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子看到乔羽一路狂奔,心知她定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消息,虽然担忧,但无计可施,只好紧紧跟随。
三清宫因为皇帝前来上香,早就已经封路,游人在距离三清宫还有三里之遥的时候,就不让前行了。
乔羽被人群挤到了官道旁的一棵树下,天南子费了好大劲才找到她。
天南子轻轻握住乔羽的手,密语道:“小羽,你想去三清宫看皇上,对吗?”
乔羽点点头,脸上写满了失望,天南子心中一紧,脱口而出:“小羽,我们从三清宫后面的山崖过去,我知道那里有一条路。”
乔羽喜出望外,跟着天南子进了密林,密林中并无人迹,天南子施展轻功,抱着乔羽飞往三清宫后的山崖,那段山崖平日是没有人去的,想见到秦邦杰,那是唯一的一条路。
这段山崖如今已经爬满带刺的山藤,藤上金黄的小花散发着缕缕幽香。仰头远观,这风景是极美的,可是要从这山崖上下爬到三清宫,所忍受的疼痛,恐怕只有天南子知道。
天南子背着乔羽,借着山藤向上攀爬,一滴滴鲜血渗进山藤,流到地面,同样,也扎进了乔羽的心里。
爬了不到一半的时候,乔羽再也忍不住了,哭着说道:“天南子,我不去三清宫了,我们回去,回去吧!以后还会有机会见他,我现在不想见他了……”
天南子厉声喝道:“不要浪费我的气力,我们马上就到了!”
乔羽低声哽咽着,泪水打湿了天南子的衣衫,却让天南子力气陡增,小羽,心里有他,所以才会心痛的流泪,为了小羽,他不在乎这些。
因为后院是断崖,所以,并无人在此把守。
天南子爬上山崖,放下乔羽,低声说道:“小羽,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看看,等我确定没事再来接你进去。”
乔羽点点头,靠在墙边,小声说道:“你要小心,我等你回来。”
天南子跃过墙头,后院冷冷清清,连个鸟雀都没有。
天南子顺着后殿的墙根,一路走过去。
再往前,便再也不能向前走了,隔开前后院的门有人把守,秦邦杰就在那道门里面,一扇薄薄的木门,挡住了天南子的脚步,更挡住了乔羽的脚步,他们之间,恐怕不能在这里见面。天南子回到乔羽身边,把事情说了一遍,乔羽失望的说道:“天南子,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只想知道,百姓口中所说的孩子,到底是谁生的?他们都说是当今皇后所生,可是那李秀琳是没有生育能力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呢?天南子,你知道吗?”
天南子听到乔羽的话,顿如一盆冷水浇头,原来她是知道了孩子的事情,所以跟到这里来,自己真的是太残忍了,她心心念念的想找到秦邦杰,恐怕大部分原因就是和孩子那种骨血相连的牵挂,应该早告诉她真相的。
前殿传来一声声金锣鸣响,看来,皇帝要回去了,他们,终归是错过了。
乔羽茫然的靠在墙上,问道:“天南子,这锣声是不是代表秦邦杰回宫了?”
秦邦杰点点头,嘶哑着嗓子说道:“小羽,我们先回去吧,有些事情我一直瞒着你,等回到家,我就告诉你真相。我答应你,一定把你送到秦邦杰面前去。”
乔羽点点头,无力的靠在天南子身上,不安分的泪水如清泉奔涌而出,这次机会错过去,不知道以后他们还能不能再相见。
喧天的锣鼓渐渐远去,三清宫恢复了寂静,天南子抱着乔羽,飞进了后院,大摇大摆的走进了前殿。
乔羽跟在天南子的身后,跌跌撞撞的走出了三清宫,这三清宫,像极了前世的道观,香火鼎盛至极,到处是烟雾缭绕,似梦非梦。
乔羽已经没有心情欣赏这些景致,她的心里只想着一件事情,那就是秦邦杰身边那个孩子,到底是谁所生,隐隐觉得,这孩子和她有着极大的关系,可是,又想不起任何关于这孩子的的记忆。
乔羽听到有人在她耳边说话,环顾四周,却并未找到与她说话的人是谁。
天南子没有听到乔羽跟上来的脚步声,不放心的回头一看,大惊失色,乔羽不见了。
天南子只觉得脊背发凉,冷汗直流,小羽,她去哪里了?殿前殿后,里里外外,天南子寻了一个遍,也没有找到乔羽的踪迹。
天南子发了疯一样,再三清宫内外寻找着乔羽,直到星云密布的时候,天南子才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了家中。
小强夫妻早已等的心急如焚,看到只有主子一个人回来,赶紧问道:“主子,小姐那里去了?怎么没有和您一起回来?”
天南子喝了一口强嫂递来的茶,哑声道:“小强,小羽失踪了,你赶紧通知所有暗夜,让他们全都集合到京城来,寻找小羽,越快越好,强嫂,去给我端些吃的过来,小强,你准备一下,吃完东西我们就出去接着找小羽。”
小强一看天南子一脸的风尘,心疼的说道:“主子,小姐的易容术现在已经很高超了,不会出什么意外的,奴才自己去就好了,主子还是歇歇吧。”
天南子摇摇头,说道:“小强,你赶紧先给暗夜发消息,我吃完东西马上出发,你们应该知道小羽在我心中的分量,休得啰嗦,快去!”
