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布鲁斯—帕廷顿计划 (2)
“别的就没有什么了,只不过我记得他提起过,关于秘密文件很值钱这个问题,而且他还说外国间谍能出高价。有一两次他好像都要告诉我什么,但都欲言又止。”
福尔摩斯的表情变得更加严肃。“还有什么吗?”他问。
“没有了。”
“你刚才提到的他所说的这些话,都是最近一段时间说的吗?”
“是的,没错。”
“那好吧,说说你最后见到他的那个晚上发生的事吧。”
“那晚我们本来准备去剧院看歌剧,但是由于浓雾,马车没法坐,想到反正不太远,我们就改步行。但是走到临近办公室的那条路上,他突然告诉我他有点事,于是就消失在茫茫大雾中不见踪影。”
“没再说其他的什么吗?”
“他只是惊叫了一声,就再也没回来,就是这些。我等待着,总不见他来,后来我就回家了。12点左右我听到可怕的消息。啊,福尔摩斯先生,我敢肯定当时他一定是看见了什么,虽然那一刻我没意识到,但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这样。”
福尔摩斯点点头。
第二天早上,据车站管理部门反映,一位旅客报告说星期一事发当晚他乘11点40分的普通地铁列车经过阿尔盖特车站,在列车快到站的时候听见了咚的一声。一开始他以为是什么东西掉了下去,但是雾太大,他什么也没看到,但知道出事之后再回忆起来,觉得当时掉在地上的可能是人而不是一包什么东西。
听到这些,我看见我朋友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像一只野兽般盯着铁路的轨道。他出现这种样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所以我知道他一定又是有了什么想法。事发地点阿尔盖特因为是一个枢纽站,几乎形成了一个路闸网。
“啊!” 福尔摩斯大叫一声,“我想到了,一定是路闸。”
我完全被他搞糊涂了,路闸有什么关系呢。
他抓住我的袖子说:“别的路线上见过这么多路闸吗?”
“没有。”我说。
“这就对了,我有了一个想法,但如果仅此而已就好了,可是这件案子太奇特了,没发现一个线索就会使案情更加扑朔迷离。” 他全然不顾我的好奇,自言自语着。
“你找到什么线索了?”
“说是线索也不好确定,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路上一点血迹都没有,第一现场一定不在这里。”他接着说,“华生,我们能做的就是这些了,这里已经不能再发现什么了。谢谢你,雷斯垂德先生。有事的话我会再联系你,我想现在有必要去一趟乌尔威奇。”
在去乌尔威奇的路上,福尔摩斯对我说:“虽然我不太清楚结局是什么,但我的想法可能带领我们更向前一步,那就是尸体是被人放在车顶上的。”
“什么,放在车顶上!”
福尔摩斯看我如此吃惊,就把他所推断的给我讲述了一番。他说,他发现出事的铁路附近有很多路闸,而别的车站几乎没有,列车经过路闸的地方一定会颠簸,而且结合那位乘客所说的情形,有个东西咚的一声掉了下来,很有可能就是尸体。然而经过我们查看,铁轨旁边没有血迹,因此,可以推断出第一现场在别处。
他想到出事的办公室看看,我也一同前往。
迎接我们的是高级办事员悉得尼?约翰逊先生,他长得很瘦,身材矮小,架着一副度数很深的近视眼镜,当他看完我朋友的名片后,态度出奇的殷勤。但是看得出来,最近他睡眠不太好,面容显得有几分憔悴,两只手竟然还有些颤抖。
他向我们诉苦,最近他们这地方乱糟糟的,出了这么大的事人心惶惶,他还说文件被盗,他们每一个人都要担责任,都将受到处罚。更糟的是一连死了两个人,先是卡多甘?韦斯特,而后他们的主管詹姆斯爵士也死了。
听到詹姆斯爵士死去的消息我们很吃惊,忙问:“怎么死的?”
他回答说:“自杀。”
詹姆斯爵士就是我们之前提到的保管秘密文件的3个人中的一人,他德高望重,而且是核潜艇研究方面的著名专家。
福尔摩斯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继续问道:“星期一那天办公室是几点关的门?”
“5点。”
“是你关的吗?”
“对,我总是最后一个走。”
“计划是放在什么地方的?”
“保险柜里。”
“要打开保险柜要经过几道门?
“要用3把钥匙才能打开。外屋一把,办公室一把,保险柜一把。”
“都谁有这些钥匙呢?”
