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厚载深思了片刻,把慧娘手上的信要了过来看了一遍,见字里行间虽然态度严肃,但是却也没有大难临头的嘱托之语,沉吟着在心里把李国当前的局势分析了一遍,对褒若道:“这事恐怕有内情,但目前凌王一定是安全的,皇上的态度是偏向他这边,而且皇上少不了凌王这个臂膀,所以虽然目前可能暂时有些不好说,但也不致于大难,我马上回家料理一下,明天就去李国,放心,有我在,凌王一定没事!”
褒若略微心安,看着明厚载道:“你明天去?我也去!我一定要去,我女扮男装随你去!”明厚载正要开口,褒若急切地开口道:“我知道路上很累,而且这个时候又冷又冻,一定不好走,可是我一定要去,我一定不会连累你,我尽量赶上你的脚步!我不能在爹娘有难的时候,安然坐在这里等着你的消息,我一定要看到我的爹娘无恙,就算有什么事,我也要跟他们在一起!”
她几乎是哀求地看着明厚载,她不知为什么就绝对相信明厚载一定做得到,而且他也回绝不了自己哀求的目光,明厚载看了看她,她眼里的哀求让他心疼,他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毅然道:“行,你明天随我上路,我明天一早便来接你,今晚你早点睡,既然要走,我就回府打点一下,姨妈,你帮褒若打点一个小小的随身行李就好,只要贴身衣物,其他一概不要,我路上自有办法。”
慧娘本不同意让褒若走,但看到明厚载宽肩厚膀似可担当一切忧难的昂然,再看看褒若的居心不已样子,便道:“按理说,这事让厚载一个人去最好,他一个人好行事,既然褒若这么担心,厚载又有把握,那你就去吧。厚载你先回去,令堂那里要好好安排一下,事情刚刚有一定点色你又走开,不知她心中可会怕,我看不如把天民管家叫回来吧,让他任明府里一个职位,以他的能力,绝对有能力保护令堂。”
明厚载点头道:“嗯,我就这让人云山庄把他请下来,我母亲的事,请姨妈也多关照。”
“放心,我会多在老太君耳边吹吹风,你尽管去,褒若一路上你麻烦你多照顾,她的病虽好,不过还没身体调整完全,一切事情以安全为要。”慧娘一口应下,又叮嘱道,这话现在不说,明天明厚载来接褒若怕是来不及从容说话了。
明厚载应着,一出了府,便命令随身一个随从马上便去山庄请天民回府,一边快速打马回府,把管家找来,细细吩咐了一些问题,又告诉他,他把山庄的天民管家也差来,怎么做他心里明白,那个管家是明厚载的人,连连点头。
然后明厚载又见了老太君告诉她李国的铁矿出了些问题,要去李国一趟,老太君正愁着没有借口打发他,一口就应了,吩咐人给他准备行李,明厚载又马不停蹄地往雍也院来,听见里面传出声音,一个声音道:“我倒要看她狂多久!都四十了,以为自己是少女嫩妇呢!”
“四十怎么了?你们看老爷那样子,天天在房外趸着,人家有的是手段!说不定呀,一边说着不要男人一边在外面都有了!不然怎么这么清高的样子!”
明厚载不动声色地走进来,冷瞥了那几个小妾一眼,眼里的冰寒震得几个说闲话的小妾慌乱不迭地躲闪不已,可是也许他没有听到吧?因为他竟然没有喝斥她们!岂知明厚载正是要让谣言多些,这样明夫人的形象越糟糕,越容易被休,至于今日诋毁的几个女人,他自然记下来日再算!
明礼睿知道明厚载要走,自然没有话说的,只道:“早去早回吧,另外也劝劝你娘,这样天天在家闹像什么话呀,唉!”
明厚载淡淡道:“我看娘是改不了了,我也灰心了,不想管这事,爹看着办吧,别让外人看笑话就行!”
从明礼睿外出来,方才得到召集令的明海楼各管事已经来到明厚载的院子,明厚载很快交代了几个问题,现在剩下的都是明厚载的心腹了,不必多说,只是……明厚载深思的眼睛掠过一个人,这个人办事能力强,曾经是云府的人,若是能为已用,也算人尽其才,不枉他一片爱才之心,若是不能为已用,却也是一个大麻烦……
很快交代了重点,那些人退下,明厚载这才又来到雍也院,径自进了明夫人的屋子,刚一进屋子便听到屋子传来明夫人恨怒的声音:“你这个小蹄子,专会勾引人的浪蹄子!叫你倒个茶,你故意倒在我裙子上?张嬷,给打!”
