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坐在床边,抱孩子的动作,比司徒恩还要熟练,司徒恩看得心生嫉妒,一把抢过儿子,抱在怀里说道:“世民,这是我的儿子,凭什么你比我还会抱,我越想越不对,儿子的起名权不在我手上,他跟你也比跟我亲,你抱这一会儿,他就没停过笑,我要让这小子笑一个,那是千难万难。哼!儿子,今天给爹爹笑一个。”
月夕走到司徒恩面前,没好气的抱过儿子,撅着嘴说道:“你们谁都别抱了,最生气的是我才对,你这个做爹的平日里抱他本来就少,不笑也就罢了,为何看到世民会比看到我还觉得亲呢?世民,你对我儿子下药了吧?”
世民一脸好笑的表情,看着比自己还显得幼稚的夫妻俩,真不知道在这夫妻俩的教导下,他们的儿子会成什么样子?
世民上前逗了逗小家伙,他立刻伸着小手,想要世民抱他,月夕气得抱着孩子扭身出了屋。
世民忍不住在她身后捧腹大笑,这夫妻俩还真是一对醋坛子。
良久,世民止住笑,换上一脸的严肃表情,低声问道:“大将军,今日我父皇可上朝了?”
“上朝了,这段时间并无大事,所以递交了几份奏折之后,很快就散朝了,那几名宫女我去看过了,幸好你给的药量够足,否则,以她们的内力,不出三天,肯定会醒,真猜不透燕皇从哪里找来这麽多的武林高手,哼,我大秦国的人也不是吃素的。”
世民笑了笑,沉吟片刻,问道:“大将军,你有没有看出来,杨羽长得像谁?”
“像谁?没看出来,一个普通的宫女而已。”
“呵呵,大将军,自从你和阿姨成亲以来,对旁的女子还真是没有感觉了,难道你没看出来那个女子的眼神很像我妈妈,我真怕父皇会陷进去,这个女子,表面上有一双清澈的眼睛,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双眼睛冷冰冰毫无温度。”世民不误担忧的叹了一口气。
司徒恩眯着眼睛,仔细回想着,半晌,才点点头,“嗯,你一说,我还真觉得挺像的,不过,那个女人岂能跟你妈妈相提并论,她不配!”
司徒恩提到乔羽,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这一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机会与小羽长相厮守,虽然身边有了月夕,但心底里最柔软的那块角落,依然无人可以取代。
世民后悔自己不该提到妈妈,倘若被月夕看到眼前这一幕,心里肯定不舒服。
世民话锋一转,问道:“大将军,那个阿秀表现如何?”
司徒恩顿时灵台清明,会意的微微一笑,道:“还好,那些宫女武功高强,我们若是派武功高的,说不定会被她们看出破绽,看样子,杨羽对阿秀还是挺信任的。”
世民也笑了起来,“大将军,那个叫做绿苏的宫女还要多加留意,她的呼吸缓慢悠长,走起路来几乎没有声音,不知是哪一个门派的高手,燕皇派来的这些人,定是以她为首。我真怕父皇着了杨羽的道。”
司徒恩面色一沉,心中也跟着担忧起来,对小羽,秦邦杰至今无法释怀,否则也不会总是宠幸一些和小羽有相似之处的妃嫔,世民能看到杨羽身上的特质,那个精明的帝王自然更不会忽略,只是,再精明的人,一旦陷入爱河,很难保持清醒的头脑,但愿,秦邦杰不会折在杨羽身上。
世民起身倒了一杯水递给司徒恩,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正容道:“大将军,我们大秦现在国库渐丰,但更应该居安思危,所以我向父皇请旨,想让大将军在翠微山秘密训练一支特种兵,日后燕国真起了歹心,这支特种兵会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
司徒恩立刻来了兴致,“世民,什么是特种兵?”
