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文镕心中大喜,以为是求胜良机,亲自带领人马连夜启程,向太平军防线发起偷袭,但接连三次,均未成效。堵城滨江临壑,三面都是水,吴文镕在此处连营十三座,本已犯兵家之大忌,加之连日雨雪,将士给养受阻,多有冻馁。韦志俊、石祥桢摸清对方实况后,分军绕至敌军大营后,设伏于林麓冈峦,而吴文镕和大营将佐毫无觉察。几天后,太平军主力出黄州猛扑敌营,伏兵从后侧纵火焚烧,清营前后受困,全军不战溃散,吴文镕跳入池塘自杀。
西征军乘胜直进,第三次攻战汉口、汉阳,逼近武昌省城。
西征军取得新的胜利后,即采取分兵掠地的战略:韦志俊率领一万人马,围攻武昌;石祥桢、林绍璋率领主力两万余人进略湖南;曾天养率万人转向湖北西部,攻城掠地,扩大战果,陈玉成率几千人扫荡鄂北。此中最为活跃的是曾天养和陈玉成两军。
曾天养是在攻占庐州后调赴湖北战场、增加西征军力量的,他在占领汉口、汉阳后,为削弱、孤立武昌,就引军扫荡湖北各处清军,先后攻占孝感、云梦、安陆、随州、钟祥和荆门等地,他的主攻目标是荆州(江陵)。因受敌阻挡未成,旋又转赴上游,攻占宜昌、宜都和枝江各地,两月之间,连下十余府县、沿途所至之地,尽焚毁府衙、学宫和佛庙道观。尽管太平天国领袖和广大将士熟悉《三国演义》故事,洪秀全、杨秀清还常以关羽、张飞和赵云的英勇作为激励将士的最佳模式,但他们对明清以来各府县以至乡镇都置有的关帝庙,仍属必毁无疑。它并不全是出自对神佛的卑视和否定,更主要这是太平天国的国策,是为大树特树上帝和其一家为唯一真神,即天王东王等所谓上帝诸子的绝对权威。
6月,曾天养军在两次进攻荆州(江陵)未成,引军南下人湖南岳州境,不久,曾天养战死。
另一支是陈玉成军,他们在与曾天养合军破云梦后,分手北上占应城。
5月初,林绍璋军在湘潭惨败。韦志俊军却屯扎武昌周边的金口、白湖镇等地,采取断敌接济、围而不攻的战略。6月,太平军扫除武昌外围清军,韦志俊得各处援军会合,从梁子湖西攻,攻破清军洪山营垒,逼近武昌城根。
6月26日,太平军水师从汉口出发攻武昌城西,吸引守城军;而由陈玉成率五百将士,从梁子湖转武昌城东,缒城而上,遍插黄旗,守军惊散。
太平军占领全城。
这是太平天国第二次攻占武昌省城。
捷报传到天京,对西征将士论功行赏。这时已是殿左十八指挥的陈玉成,又被提升为殿右三十检点。检点是仅次于六官丞相的高级官员,按编制仅设三十六员。一年后,冬官正丞相罗大纲在九江战死,陈玉成即受补罗的官缺。他在前期就是领兵大员了,因而后来遂成为一方诸侯,被定位在领导核心圈,良以有也。
在湖北战场,陈玉成发挥了自己的卓越才干和勇敢精神。
养兵千日,用在一朝,在无日不战的太平天国战场,陈玉成非常注重将士的平素训练。他的部队是太平天国最有战斗力的。相传他很能用兵,行军神速,出奇制胜;面遇强大、人数众多的敌军,经常采取以小部队牵制、吸引对方,或断敌后路或断其粮道,争取战争的主动权,使敌人难以应付,陷于被动格局,然后突然集中优势兵力将它歼灭。因此当他驰骋江淮大平原时,当地就传遍了“三十检点回马枪”的故事了。
陈玉成也注重读书,比较尊重读书人,在军中也读了些书,可能也不仅是那些为天王东王制作宣扬上帝政治的本本,还有其它。人们说他“吐属风雅,熟读历代兵史,侃侃而谈,旁若无人”。可见他有些知识。这在太平天国将帅中也是凤毛麟角的。他和李秀成有一定文化,能直接理解天京诏旨,自己也会写信和露布,这或也是被洪秀全器重的另个原因吧!