“是!”张嬷的声音传来,啪一声巴掌吃起,里面响起呼痛声,随既归于寂静,想是被明夫人瞪下去了,明夫人怒道:“别以为你们年轻我就收拾不了你们!我现在就打了,怎么样!有本事告诉那个明礼睿去!那个怀了杂种的丫头我还不放在眼里呢,老太君藏得紧,我就不信我挖不出她来!老太君糊涂了,以为是正经孙子呢,不过是买来的娼妓生的杂种罢了,是不是老爷的种还难说哪——!”越说越大声,声音直传出老远,简直就是给躲在一个妾屋中的明礼睿一个巴掌,明厚载冷瞪了一眼角落里窃窃私语的媳妇子们,跨进了房间,明夫人一见到他,不由得松了口气,明厚载向她使了个眼色,却道:“娘有话好好说,这样大呼小叫地成何道理!”又对那个妾道:“下去!”
妾连滚带爬地滚出明夫人的院子,明夫人这才松了口气,一边贴身的丫头嬷嬷不由得笑了,没等明夫人吩咐都到门外去守着,明夫人跌坐在床上,叹道:“这个沷妇可不好当,我可有点撑不下去了,还得过多久?”
明厚载笑道:“快了,不用很久,我看奶奶已经受不了了,估计快了,娘,再难您可得撑着,这是关键时候!明天我就得上路到李国去一趟,不能在家为难撑腰了,不过不用担心,”他安抚焦急的明夫人道:“我刚才已经让人通知天民叔了,估计最快明天上午他便能回府,我在府里给他安插了一个职务,让他可以就近照顾娘。”
明夫人这才略放下心来,与明厚载一同来到他的院子里,亲自给他打点行李,虽然老太君已经命人打点好,不过明夫人一样样看过,又增减了些东西才罢,晚上又嘱咐了明厚载好些话,这才叫叫闹闹地一路喧哗着回屋,明厚载忍不住又一次失笑,没想到娘也有这样的一天!
次日天不亮,明厚载便来到明府接褒若,褒若身穿一袭大毛斗蓬,慧娘把她送出来,眼里的忧虑遮不住地流露,明厚载笑道:“阿姨,放心,我会照顾好褒若,我您还信不过吗?”
慧娘勉强笑着点头,一方面担心褒若的身体,一方面担心凌王府里人的安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却知道不能再要求跟着去了,否则便会拖累明厚载的行程,褒若道:“娘,我会好好回来的!”
听到这个从前的称呼,慧娘的眼泪一下子便忍不住,好容易勉强笑道:“好,你们俩有事好好商量,褒若别闹小性子!”明厚载与褒若郑重应了,明厚载策马扬鞭,带着褒若奔跑在黎明的星空下,慧娘只得在心中默默为他们祈祷。
明厚载与褒若在城门前与随行人员会合,用随身的金牌叫开了城门,几骑快马嘚嘚嘚飞快出城去,向李国方向快速前进。
已经十二月快过年的天气,自然冷得很,路上冰霜冻结,呵气成冰,迎面的利风吹得褒若不由得低下了头,“冷吗?”明厚载低头问褒若,褒若摇摇头:“不冷!”
她心急如焚,哪里顾得上冷不冷,人在路上,心早就飞到李国去了,她不觉得冷,明厚载却深为忧虑,稍微勒马把她转了个方向,面朝自己坐着,用自己的大斗蓬把她又包在怀里,这才又重新扬鞭前进,这一下彻底隔绝了冷空气,却让褒若有些尴尬,因为这样一来褒若的腿势必要放在他的大腿上,两人大腿相交,姿势暧昧,褒若的手还要抱住他的腰,怎么说怎么别扭,明厚载的马又快得很,不抱紧了还得劳明厚载分神来搂着她,褒若在斗蓬里不由得红了脸,结果一轮下来准备换马时,明厚载看到她满脸通红以为是憋闷的,笑道:“你这丫头,闷着了,自己不会扒个口子透气?脸红得像个煮熟的虾似的!”
褒若瞪了他一眼,嗔道:“我那是气色好行不行!”