世民笑道:“大将军是不是这段时间太闲了,若是让阿姨知道,你可有得受了,这件事情,只有父皇我们三人知道,我想好了,这段时间我们先暗中准备,就从家世清白,武功高强的禁卫军中挑选,以后我就扮作你的侍卫,跟随你到禁卫军中挑选人才,所以,在这之前,我要和阿姨合演一出戏,让我这个小妾消失在京城。”
司徒恩大笑,“哈哈,好,这出戏我喜欢,说实话,舅舅还真是舍不得,哈哈……”
这两天,京城都在传闻,大将军新纳的小妾被将军夫人赶了出来,想那将军夫人本是梁国的金枝玉叶,有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怎么可能容得下一个娇柔美貌的小妾留在身边,就算是皇上出面求情,也未能说动将军夫人。
没奈何,大将军只好把小妾送回邑都城,据传,这名小妾是王太子妃所赠,看来,大将军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家中母老虎。
自此,大将军夫人的赫赫威名不胫而走,彻底坐实了她母老虎的身份,朝中一些想亲近司徒恩官员,在请司徒恩吃饭的时候,首先考虑的是地点,有女色的地方,绝对不敢去,就算惹得起将军,惹不起将军夫人。
司徒恩和世民选了五百名武功根基好,悟性高,且又家世清白的青年男子,准备在翠微山进行训练。
翠微山是不是谁都能去的,所以在这里训练最为隐秘,世民白天跟着司徒恩一起训练士兵,晚上回凤凰谷睡。
世民能够回凤凰谷,最高兴的莫过于风铃天,自从世民到邑都城上学,想见他一面,难于上青天,后来好不容易盼来了欣欣三姐弟,谁料想后来会发生如此惊天动地的事情,令风铃天始料未及,眼前这些徒弟,横看竖看都不如世民和欣欣三姐弟顺眼。
自世民出现在凤凰谷,风铃天便开始鼓动他参加武林大会,夺取盟主之位。
世民对武林盟主之位,没有半点兴趣,风铃天也不着急,每天跟在世民身后,向他啰嗦做武林盟主的种种好处,只要世民不答应,他决不罢休。
杨羽忧心如焚,已经整整七天了,绿苏她们仍然没有苏醒,御医们来了几次,都查不出任何问题,只说是因食物导致昏迷。
杨羽明知那是御医们的搪塞之词,却无计可施,只能等着她们醒过来再说,为了这件事,她食不下咽,却又不敢在人前表现得太过明显,毕竟这些人只不过是她的宫女,依着她的身份地位,如果太过关心,反而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七天里,杨羽瘦了整整一圈,眼睛显得更大了。
杨羽站在偏殿的大炕前面,看着几人毫无表情的脸,长叹一声,喃喃自语道:“绿苏,你们赶紧醒过来好不好?
我独自在这里,快要撑不下去了,他从来不碰我,最多搂着我睡觉,缺什么都不做,可在他闲暇的时候,总是想尽办法逗我笑,喂我好吃的东西。
他处理政务很是果断而公正,自从我来到这里,听到的关于秦邦杰的消息,无一是负面的,我甚至怀疑,咱们的国君对我说的都是谎话。”
“娘娘,皇上过来了。”阿秀在门外喊道。
杨羽赶紧转身向外走,刚走到大门口,秦邦杰已经迎了上来。
不顾众多的宫女太监站在院里,秦邦杰搂住杨羽,柔声说道:“我的惜惜还真是心地善良,每天都要来看他们,朕已经下旨,寻找最好的郎中,为她们医治,走,朕也进去看看,在皇宫里出事,朕也有责任。”
杨羽俏脸绯红,靠在秦邦杰的怀里,摇头道:“皇上,您还是不要进去了,她们怎么受得起皇上的探视。”
“暧,惜惜,话可不是这样说的,皇儿世民曾对朕说,万事万物皆平等,人也不例外,朕不会因为自己是皇帝就高人一等,走,我们进去看看。”
不容杨羽拒绝,秦邦杰就拉着她进了偏殿。
秦邦杰在屋里转了一圈,神色肃容的说道:“惜惜,她们这些天一直都这样吗?为何不告诉朕呢?朕即刻派人到三清山去一趟,把天道子道长请来,他们的病症,不能再耽误下去了,这都怪朕,朕应该早来看他们的。”
杨羽仰头盯着秦邦杰的眼睛,深邃宽阔,如同深不见底的江海,但眼里却写满了真诚,她更加疑惑了,难道她们的昏迷,真的和秦邦杰无关吗?
一时间,杨羽动容了,她主动靠在秦邦杰的怀里,柔声细语的呢喃道:“皇上,您对我真好,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碰到对我真心好的人。”
秦邦杰唇角一勾,笑出了声,只是,眼中却无半分笑意,“惜惜,你是要和朕牵手一生的人,所以,朕必须对你好啊,朕只做了份内事,就让惜惜如此感动,看来是朕赚到了。”
“皇上,我们出去吧,臣妾做了一些小点心,请皇上尝尝。”
秦邦杰欣喜道:“惜惜,想不到你还会洗手作羹汤,这太让朕意外了。你这么一说,朕立刻就觉得饿了。走,我们去吃点心。”
秦邦杰温柔的握住杨羽的柔荑,两个人走回寝宫。
阿秀端上点心,一股扑鼻的清香迅即袭来,秦邦杰拿起一块,浅尝一口,笑道:“这是什么?”