1854年10月,武昌又为湘军主力攻陷。湘军依仗强大的水师先将长江汉水江面由民船改装的太平军水师歼灭,完全控制了长江水面,守将石凤魁、黄再兴匆忙撤退。
曾国藩一败再败,痛不欲生,竟当着罗泽南面,又作出一出要跳水自杀的闹剧。
湘军攻陷武汉三镇后,清王朝赏了曾国藩一个兵部侍郎衔,办理军务。曾国藩踌躇满志,与新任湖广总督杨霈商议水陆三路东进路线。
东进的第一目标是田家镇。
田家镇在湖北境内长江北岸,它和南岸的半壁山对峙,是湘军夺取九江必争之地。
太平天国燕王秦日纲奉命主持田家镇防务。
秦日纲在北岸蕲州和田家镇之间,沿岸遍筑土城;在田家镇和半壁山之间江面,横江系大铁索三道,篾缆七道,江面上布置五座大木筏,筏上密架枪炮。铁索、篾缆、木筏和土城,星罗棋布,布置严密,自以为万无一失。其实这种原始的单纯防御,是处处被动,处处挨打。他们想不出很好的战略战术,只能从《三国演义》抄袭,即模仿三国后期吴人防晋将王溶水军溯长江东下的办法。
果然如此,太平军水陆师均败。湘军水师用烘炉大斧砍断拦江铁索和竹缆,学的也是当年王溶的一套,正好十一月东南风大作,风助火威,木筏尽成飞灰,太平军水师船只四千多艘也都被焚烧,百里内外,火光烛天。湘军的强大攻势,致使太平军放弃了田家镇等,战场被迫转移到了九江。
西征战场危急。翼王石达开率军自安庆赶来湖口,主持九江战事。已革豫王胡以晃由庐州、冬官正丞相罗大纲由饶州(波阳)分别带领人马前来助阵。转战江北蕲州、黄梅等处的检点陈玉成也引军进入九江,强化九江城防。
湘军水师歼灭了剩存的太平军全部水师后,完全控制了江面,从北面威胁九江。湘军陆师主力塔齐布、罗泽南等也来到九江城下。
曾国藩也乘船来到九江长江江面。
湘军气焰嚣张。水师在肃清九江、小池口间的太平军船排,全军分泊于鄱阳湖口内及口外的梅家洲、八里江,陆师在攻陷小池口后,移营九江南门外,分军为四,围攻九江四门。
石达开以逸待劳,严密扼守。他以原湖口守军黄文金熟悉地形,命他南攻吴城等地,以罗大纲军守西岸梅家洲,自守东岸湖口县城。分别严密扼守鄱阳湖;于营外广布木桩竹签十余丈,掘壕数道,内埋地雷,上用巨木横斜搭架,钉铁蒺藜于上面,可谓是防务严密,固若金汤。太平军且以守为攻,不时出击、骚扰敌人,每天深夜还以火球火箭开导,顿时金鼓齐鸣,摆出一付像煞要出营作战的姿势。湘军水陆师只得戒备待发,枕戈达旦,难以安眠,弄得疲惫不堪,但当几次到营边挑战,却因为守军坚拒不出。未得收效。
石达开也是运用了《三国演义》诸葛亮在定军山,命赵云带兵五百,每夜锣鼓惊扰曹营的故事。
七天后,即1855年1月29日,湘军水陆师大举进攻梅家洲罗大纲军阵地。石达开根据湘军水师求胜心切的骄躁心理,故意把扼守鄱阳湖口的部队撤往梅家洲,湘军水师见有机可乘,就由都司萧捷三等领兵二千、轻舟一百二十余号冲进湖内。石达开在它们驶进后,即重新调兵遣将封锁湖口,断其归路。强大的湘军水师遂被斩割为湖内湖外两支,实力大为减弱。