“詹姆斯?瓦尔特爵士有这3把钥匙。而我没有门的钥匙,只有保险柜的,其他员工只有门的钥匙。”
“那么说,只有詹姆斯爵士同时有这3把钥匙了。他平时工作有条理吗?”
“我想是的。他每次都是很小心地随身携带这3把钥匙,他把它们一起拴在一个钥匙扣上。”
“好吧,我知道了。现在请你允许我在这屋子里转转,可以吗?”
“当然可以。”悉得尼?约翰逊使劲地点着头。
我的朋友在屋子里前前后后仔细地检查了保险柜以及窗户还有门等一切有可能出错的地方,就连窗户上的铁制窗叶都检查了一番,结果一无所获。随后,我跟着他来到窗外的草地上,这才发现了事情的端倪。
原来窗外的草地上种着几棵小树,但细心的福尔摩斯发现树枝有被折过的痕迹,他模仿了一下折树枝的动作,而后发现,把那几条树枝折断就能透过百叶窗看清室内的情形。这真算得上一次重大发现。
刚才高级办事员悉得尼?约翰逊先生提到主管詹姆斯?瓦尔特爵士死了,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一个重大线索,于是我们决定去这位官员的府邸拜访一下。
来到这位高官的住处时,持续几天的大雾已经完全散去了,这幢别墅在阳光下显得很漂亮,绿茵茵的一片草地延伸到泰晤士河岸。我们按下了门铃,不多时,便有一个管事出来为我们开门。
“我们来找詹姆斯爵士。”
“哦,你们还不知道吧。”他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詹姆斯爵已经去世了。”
“天哪!”福尔摩斯假装惊呼起来。
“如果您愿意,您可以见见他的弟弟法伦廷上校,可以吗?”
“好吧,见见吧。”
管家把我们带到了一间稍小一点的客厅,我们见到了那位去世的科学家的弟弟。他个子很高,50来岁,蓬乱的头发和胡子仍然掩盖不住他英俊的外表,显然这家人因为家人的离世很受打击。
当这位先生谈起这件事的时候,声调依然颤抖:“我哥哥是一个要面子,要尊严的人,他管理的部门出了这么大的事,他很内疚,也很伤心,最终他受不了这份打击,自己……”他哽咽着,几乎说不下去话了,缓和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什么也不知道,目前我的家人仍沉浸在悲痛中,所以请你们尽快结束这次访问。”
于是,我们也不再多说什么,就上了我们的马车准备回去。坐在马车上,我的朋友说,不知道他的自杀是因为失职的自我谴责还是另有隐情。
回到福尔摩斯的住处后,他重重地坐在沙发里,对我说:“我想不起在我们两人共同进行的侦查中,还有什么比这更棘手的案子。每走一步都会遇见阻碍,还好现在看来应该还是有进展的。来吧,朋友,我们来分析一下。
“在乌尔威奇的调查中,很多结果都是不利于卡多甘?韦斯特的,但是窗下被折断的树枝向我们透露了一种可能。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有人打这些秘密文件的主意,也许那个人是国外的特务,我们暂且这样假设。这样便可以解释韦斯特和他未婚妻所说的那些话了。有可能他和那些特务接触过,他们不让他把这事说出去,给他施加压力,韦斯特因此在思想上有了包袱。他对未婚妻说的话正好可以表明这点。我们也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把一个姑娘独自留在路上,自己冲进浓雾中了。当时正好是在办公室附近,他一定是看到有人去偷办公室里的文件,别忘了他是一个冲动的人,我们了解过这一点,他不顾一切地打算去捉贼。”
“接下来呢?”
“接下来就是我解释不通的地方了,要是韦斯特去抓贼的话,他一定会喊出来,让周围人也知道,帮着一起捉贼,但他没有这么做。除非那个人他认识,所以他一直追随着那个人来到了伦敦,最终,当他要制止那个人的时候惨遭杀害。我想,事情从这头已经进行不下去了,我们得从相反的方向入手。我现在就写电报给迈克罗夫特,让他把在国外的特务的名单给我,我相信这样能让事情更快地水落石出。”
一天之后,我们收到一封加急电报,福尔摩斯随手便扔给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让我读给他听。
无名小卒太多,于是我挑了几个值得一提的读给他听:“阿道尔夫?梅耶,住威斯敏斯特,乔治大街13号;路易斯?拉罗塞,住诺丁希尔,坎普敦大厦;雨果?奥伯斯坦,住肯辛顿,考菲尔德花园13号。”随名单一起来的还有迈克罗夫特的一句话:“闻已获头绪内阁甚是欣悦,盼早日收到你的最后报告。如有需要,全国警察都可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