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晨曦被稠云掩过,月隐星藏,天开始应景的下起了细雨。
雨水与弋痕的泪水,将瑶瑶原本满是血迹的脸冲刷干净,但她却并没醒来。
我怀中的金翎,不知何时已变成一只狐狸,就这样静静的躺着,银白的毛发被雨水浸透,粘在冰冷的躯体上。
张叔叔走来,叹息一声,用手撑开我的眼皮看了看,“咦!真奇怪!”
我抽泣的望着张叔叔,这个朴实的农夫,曾经我以为他只是个乡下做白事的小道士。
我自小与他在一起,这个朝夕相处的亲人,如今却感觉熟悉又陌生。
“谢语桐已被逮捕,麻烦各位帮忙回警局做个口供。”风晨儿一边招呼着120急救的医生,一边对着众人说道。
瑶瑶被弋痕抱上担架,并不理会风晨儿,随着医护人员上了救护车。
我看着怀中的金翎儿,“你救了我,我却不知如何救你,早知如此,不如我死,便可换得你生。”
风晨儿叹息的摇摇着,拍拍我的肩膀说道:“请节哀!”
我闭着眼,点了点头。
随即风晨儿走到道人面前:“道长好,麻烦您帮我回警局做个口供。”
“我一个卖书的,就算了吧!?”道人抖了抖他那黄幡上的水说道。
“道长谦虚了,您激战谢语桐当居首功,切勿妄自菲薄,定要跟我回警局领赏金的。”风晨儿笑道。
“不是,你看,我就一卖书的,就不跟你们回警局了。”道人为难的说道。
“哎,那不能啊,您见义勇为,为民除害,这可是大事啊!不说为您立个贞洁牌坊,至少也得弄个良好市民的嘉奖旗啊!”风晨儿戏谑的笑道。
“别别别,我就是一卖书的,可受不起这种礼遇。大不了我不要钱,送你几本书得了,别再叫我去警局好嘛!”道人一边说道,一边从怀中将那堆《金瓶梅》《聊斋艳潭》等书发给就近的几个警察,弄得众人哭笑不得。
“哎”风晨儿刚想说话,那道人橵腿就跑,已来不及阻拦。
我想到他的书还在我这,于是拿到手上举起挥舞,带着沙哑的声音喊道:“道长,你的无字天书。”
道人回眸:“是你的无字天书。”话毕,已消失在目光中。
我只得无奈的摇摇着,将书收起来。
“哈哈哈此仇,来日必报!哈哈我一定会回来的!”天空之中突然传来一个声音,竟然是大金牙的声音。
众人大惊回头,只见大金牙正安坐囚车上,但形似雕像,并不动弹。
风晨儿心怀忐忑,试探的捡起一根木棍,捅了捅囚车上的大金牙。
大金牙瞬间破碎,化成无数萤光,慢慢飘舞飞散,消失在夜空中。
“咚”的一声,锁住大金牙的手铐掉在地上,惊醒了吓呆的风晨儿和众警察。
“怎么,怎么会难道,他不是人!?”风晨儿惊讶的自语着。
“庄周蝶梦。”张叔叔望着大金牙消失的夜空说道。
“庄周蝶梦?那是什么?”风晨儿疑惑的看着张叔叔。
“跟一叶障目差不多,都是道家玄术,制造假相,混淆视听。”张叔叔说道。
“所以说,我们逮捕的,不过是谢语桐的幻像?”风晨儿诧异的说道。
张叔叔点点头,将我扶起来,“孩子,振作点,无死何以生,于她而言,死,并不见得是坏事。”
我抹了抹眼泪,重重的点了点头。
“孩子,那你在这边好好保重,好好学习。张叔叔回去了。”张叔叔抚着我的头说道,转身就要走。
“张叔叔,这么急着回去啊,不如在这多玩几天,我包食宿。”风晨儿笑着挽留道。
“多谢警官美意,张某一介草民布衣,就不劳警官费心了,告辞。”张叔叔笑着婉拒。
“张叔叔你见外了,噢,忘了介绍,我是风晨儿啊,风清歌的女儿。”风晨儿说道。
“噢,原来是你呀,几年不见,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惊鸿美人了。”张叔叔恍然笑道。
“噗哈哈张叔叔见笑了。咱们数年不见,您就不要拒绝我的好意了,您难得来一趟,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正好小绶子也在,咱们这几天到处游玩一下,一是给您接风,二是给小绶子压惊,三也可以散散心,您看这三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呢。您说是吧!”