当晚,月黑风高,石达开会同罗大纲,以轻舟偷袭停泊在湖口的湘军水师李孟群、彭玉麟等,焚烧大船九号,小船三十余号,获得胜利。李孟群等侥幸逃脱,急率残部遁驶上游。这是湘军水师组建以来又一次惨败。
太平军复夺回九江对岸要镇小池口。
曾国藩派副将周凤山带军渡江前来攻打小池口。被罗大纲部击退。围攻九江湘军转陷危地。
风水流转。太平军开始转入主动。
曾国藩也觉察到了,命水师,包括由上游武穴前来的杨载福部水师会集后退扎在九江长江江面。
在此之际,石达开等正策划一场歼灭湘军的战斗。
2月11日,又是一个月黑迷漫的夜晚,石达开指挥的太平军会同小池口的罗大纲军、林启容的九江守城军,两岸同时并举,以轻舟百余艘冲向湘军水师,顿时火弹喷筒齐发,杀声震天,当场焚烧湘军战船百余号,俘获曾国藩的坐驾船,即水师主帅所乘的旗舰,杀管驾官、监印官等多员,尽得船中的文卷册牍。其余战船纷纷向武穴上游逃去。这一仗,湘军水师被打得辎重尽失,不复成军。曾国藩于事急时先改乘小船逃到陆师罗泽南营,他了望江心火光烛天,想及自己经年心血、赖以成不世之功的水师一败再败,痛不欲生,竞当着罗泽南面,又作出一出要跳水自杀的闹剧。
二十四岁的石达开打败了五十四岁的曾国藩。
太平军乘胜反攻。在湖北广济,秦日纲、韦志俊乘除夕之夜,湖广总督杨霈在大营欢宴之际,突然出千军袭击,杨霈得报,慌忙逃跑,全军万余不战瓦解。秦日纲等循杨霈逃跑路线尾追,连占蕲州、黄州和汉阳,与前来援救的胡林翼部湘军对峙。4月,秦日纲、韦志俊等攻占武昌省城。这是太平军第三次攻占武昌。
三克武昌标志太平军西征战场的胜利。
武昌扼江汉枢纽,为兵家必争之地。新任湖北巡抚胡林翼、湖北提督杨载福和罗泽南等湘军主力都分路前来争夺。
未几,秦日纲调走,由韦志俊主持武昌战事。双方势均力敌,互有胜负。
与此同时,江西战场太平军形势很好。九江城下,湘军第一号悍将塔齐布因屡次失利,气愤呕血而死;在湖口,黄文金军击毙湘军勇将萧捷三;石达开更在接纳由广东北上的天地会十余万众后,占领了江西八府五十余县。曾国藩十分恐惧,飞檄接替塔齐布的副将周凤山撤九江围,前来南昌孤城布防。周凤山军至樟树镇(清江),遭到石达开军痛歼,全军复没,周本人逃回湖南家乡去了。曾国藩只得派心腹家丁装扮乞丐持密函要罗泽南回救。罗久攻武昌不下,为早日回援江西,求胜心切,急欲攻下武昌,自在洪山布阵,被伏兵流弹击中左额要害,当即毙命。也有一种说法是,罗泽南出于轻敌,一马当先,被参加太平军的兴国州(阳新)少年童子用鸟枪击毙了的。
太平军在湖北、江西战场取得一系列的胜利,于是当时在军中流行了一首歌谣:“破了锣(罗泽南),倒了塔(齐布)、杀了马(济美,在南昌战死),飞了凤(周凤山),徒留(刘于浔领水师驻南昌)一个人也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