“皇上,这是春天最先开的白玉花的花瓣做的,前几日我到御花园,看到院子里长满白玉花,就采了一些,白玉花吸收天地间第一缕阳气,最为养神,如果皇上喜欢,我明日再给皇上用白玉花煲一锅鸡汤。”看到秦邦杰喜欢,杨羽开心倍至,一股暖流在身体里荡漾开来。
秦邦杰把杨羽抱起来放在腿上,喂给她一口点心,柔情似水的眼神凝视着杨羽,淡淡笑道:“惜惜,你想做什么,告诉御膳房就可以了,不必自己劳心劳力,自你进宫,已经瘦了一圈,再瘦下去,一阵风就能把你刮倒了,你这样,会让朕更加心疼的。”
刹那间,杨羽恍惚起来,不只是在梦中,还是前世,只觉得从哪里似曾听过这样的关切之词,依稀间,仿佛和秦邦杰早就已经走过了千里万里。
“怎么,朕只说两句话你就感动了,呵呵,不要哭,朕会心疼的。”秦邦杰刮刮她的鼻子,笑着为她拭去几欲流下来的珠泪。
那颗被复仇紧紧包裹的心,好像已经开始破裂,秦邦杰的温柔,让她无力抗拒,她现在已经不能确定,有一天会不会陷落在秦邦杰的温柔里,会不会放弃报仇。
她已经开始怀疑国君对她说过的话,国军队自己国家的子民说过的话,她眼里的两个国君,已经开始慢慢移位,秦邦杰的身影,逐渐的渗透到她的血液里,再也赶不走,忘不掉。
秦邦杰笑了,发自内心的笑了,透过她的眼神,那纯净,清澈的眼神,一切都已了然,这个温婉可人的女子,这个恬淡纯美的女子,已经爱上了他。
只是很抱歉,他这样做,不是因为爱,而是为了自己的国家,以及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大秦子民,作为一国之君,他的责任就是让领土完整,国富民安。
这一生,恐怕再也没有爱了,从放开小羽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的心死了,所以,他把自己对小羽那份刻骨铭心的爱,转移到了世民身上,当他知道,世民喜欢的是欣欣,独坐龙榻上的他,喜极而泣,只因他失去的,在皇儿身上又找回来了。
就在二人各怀心思的时候,太监来报,几名昏迷不醒的宫女已经醒了。
杨羽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热烈和激动,在心底里闪过一个念头,一个让她害怕的念头,她并不希望这些人醒来,不希望秦国大乱,不希望秦邦杰遭遇不测。
秦邦杰靠在她的肩膀上,低声问道:“是不是想去看她们,朕陪你一起去好不好?”
杨羽连忙推辞道:“皇上,您就在大殿等着臣妾就好,臣妾看看就回来。”说完,急匆匆的离开秦邦杰的怀抱,准备去偏殿看看。
秦邦杰一把拉住她,笑道,“惜惜,朕不高兴了,你没闻到朕身上浓浓的醋味吗?”
杨羽牵牵嘴角,苦笑道:“皇上,臣妾是怕您走路太多劳累。”
秦邦杰轻舒猿臂,抱起杨羽,魅惑的一笑,灼灼的眼神令杨羽羞涩的闭上了美眸,如同喝了最醇烈的美酒,连玉颈都变得艳若桃花。
秦邦杰抱着杨羽直接进了偏殿,一路上,秦邦杰对她细语呢喃,杨羽无限娇羞的不敢睁开眼睛,直到走进房间,秦邦杰停住脚步的时候,她才慌不迭的睁开眼睛,从秦邦杰的怀抱挣扎着站起来。
绿苏冷眼旁观,看到杨羽从秦邦杰怀抱下来的那一刻,心中一凛,杨羽的眼神已经暴露了她的秘密,杨羽,已经爱上了秦邦杰。
绿苏暗叫不好,此时全身无力,身体里的内力好像已经消失于无形,只记得吃完饭就睡觉了,不知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
杨羽强自镇定情绪,堆满喜悦的笑容,柔声道:“绿苏,你们总算醒来了,吓死本宫了,你们竟然昏迷了七天,本宫每天担心的连饭都吃不下去。”
绿苏又是一惊,自己已经昏迷七天了,七天没有传回燕国任何消息,国君一定急死了,难道秦邦杰已经识破了她们的计策,故布迷阵?
