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手上的绳子一软,我径直向下沉去,模糊的意识突然变得清醒,下坠的恐惧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汗毛瞬间倒立。
手中的绳子在收缩,我攥着绳子不放,也跟着绳子向一边移动。
“嘭”的一声,有东西坠入河中,我回头一看,竟是风晨儿。
她拉着绳子的末端,在河里徒劳的游动着。
绳子断开,我自然往一边摆去,下坠之力巨大,眼见我就要撞到石墩上。
如果真的撞上去,我真的不知道我承受那样的冲力之后,手还能不能抓得住绳子。
就在我与石墩撞击的瞬间,突然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我抬头一看,竟是张叔叔。
虽然身上很疼,但有张叔叔拉着,我并没有跌落下去。几人联合将我拉上来,继续拽着绳子,将风晨儿一点一点的拉到桥墩边上。
原来刚才我一直吊在空中,绳子不断摇晃,绑在石墩那端的摩擦太多,竟然断了。
风晨儿急忙将绳子拽住,没想到下坠之力太大,竟然将她一并带入河中。
张叔叔他们见状,立马回拉收短绳子,于是将我拉了过来,而风晨儿掉入了水中。
不过幸好风晨儿英勇果断,这么高的地方摔入水中,手中仍然不放绳子。
虽说如此,在下面如此湍急的水流中停留片刻,体力消耗也是非常巨大的。
稍作商量,如果硬往上拉是肯定不成,风晨儿体力有限,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掉到水中,那再次营救成功的机率就几乎为零了。
于是最后决定,让黄博绑住绳子的另一端,我们将他慢慢的放下去,由他抱着风晨儿,然后我们将他们两人一起拉上来。
黄博身轻如燕,动作也很敏捷,不过片刻,他已下到河面。
只见黄博用脚绕住风晨儿手中的绳子,倒挂金勾,将风晨儿的双手拉住。
众人齐齐发力,终于将二人成功拉了上来。
至此为止,众人总算是安全渡河,虽然小有波折,但好歹也是有惊无险。
风晨儿与黄博体力消耗巨大,两人上岸后便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风晨儿混身湿透,身材玲珑剔透,混圆的随着呼吸起伏。
孙卓孙超二人将他们两人扶起,梁靖儒给对面的梁靖宇打着手势,什么意思我并不懂,也许是报平安之类的吧。
“你们还好吧?”我有点惭愧的问道。
“不碍事的。”风晨儿抹了一把从额间刘海流下来的水说道。
“我也没事。”黄博说道。
“谢谢你!”我对风晨儿说道,想起刚才她不顾危险的帮我,我却还对他恶语相向,不禁羞愧难当。
她一巴掌将我脸捂住,“别傻了,自已人道什么谢。”
我尴尬的笑了笑,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
“现在天色已晚,我们暂且休息,明日再商榷其它的事。”张叔叔说道。
“不过,因为镇上失踪人口的事,旅馆的老板关门去亲戚家避风头了,所以只能委屈各位跟我回禅院中将就一下了。”张叔叔抱拳对着众人说道。
风晨儿默许的点了点头,“张叔叔客气了,我与众位都是不拘小节之人,所以张叔叔您也别太生分,权当做是自己人就可以了。”也笑着抱拳,客套的回应着。
随后众人哄之一笑,跟着张叔叔往那宝珠山上去了。
路上,“黄博,你刚才有没有发现那河水中的古怪?”风晨儿边走边问道。
黄博想了想,点了点头,“那河水的腥味异常。”
“有什么异常?”我问道。
“水中不仅有鱼草贝蟹的腥味,隐隐还夹杂着一股血腥味。”风晨儿锁眉说道。
我几人不禁惊讶的看着风晨儿,那河水平时澄清,虽然有七八米深,但目光所及,清澈见底,平时也都可直接饮用。想必这日暴雨,将上游的一些淤泥冲了下来,所以才会有腥味,但他二人所说,水中有血腥味,那便非同小可了。
要知道,这么大一河水,如果不是很多鲜血,是不可能会有血腥味散发出来的,而且即使有,也会被水冲淡。
看来事态变得严重,我们几人盲目进到镇里,不知道是对是错。
这样冒失的进来,对当前局势一无所知,恐怕多多少少会吃亏。
“如此看来,镇上的确发生了某种重大的变故,所以才会导致有人将那座上百年的古桥毁掉。”我说道。
“不错,镇上确有古怪,所以我们行事皆需小心谨慎。”风晨儿点头道。
行至不远的叉路口,“张叔叔,你与他们先去禅院休息。我回家去看看父母,明早便来与你们汇合。”我说道。
“不然我让黄博跟你一起吧,你一个人的话,我有些放心不下。”风晨儿担忧的说道。
“那倒不必麻烦黄警官了,我搁这回家的路程并不远,而且这条路我走了十多年,自己能回去的,放心吧。”我笑着安慰风晨儿。
“不行我跟你回去也可以。”风晨儿说着,又突然感觉语词不对,脸上一红,随即又说道:“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家吧。”
“谢谢晨儿,谢谢大家的好意,真的不用麻烦各位了。”我说罢转身欲走。
风晨儿疾步赶来,拍拍我的肩膀,“这是我的手机号码,有什么事就立即给我打电话,我与众人速来救你。”随即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笑着点点头,“好的,不过你那‘水货’手机还能打得通不?”
