吴嬷嬷的厉害,可见眼前的两个小丫头年纪都不大,心里便鄙夷起来,不管怎么说我是贵妃娘娘的生母,又是和亲郡主的嫡母,就你们两个小丫头还让我低三下四的不成。
“不过是个奴才罢了,敢在我面前吆五喝六的。来人给我掌她的嘴。”王夫人昨晚去看了宝钗,见她伤势不轻,心里正恨着黛玉,一肚子气正没处发呢。
不等王夫人反映过来,冬梅上前左右开攻就是两个嘴巴。
“先国礼,后家礼这是朝廷法度,冒犯郡主我便打得你,我是奴才不假,可也不是你贾家的奴才。”冬梅立落的说完退回黛玉身边站好。
这两个嘴巴打得王夫人眼前金星乱蹦,嘴角渗出一丝血来。
“你,你敢打我……”王夫人用手指着冬梅脸色惨白地说。
“老二媳妇还不住口吗?珠儿媳妇快扶你婆婆下去,别在这丢人现眼的。”贾母见二太太挨打,心里怪黛玉不给自己脸面,可王府那丫头说得话句句在理儿,打也就白打了。
“老太太您歇着吧!潇湘馆这两天忙着紫娟的事,明儿我就不来给您请安了,那二十万银子明早就让鸳鸯姐姐送去吧!”黛玉可怜贾母年迈,娘亲活着的时候对贾母一再心怀歉意,黛玉原想着忘记以往种种与贾母再叙骨肉亲情,此时黛玉已对贾母不报任何期望了。
“周姨娘,潇湘馆就紫娟的针线还说得过去,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您去帮帮忙吧!”黛玉笑着对周姨娘说道。
“你就去吧!”贾母见周姨娘向自己投来询问的眼神忙说道。
周姨娘满心欢喜地答应着随黛玉去了。
“凤丫头,我看你林妹妹和咱们是离心了,你们姑嫂感情好,要多提醒她提携贾府才是。”贾母好了病痛便忘了伤疤,可也怪不得她苦守了一辈子的家业,怎么也不能眼瞧着败了不是。
“老太太,妹妹是寒心了。”凤姐叹了口气,她对贾母也有点寒心了。
“是有对不住她的地方,可必竟是咱们养大了她。”贾母心里暗暗筹划如何打好这张亲情牌。
“老太太,您先歇着吧!我累了回去躺躺。”凤姐见贾母还是满心要算计黛玉帮贾府,心里不舒服起来。是不是和二爷商量着早点离开呢?凤姐去意更绝决了。
凤姐带着平离回去不提,贾母独自卧在床上想着如何挽回黛玉的心,明天还了她银子贾府便不欠她什么了,但愿她念在贾敏的份上,嫁到王府后多提携一下贾府吧!
王夫人被打以后气呼呼地去金玉堂看望宝钗母女,得让宝钗想个什么法子治治那个狐媚子,她是纯心回贾府与我难堪的。
宝钗母女正双双卧在金玉堂养伤,宝玉知情后瞧都没来瞧一眼。袭人、香菱和莺儿在跟前侍候着,莺儿的眼睛也被打肿了。薛姨妈正哼哼唧唧地叫着,宝钗则咬紧牙关硬挺着。
“太太。”袭人见王夫人两腮肿涨,也不敢正眼瞧只怯怯地叫了声。
“钗儿你快想想法子,治治那个不得好死的狐媚子,我说什么也咽不下这口气去。”王夫人在床边坐下,也不问宝钗母女的伤势如何?只顾发泄着自己的不满。“如此看来,那蟠儿日日受刑的事,定是北静王府的人做了手脚了。”王夫人不得不刺激一下宝钗了。
“什么?姐姐你说什么?蟠儿的事是王府做了手脚吗?”薛姨妈一听提蟠儿立时清醒过来。
“妹妹,林丫头恐是给王嬷嬷和紫娟解气呢!若不是钗儿害死了王嬷嬷,又卖了紫娟。咱们和那北静王府有什么仇呢!”王夫人今天受此羞辱正无处撒气。
“宝丫头,原是你害了你哥哥呀!你去,你去给那林丫头磕头,求她放了你哥哥吧,咱们薛家可就你哥哥一脉香烟了。金的银的都赔送了你,你哥哥连铺子都与了你了,可你不说好好过日子帮趁你哥哥,怎么专挑那丫头的晦气,如今报应上门来了,你可是害苦了薛家了。”薛姨妈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数落着宝钗。
王夫人一听薛姨妈说铺子,心里一动。宝钗的眼皮也跳了一下。
“妈妈可是烧糊涂了,袭人还不给妈妈换块冷毛巾吗。”宝钗怕薛姨妈再说铺子的事会露出来,赶忙制止。