再上路时,明厚载分外注意怀中人的动静,结果这一注意便发现了褒若的不对静的起因,两人的腿随着马儿的起伏相挨相擦,褒若抱着他的腰,脸却极力离他远点,并且总是在尽可能的情况下,不让自己的腿碰到他,可是说来容易,在路上怎么可能!她纤细的腿一会一会地挨撞着他的腿,弄得他渐渐开始有些发热了,某个部位开始灼热起来,叹了口气,美人在抱,却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实在有些痛苦又有些舒适!
褒若初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可是马儿一个蹿跳,褒若身子整个向前倾,完完全全地撞进他的怀里,身子下面一个硬硬的东西顶了上来,初时没反映过来,以为是他的随身印章一类,后来一看硬硬的部位,马上便明白了,心里啐了一声:“流氓!”却无计可施,离又离不开,只得尽力把身子撑起来,可是没过一会,身体僵硬酸痛得不行,只得又软在他的怀里,明厚载任由怀里的人挪来挪去想办法,嘴角不由得弯了起来,佯装不知,在褒若的焦躁快要达到爆发的阶段,他才开口道:“好了,时间不早,我们下来吃个饭再上路吧。”
饭很简单,每个人一个烙饼,就着一壶水,褒若知道不吃饭没有力气上路,虽然那烙饼干得很,还是直着脖子拼着命咽下去了,水袋里的水虽然没有结冰,可是冷得很,褒若不敢多喝,只得小小抿了几口润唇,等口里的水湿了后才敢下咽,因为不知身上的经期几时来,不敢大意,要是喝了冷水导致肚子疼免不了又要休息,拖了大家的后腿。
明厚载安慰道:“你放心,我已经另外派人上路先赶到李国去处理,至少先把事情稳定不动就好,我的人做事你尽可放心,我们慢慢走不要紧的。”
褒若点头表示知道了,可是却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吃饭,别人吃完她也一定要吃完,上厕所,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身子骨被马儿颠得浑身发痛仍然不叫不吵,静静地承受着酸痛,她虽然不说,明厚载却明白,除了心疼,更加了一份钦佩,在寒冬腊月地出门本就是件极受罪的事,男人很多也受不了苦,没有大事,宁可等开春天气暖和了才动身,褒若却不顾一切地随着他们起身,就是许多身子骨健朗的女子也受不了,何况褒若上次重病重伤后总有些未复原,明厚载看在眼里,尽力为她挡去寒风,晚上到了一处驿馆,褒若几乎是僵着身子被明厚载抱下来的,明厚载给褒若推拿活络经脉,亏了褒若从病好后想起爬火云山时的窝囊样,常在府里锻炼,因而虽然全身酸痛,却不至于累趴下,小二送来两碗热腾腾的汤面,明厚载道:“快吃些热汤面吧,白天光吃烙饼馍馍,也没有好好进过热食,要是不吃些,容易生病。”褒若其实没有胃口,只是听他说容易生病,便又挣扎起来勉强把热汤面吃了个干净。
明厚载也把一碗热汤面吃完,边吃边思考着晚上的对策,他实在不想再与褒若分开了,眼睛一转,严肃地对褒若道:“吃完了就该睡了,不然明天该起不了身子,今晚我们一起睡!”
褒若警觉起来:“你想干什么?”
“你想歪了!一起睡有什么了不起?你生病时我每天晚上搂着你睡!房里虽有热炕,毕竟还有些冷意,再说这个驿馆不是我们明家的驿馆,还是小心点的好,我答应过姨妈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你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向她交代?”明厚载正色道。
褒若虽然怀疑他的话,这个驿馆上次他们也住过的,可没觉得什么不干净,但是要是有个万一可不好,想了半天,点头道:“那行,你睡那头我睡这头,不许越界。”
“好!”明厚载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命小二送进热水洗过手脚便上床就寝,两人各睡一头,刚开始倒也离得很规矩,中间隔开一半臂的距离,黑暗中只有静静地呼吸声,褒若全身仍是酸痛,睡意朦胧中正在自己继续按揉,突然明厚载一阵动静便躺到她的身边,伸手帮她按摩僵硬的肌肉,褒若发出一声舒适的叹息,由得他按摩,他的手法极好,一阵轻松,让她的酸痛又减少许多,便没功夫想他怎么又跑到这边床头,在明厚载黑夜中隐藏着的笑意下,不知不觉睡着了,明厚载悄然无声地把她拢到自己的怀里,相依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