风晨儿从湿淋淋的口袋中将手机摸出来,在我面前扬了扬,得意的说道:“诺基亚,专业防水二十年。”果然,这时手机突然一响,有个电话打过来了。
风晨儿对我点点头,挥了挥手,“一路小心,有事Call我。”,便转身接起了电话。
我看着她远去的背景,突然有些失落感涌上心头,在浓浓的夜幕中,孤单来袭,见缝插针的攻击着心底脆弱的防御。
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话不无道理。
天边那轮玉盘般的明月,清辉映撒,将天地万物映上一份洁白。在乡村的夜,能看到满天的星星,一闪一闪的眨着眼睛。
可惜没有看到萤火虫,尚在儿时,没有星星的夜里,萤火虫便是我们触手可及的星星。
我就这样走着想着,家的感觉也越来越近,心里也就越激动。
想着父母与爷爷奶奶看着我归来时的开心,心里便乐开了花。
然而,此时天上月华骤然一变,银辉的月光开始变得有些虹色,慢慢的,越来越浓,逐渐变成了血红色。
我望望天上的血月,心头一惊,恐惧袭来,呼吸开始不规则,脚下步履也凌乱起来。
自己的脚步声分外清晰,每一步,心里便是一震。
我突然感觉背后有人,因为那脚步声越来越沉,越来越凌乱。
我突然跳转着回头,十指弯曲成爪形防备,然而背后空空如野,并无其它人。
我苦笑着摇摇头:“看来你胆子是太小了,自己吓唬自己。”
于是我继续着回家的步伐,此时的心境已经全然不同,夜风吹得两旁枝桠摆动,就像无数恶鬼,正张牙舞爪的嘶吼着,对我虎视耽耽。
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害怕。
我始终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但不敢再回头,既怕回头看到东西,也怕回头看不到东西,于是矛盾的纠结着,不禁加快脚步,改走为跑。
于是我一边跑着一边干脆吼起了歌,来掩饰内心的忐忑。
其实若在道家来讲,夜里高歌是最犯忌讳的,因为人体有阳气,所以百邪难侵。如若夜里在路上高歌,阳气外泄,那些邪物恶鬼便有了可趁之机,我现在就正在干着这件傻事!
终于,我进了村子,悬吊吊的心终于放下,我长舒一口气,向家的方向跑去。
这时的村子已经熄尽了灯火,漆黑一片,但这条路我走了十几年,闭着眼也能找到回家的路。
临到门前,我喊了几声,屋里并没有回应。
走至近前,我发现门上竟然有锁,看来他们并不在家,许是有什么事出门未归。
我将钥匙取来,颤抖着把门打开,蹿步入内,赶紧将门拴上,恐怕有其它什么东西跟来。
我没有洗漱,也没有吃饭,一直奔到卧房内,把灯打开,将门窗反锁,已顾不得身上被冷汗湿透,将被子把全身捂住,就这样和衣而睡。
其实这一夜我睡得并不好,心里总是有压抑不住的恐惧将我惊醒,这一夜做了很多梦,全是恶梦。
就这样反反复复,醒了又睡,睡了又醒,折腾了几十回,等我再次醒了,已经是早上七点多。
我急忙起身,准备去禅院跟风晨儿她们汇合。
然而,我拉开窗帘,发现外面的天并不多亮,天上云层有淡淡的薄光透下,目光所及之处,有一层雾,青红色的薄雾。
“奇怪,这雾是什么?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我自言自语道。
天有异象,必出妖孽!我心里像打鼓一样,慌乱的将窗帘闭上,背靠着窗户,用手捂着胸口安抚恐惧的心。
我颤抖的掏出手机,打算给风晨儿打个电话,然而拔出去以后,提示的是“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咦,奇了怪了,这边是装了信号塔的,我的手机信号都是满的,没道理风晨儿不在服务区啊!
于是我再次拨打,结果还是一样。
我手抖得更厉害了,牙齿打架‘咯咯’作响。
我突然想起宝珠山上是有座机的,于是我又拨了一遍座机号码,他娘的,居然还是不在服务区!
这他娘的坑爹啊!要说手机不在服务区倒有可能,座机是牵的电话线啊,怎么可能不在服务区!
豆大的汗滴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混合了眼泪,然后从眼角滑出,如此冰凉,却又如此炽热。
难道是我拨打的方式不对?还是我起床的方式不对?
于是我拿家里的座机拨打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为了验证,我又用家里的座机拨了一下自己的手机,居然接通了!
这他奶奶的是玩的哪出啊怎么会莫名其妙的不在服务区呢?难道她们也失踪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