“是啊,朕的爱妃因为你们一直昏迷不醒,急得每日里寝不安席,食不下咽,你们虽然醒了,可朕的爱妃也瘦了许多,等你们康复之后,可要尽力伺候贤妃娘娘。”
绿苏等人想起身谢恩,只可惜连起身的气力都没有,众人这才发现内力都已不在了,大骇之下,冷汗直流。
对于一个习武之人来说,没有了内力,如同送人一把刀直接让人来砍自己,没有内力的武功,根本算不得武功,个中滋味,与杀了她们毫无二致。
秦邦杰也暗中佩服天南子,他配出来的药丸,果然是独步天下,幸好大秦从不与天子作对。
秦邦杰淡淡拦阻道:“不必行礼了,你们好生休养,贤妃娘娘自有人照顾,朕会派御医过来再为你们诊治一下,你们只管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可以了。惜惜,陪朕到后花园走走好不好?”
杨羽本想找借口留下来,秦邦杰这么一说,她只好给绿苏使个眼色,跟着秦邦杰离开了。
偏殿又恢复了安静,绿苏侧耳倾听,确定外边没有声音,才低声问道:“你们的内力可还在否?”
众人一起摇头,面如死灰,心中沮丧不已。
绿苏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杨羽爱上了秦邦杰,为了能够赢得秦邦杰的真心,出卖了众人。
不知道内力还能不能恢复,在没有恢复内力之前,只能静观其变,但愿秦皇还没有完全知晓内情。
秦邦杰携着杨羽出了偏殿,牵着她的柔荑,直奔御花园。
杨羽因为心情紧张,早已香汗淋漓,手心滑不留手。
秦邦杰故作不知,笑问:“惜惜,你是不是感觉有些热,看你穿的也不多啊,是不是累了,我们先坐在石头上歇一会再走吧。”
杨羽牵强一笑,点点头,两人坐在了小径旁的大石上,虽然已是春天,但春寒料峭,石头依然还是冷冰冰的,秦邦杰自己先坐下,然后抱着杨羽坐在自己腿上。
杨羽又是一阵感动,秦邦杰的心思细腻到了极点,即便是一个微小的动作,都浸透着无尽的爱意和温暖,这样的男人,怎么可能是爱好战争的暴君呢?
杨羽轻舒玉臂,环住秦邦杰的蜂腰,靠在他宽阔结实的胸膛上,静默片刻,她终于问出了自己早就想要知道的答案,“皇上,臣妾想问您一件事,不知皇上可否能够实言相告,还有,您得恕臣妾唐突之罪。”
“呵呵,惜惜,我们是夫妻,不必如此生分,有什么话,你尽管问,朕保证给你一个最满意的,最诚实的答案。”秦邦杰笑着向她保证。
听到秦邦杰的保证,杨羽顿时心宽,仰起俏脸,嫣然笑道:“皇上,臣妾问的事情,很简单,臣妾想知道,当年的秦燕之战,起因是什么?”
秦邦杰故作惊讶道:“惜惜,难道你皇兄没说过吗?也是,那次战争,皆因他而起,那次司徒大将军带领士兵们浴血奋战,终于取得胜利,而你的皇兄,损失惨重,他不提这件事,也是情有可原。朕现在已经原谅了他,否则也不会娶你为妃。陈年往事,不提也罢。”
杨羽听到一个和原来相反的答案,只觉得自己得心都纠结在了一起,痛到几近无法呼吸,该相信谁呢?难道相信和她还没有夫妻之实的秦邦杰吗?
杨羽努力说服自己,不要相信秦邦杰的话,秦邦杰字字句句都在骗她,但一看到秦邦杰幽若深潭的眼睛,听到他颇具磁性魅力的声音,就不由自主的陷落进去,爱他,相信他。
秦邦杰却在此时此刻想起了乔羽,如果司徒恩没有掳去小羽,生下世鸣世音的就不是冰女,宫里也不会重新变得乌烟瘴气。
牵一发而动全身,后宫连着朝堂,有些事,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有的残局,恐怕只能留给皇儿了。
良久,杨羽才平静的继续问道:“皇上,如果有一天,臣妾因为误听一些谣言,误会了皇上,做出一些令皇上伤心的事情,皇上会不会原谅臣妾?”
秦邦杰摇摇头,笑道:“不会,朕不会给你犯错误的机会。惜惜,既然你已经嫁入大秦,这里就是你一生一世的家,有谁会做出伤害自己家的事情呢?更何况我的惜惜,最最可贵之处就是有一颗善良之心。”
杨羽心海翻腾,话到嘴边,又生生咽了下去,不,现在还不能说。
杨羽没有发现,自己心中的天平,已经开始向着大秦国倾斜了,刚才秦邦杰的话,让她非常震撼,极为动容。
这里是你一生一世的家,没有人会做出伤害自己家的事情。
一瞬间,杨羽真想落荒而逃,想离开秦邦杰,或许,她无法完成燕皇交给自己的任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