“钗儿,老太太让二房拿出十万银子给林丫头送去呢,你看这事?”王夫人一听宝钗私下有产业赶忙把银子的事和宝钗说了。
“太太,哥哥的事已花了好些个银子,铺子虽然我替哥哥照看着,可却是薛家产业。太太果然手里短缺我的头面还值几个银子,莺儿你出去变卖一些给太太准备两万银子吧。”宝钗暗恨王夫人落井下石,若是不哥哥的事没解决,宝钗早在黛玉回府之前携银子离开贾府的。算算这些日子管家,宝钗倒卖贾府古玩字画等特也值个十几万两银子了。
宝钗手里即便是有私房银子,早晚也是贾家的。王夫人开口说道:“你母女好生养伤吧,银票回头我让玉钏过来取也就是了。”王夫人说完便带着丫头们去了。
“妈妈,您要是觉着好些,让香菱回咱们院子抬了软轿来,您还是回去养着吧。嫂子一个人在家也不是个事。”宝钗此时倒是担心金桂携了家财另寻出路去了。
“钗儿,你哥哥可是我的命根子,一定得保住他性命。你就去给那林丫头低个头吧。”薛姨妈心心念念地想着牢里的薛蟠。
“妈妈放心。”宝钗安抚着母亲,可心里却想着用我的命换哥哥的命可以,让我与她低头是万万不能的。
香菱回去找人把薛姨妈抬回梨香院,那金桂见婆婆如此,不说上前侍候更是撒起泼来。
“姑奶奶得罪了北静王府,我那个挨千刀的要想活命是难了。你们给我休书让我家去吧!”
薛姨妈好容易神智清醒了一会子,被金桂一闹是又一次发昏死了过去。金桂见婆婆死过去了,反倒不闹的站起身扑扑身上的土,一扭身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薛姨妈走后,宝钗心里打定主意。“莺儿备轿咱们去园子里给郡主请安!”
“姑娘,咱们还是别去招惹她了。”莺儿吃打心里害怕起来。
“你懂什么,快扶我起来。”宝钗艰难地爬起身来,在针线筐里袖了把剪子。莺儿一见吓得差点没尿裤子,姑娘不会是……?
“老太太,钗儿和媳妇商议咱们府里是积善人家,府里人口众多如今不缺人侍候,不如把各房里到了年纪的丫头,赏了奴籍放出去自谋生路,再把府里有营生的放出去几家,老太太你看可好?”侍候完贾母晚饭,王夫人趁机说道。
“如此最好,没得拘了人家大姑娘还在府里侍候着,再有那些有头有脸的奴才怕是比咱们还富足些。”贾母早就知道府里日子艰难了,只是为了维持体面开不了这个嘴,如今宝钗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她如何不应呢。“只是问准了,有去处的给了银子让她自去,没去处的安排好了再放人,别咱们好心倒办了坏事。”贾母又嘱咐一番。
第二日,外边就听闻贾府要放人。有几户小有积蓄奴才自去请求出去自过,与人为奴哪有自在过活的好。还有城里的几个大户人家来求娶贾府丫头做妾的,那贾府丫头水灵在全京城也是有名的。李纨借引机会把身边的素云和碧月打发了,让自己娘家兄弟给二人找了殷实人家做正头夫妻去了。府里丫头都纷纷称赞李纨是菩萨心肠。
“鸳鸯姐姐,你可不趁此机会求了老太太出府找生路去吧,你要是不走,万一老太太有个好歹,那大老爷岂能放过你?”琥珀因年纪没到不在放出之例,可鸳鸯年纪早到了,琥珀忙劝鸳鸯。
“老太太对我有恩,我怎么着也得侍候了老太太百年才去。”鸳鸯是个认死理的丫头。
凤姐有喜已四月有余,身子已略微显怀了。此次怀孕让凤姐的心异常柔软,因此凤姐把小红给了贾芸,不但就了一段好姻缘,并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让林之孝两口子感恩戴德。因贾琏早生出离府之意,便趁此机会让林之孝夫妇也请辞离府,派到苏州经营贾琏的产业去了。府内众人都说凤姐说心狠手辣,从此事上一看凤姐也是有情有义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