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沉吟着为置可否,裕德妃等着太后开口,笑微微地看着褒若,褒若一惊,又来了,见太后不说话,想是在认真思考可行性,忙道:“太后,安敏二公子虽然好,只是我的心还没有静下来。”
要说太后,也是很赞成这婚事的,但是上次她就曾经将褒若算计了一回,逼她嫁给明厚载,如今要是再次不顾她的意愿安排婚事,可实在有点说不过去,再说褒若连与两个男人的纠葛,要是这次的事再不成的话,也实在有损皇家颜面,主意打定,此事不能插手,便道:“说得也是,现在就论这事是急了些,裕德妃,这事还是让他们小儿女自己解决的好,我们做大人的看着就好了。”
太后知道云渡的一些底细,因而感到褒若有些命运磋砣,裕德妃虽不知,但常在宫中自然明白哪些能说,哪些不能说,便住了口,但笑吟吟地看着褒若,从此褒若只要进宫——这是很经常的,褒若第几天就要进宫一次,有时是给太后皇后请安,有时是往箭皇子寝殿,只要入宫,裕德妃就会接到禀报,她就一定把褒若拉到她的寝殿说话,褒若推而不得,因为后宫嫔妃请公主或是外面的命妇郡主进自己的寝殿是很正常的事,久而久之,宫里每个人都知道,裕德妃有个侄儿爱上褒若,裕德妃对郡主另眼相看,要不是碍于凌王的身份没人敢胡说,宫里早就传成褒若是裕德妃的侄媳妇了。
济河王虽然不再对凌王进行报复,也不再对明厚载进行追究,但是明厚载仍不搬回明府,还居于凌王府,几乎成了大半个凌王中人,常佳和慧娘一致采取视若无睹的态度,也不催问明厚载什么时候搬出去,褒若见状,在心里算计着,很好,外面一个安敏,家里一个明厚载,两虎相争,倒成了牵制之势,谁也不敢小瞧谁,表面看来她好像是夹在夹缝中,实际上,无意中这两个男人为她创造了一个喘气的空间,使她不用直接面对明厚载或是直接面对安敏,因为他们自己就会打起来。
事情果真如褒若所料,济河王府那边没有再向凌王提亲,但是对明厚载却开始百般为难起来,不久时便爆出一个消息,明厚载的铁矿有私运生铁的嫌疑,矿山矿可采,但必须将矿铁卖与李国朝廷的工部手下盐铁衙门,因些此事一出,明厚载便受到了质疑,有些官员开始弹劾明厚载,说他以中汉国人身份在李国从事开矿本身就不合理,万一是存着做生意的心来刺探李国的军情呢?
这话极是凶险,弄不好明厚载便成了间谍,要被处以极刑的,明厚载不焦不怒,只是淡淡地,每日里早出晚归,谁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虽然外面对明厚载不利的话传得沸沸扬扬,但是明厚载依旧在李国都城内大摇大摆,没人奈何得了他,倒是济河王倒有些不利于他的消息传出,什么纵容手下强抢民产,夺人田地,掳人妻女之类的事一件接一件,一桩接一桩,苍蝇不呆无缝的蛋,这些事本来就是一些显贵难以避免的恶习,只是大家心照不宣,放在私底下的事,如今被人摆出明面,对济河王的面子损伤不小,而且掳人妻女的事,正是他的二儿子安敏从前做下的,被人翻出旧帐也很是伤脑筋,苦家主如今不知受了什么人的挑嗖,竟然到衙门喊冤,而受理此案的官员却正是凌王的旧部,如此一来,形势便复杂了起来,亲事一时没有人再提起,大家都忙着这些事打发掉,但是从此事又牵扯出两派之争,凌王却对此事不置一评,再加上他的地位,没有人敢轻易把事情惹上凌王,济河王那一派只得去查究竟是谁把从前的事扯出来,查来查去查不着,那苦主也因为凌王旧部的有意刁难,不肯送到济河王手中,济河王那派也就无法知道究竟是谁给那苦主吃了这么大的定心丹,竟然这么大胆地出来指挥安敏,朝堂上下一片混乱,但皇上却又袖手旁观,大臣结党,素来是帝王之忌,刚好借由这次的事,把济河王的锐气杀一杀。
朝堂上混乱一片,凌王府却在凌王的保护下一片安宁,这天褒若一早起来,见天上厚云遮日,但却没有雨意,因为感觉不到将雨前的那种湿意,一眼望去,连绵一片白云天望不到头,想是一大片过路的雨云,将天地将遮蔽得清凉舒适,吃过饭与两个丫头出了府,准备去璘瑜阁,大车刚过了王府门前的大街,车子一个停顿,似是被人拦了下来,“怎么回事?”芜儿掀开帘子道。
明厚载一身清凉蓝衣在车外,一手扣在马辔上,拉车的马前进不得,笑得温温良良:“刚回来,正好看到你出门,我看你好久没有出去好好玩了,要不要去城郊走一圈?”