“晨儿的好意张叔叔心领了,不过我确实必须得走。
实不相瞒,宝珠山上最近出现了异变,这些日人人自危,各自奔逃。
熊伯说绶儿出了事,我便急忙赶来,现在危机已经解除,我也得回去了。”
“宝珠山出什么事了?”我与风晨儿异口同声的问道,说完我俩抬头对视一眼,默契的点了点头。
“哎,说来话长。
前些日,山下有几个农夫上山务农,一直到深夜也未归家,其家人便连夜寻找,然而连续几天寻找,仍不见那几个农夫的踪迹。
其家人到镇上的派出所报了警,派出所也派人到现场勘察过了,发现现场只有他们几人的足迹,并没有其它的足迹,所以草草立案,一直未果。
不料,又几日,又有几个农夫上山务农未归,此消息传到镇上,流言惶然。
派出所见事态严重,于是倾尽警力侦察,还是没能找到那些失踪的人。
于是镇上流言四起,纷纷说这山上出了妖怪,将他们几人掳去吃掉了。
原本夜不闭户的镇上,一到夜里便门户紧闭,烛火尽灭,人人自危。
镇里失了人口,派出所的人不敢上报,也怕自己遭了殃,只好到禅院来求救。
我闻言大惊,这普天黄土召召天日之下,竟能有此事发生,我便毅然应承。
我怕熊伯年事已高,为我心,于是瞒着他说去做法事,带着寺院的九个师兄弟下山去。
我们首先到几人失踪的地方看过,但由于派出所的人和失踪者家属到过现场,所以现场太过凌乱,我们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于是我们又赶到失踪者的家里,询问其家属,失踪者的详细情况。
失踪者男女皆有,老少不分,似乎并没有什么共同点。
在失踪前也没有什么异常,都跟平常一样。
但我们在众人的纷乱言语中,还是发现了两处共同点:一是他们失踪后,带去的农具与餐具之类的,也跟着消失不见了。
二是他们失踪的当天,一开始都是阴着天,后来天上的云突然聚到一处,像是龙卷风一样,慢慢消失了,变成了大晴天。”
我与风晨儿听得目瞪口呆,这完全颠覆了我们的所学所见,颠覆了我们的世界观。
原本我们相信科学,以为什么都可以用科学来解释,然而这些天的际遇,我穷尽所学也不能解释,我甚至开始怀疑科学。
以前,我们只将这些东西当做茶余饭后消遣的故事,没想到其实是真实存在的,而且就在我们身边。
突然我感觉,这个世界变得陌生遥远,我是被笔者赋予了灵魂的小说人物,我现在该是置身在一个故事或者是童话中。
张叔叔接着说道:“我与师兄弟们根据这两条线索展开追踪,一队人再去现场查看附近是否有残落的农具或餐具。
我与另一队人沿着那龙卷风卷走云的方向去查看,那附近是否有异相。
果然,我们与另一队人在途中相遇,据他们追踪发现,沿途有破碎的碟碗羹筷。
于是我们随着那些痕迹追踪,居然一直来到了宝珠山对面的皇坟山。
皇坟山你们应该耳熟能详,就是一座坟山,自殷商到近代,上面葬着的人已经无法数清了。
皇坟山上阴气极重,终日有尸气雾霾,我几个不敢贸然上山,于是在山下布了个天罡八卦阵,用以驱散山上的毒气。
不多时,熊伯找到我,说绶了着了别人的道术,危在旦夕,要我立马赶过来。
所以熊伯就顶替我,守在皇坟山下的天罡八卦阵中。”
“事情看来很复杂。”风晨儿凝眉深思。
“我与你一起回去。”我说道。
“也好,熊伯很惦念你,回去看看也好。”张叔叔赞许的点点头。
“我跟我的‘飞虎特别行动队’也一起与你回去,他们都有些特殊手段,兴许能帮上忙也不一定。”风晨儿说道。
“你兴师动众的抓捕谢语桐未果,不用回去向你的上司交待么?”我问道。
“哈哈我是公安厅厅长,不必再向谁汇报。”风晨儿得意的笑道。
“晨儿年纪轻轻,便当上如此大官,实属了得。”张叔叔竖起大拇指赞扬道。
“命好不如干爹好。”我说道。
风晨儿恶狠狠的恨着我,脸上笑容突然一沉,凝目皱眉,“何况,我得去趟宝珠山取回我父亲藏在那古墓里的证据,如若谢语桐与金翎所说属实,那金钟便不再是我义父,而是我的杀父仇人。”
她说起金翎,我心中一痛,侧目一看,那地上哪里还有金翎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