“不去。”褒若拒绝道,虽居王府,但早出晚归,褒若已经多日不曾见到他,现在直觉得感到他今天的来意不善,不想与他单独见面。
“走吧。”明厚载本来就没打算给她拒绝的余地,问也只不过礼貌上有这么一出罢了,斯文的外衣掩饰着骨子里的强横,大手一捞,便把褒若从车内捞出,掳上了马,对车夫道:“郡主随我去了,你们回去吧!”
不待他们回答,脚上马刺轻轻一靠,马儿发力便奔,轻灵如魅的黑色身影转眼消失在街头拐角。
“难得今日太阳不烈,我就猜你可能会去璘瑜阁,便在此候着你。”明厚载解释着自己为什么会截褒若:“要是我在府里邀你一起去,你一定不同意对不对?”
“你倒是了解我。”褒若从牙齿缝里逼出一句,明厚载故意让马上蹎了一下,褒若不得不把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在疾奔的马上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明厚载笑着搂紧她,。
“我见到一座无名小山,虽然小,不过风景好也别样得好,平时阳光太过剧烈,不好叫你出门,虽然山里荫凉,不过路上也够热的,今天也算是出门的好天气了。”明厚载说着,感受着她的发丝掠在脸上的痒丝丝的感觉,在她的头顶轻轻一吻,褒若没有发觉,哼了一声:“你会不会太自作主张了?”
“得罪了,要是等你答应,我到死也等不来你的回应。”明厚载平静地道:“你这人心有时挺狠,有时又太软,我要是不用得手段,你的心就会永远被那个明厚载左右。”
褒若不得不承认他是了解自己的,自己投入过真情的两人男人都了解自己,可是都让自己没有了安全感,这也算是一种人生的讽剌吧。
明厚载带她去的那座山确实不大,大约只要一两个时辰就能顺着山脚下走一圈,可是里面的风景却秀丽得很,一条三步便能跨过的小溪流,流水淙淙,已经被冲刷成得没了棱角的大石在河床上三三两两立于水面,有些像石椅,有些像石桌,足可两三人在上面围坐野餐,褒若一声欢呼,想也没想,除下鞋袜就在水中踩水,明厚载笑着将马儿放去自行啃食青草,知道今天来对了,他弯着唇角,跳到河床中一块大石上看着褒若在水中心情嬉戏,褒若笑得眼睛映着水里的波光,似乎要跳动起来一般生活灵动,在王府中呆得久了,又被夏日的热浪给困在家中,如今突然脱去束缚,便似猴儿进山一般疯狂,见明厚载不下水,恶作剧起,走到她他身边,叫了声:“你不下水?”
没等明厚载回答,她突然弯腰将水沷向明厚载,明厚载下意识地要避,只是看到她明亮的眼睛,突然转过一个念头,身形略一滞,弄得满身的水花,果然引得褒若笑得更开心了,明厚载童心也起,叫道:“好,你不要跑!”
两下子把鞋袜踢到岸边,挽起了裤腿,又去了外袍,下水逐戏,两人叫喊边嬉闹,声音在静谧的小山里回响,褒若大半截白如羊脂的小腿在明厚载的眼里跳动着生机,跳动着撩拔情欲的节奏,在这宁静的山林里分外耀目,他的眼睛蓦地一深,再不耐烦与她无关痛痒地游戏,“褒儿,你不该脱鞋的。”他哑着嗓子发出一声似叹息似遗憾的长音,褒若察觉他声音有异,回头一看,却见他站住了脚步,站在自己十步之后,盯着自己的小腿,眼里幽黯如井,心下一惊,一种不好的预感划过心头。
她知道,这个时代的女子露出脚给别的男人看,是一种什么样的,隐含着怎么样挑逗的暧昧暗示,然而,或许是对他太过放心,或许是从来对他就不打算隐藏什么?更或许是太过小看她对他的吸引力,反正她就是不假思索地脱下了鞋子,如今才发现她犯了一个什么样的错,她的小脚踩踏在水里,如一朵水中白莲,脚底透出一种粉色,托着洁白的脚背,正是男人最致使的诱惑!
“我马上就穿,”褒若一瞬间就回过神来,退到一块大石头后隐住了双脚:“你转开眼睛!”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转开眼睛?”明厚载笑了,稳稳地一步一步地朝她走来:“你知道你在我心中的地位,还叫我转开眼睛?”
褒若知道自己处境,冷冷地道:“你想干什么?”
明厚载叹道:“不干什么,放心,我不会强要你,”因为我怕你恨我,“我只想抱抱你,像从前那样。”
像从前那样?
褒若不及反对,他的身子却突然如一只大鹰一般展开了双翼向她飞来,不等她尖叫,她的身子便落入他的掌握,一阵水花漪动,她的双脚被带离溪流,落在一边的草丛中,他的身子像天一般塌了下来,将她罩得密密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