小强无奈,只好走出门去办事。
天南子匆匆吃了两口饭,便起身往外走,强嫂只得无奈的叹口气,目送着主子和小强出了门
天南子和小强施展轻功,直奔三清宫而来。
三清宫除了各个大殿门口还有随风摇曳的灯光,院里寂静无声。天南子坚信,小羽就在三清宫,小羽失踪的时候,离他不过是五米远的距离,青天白日的,小羽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失踪了,实在是太诡异了。
天南子来到正殿,正殿有一个年少的真人在值守,见天南子进来,问道:“这位香客,晚间来此作甚?”
天南子问道:“小真人,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个大约三十来岁,面貌黝黑,个子大约到我这里的妇人?”天南子边说边比划着。
小真人一听,摇头说道:“没有看到,这位公子,你白天已经询过了吧?我听师兄们好像说起过此事,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不会有人公然在三清宫绑人的,更何况是一个形容丑陋的妇人。要我说,她没准早就回家了呢?”
天南子突然心中一动,问道:“小真人,你们这里可有俗家弟子?”
小真人点点头,自豪的回道:“当然有了,而且俗家弟子有上千人之多呢?不过三清宫里住的都是潜心修真的弟子,俗家弟子都是住在外面的房屋,这山上所有房屋都是我们三清宫的。”
天南子追问道:“那天道子真人可在这里?”
小真人摇摇头,说道:“天道子真人虽是我们这里顶级的真人,但他行为古怪,不若别的师父那样和善,所以他并不住在三清宫里。”
“那他住在哪里?”
小真人一指山顶,说道:“靠近山顶的地方,有一处山洞,名字叫做仙云洞。他就住在山洞里面,那山洞极大,洞内幽暗不见天日,平时我们都不敢上去的。”
天南子剑眉一蹙,问道:“那他的弟子们也住在山洞里吗?”
小真人点点头说道:“是啊,那个山洞是大洞套小洞,就像一间间屋子,无论是入室弟子还是俗家弟子,一律都住在那里。天道子虽然为人怪癖,但他的弟子却是最多的,因为他的道行是我们三清宫最深的,平日里就连掌教对他也是礼让三分的。”
天南子拱手相谢,欲要告辞离开正殿前往仙云洞。
小真人在他后面说道:“公子,你晚间是到不了仙云洞的。那仙云洞只有一条出路,乃是一条铁索桥,桥上木板夜间收起,天亮以后再搭上,没有胆量的,就是白天也无人敢靠近那里的。”
天南子回头笑道:“小真人,谢谢你,那我明日再来便是。”
少年真人微笑道:“公子不必客气,修真之人,修的就是一颗良善之心。”
天南子告别少年真人,出了三清宫,直奔山顶爬去。
春寒料峭,山顶的风呼呼如利刀刮向天南子,山涧里传来轰鸣的流水声,愈发显得山中之清幽。
天南子一看这铁索桥,倒吸一口冷气,这铁索桥长约100多米,宽却不过两三米,十来根铁链固定在两岸桥台落井里,两岸均是峭壁,真实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铁链在清冷的月光下闪着幽光,像极了黑夜中野兽的眼睛,似乎随时想要吞掉来到桥上的人。
天南子扶着铁链,小心翼翼的走在铁索上,行至中途,对面传来声音:“铁索上是何人,难道不知道规矩吗?为何夜间来此?”
天南子朗声答道:“真人,我是来此找人的,望真人寻个方便,让我过去。”
对岸的人点燃火把,高声喝道:“不管你找什么人,今日不可前行,天道子真人正在入定,十日后午时才会出关。”
天南子一向狂放不羁,哪里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对方虽然一再喊喝,天南子还是执意前行。来人见劝阻无效,便开始摇晃铁索。
天南子死死抓住铁索,一步步前行,并没有收到多大影响。
这时,对岸一下子出现了几十只火把,众人一边摇晃铁索,一边向天南子投掷火把,对方显然都是武功高手,天南子又要躲避,又要前行,火把投来,天南子有些手忙脚乱,一个躲避不及,一只火把打在了他的身上。
天南子脚下一慌乱,站立不稳,身体掉了下去,天南子急中生智,用双手攥住铁索,翻身又上了桥上。众人虽然佩服他的武功。但正值天道子入定的关键时刻,绝不能让外人打扰,所以,火把又接着投掷过来,一条条火龙呼啸而来,天南子这次再无刚才的幸运,从铁索上直直的坠入山涧。
众人一看,互相埋怨不该杀生,可这深不见底的山涧,不管武功多高的人,也没有生还的可能,看了一会儿,众人回了仙云洞。
天南子从铁索上坠落以后,找不到任何借力,快到涧底的时候,变换身形,落入了水中,拍起的巨浪,把天南子打昏了过去。
天南子的身躯顺着狂奔的水流,被冲向山下,到了半山腰,一块巨石挡住了天南子的身体。
天南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房间里,惊道:“这是哪里?”
小强看到主子醒来,喜出望外,颤声说道:“主子,您终于醒了,可吓死……”
天南子打断他的话,说道:“小强,你从哪里找到我的?我昏迷了多久?”
小强激动地回道:“主子,您都昏迷三天了,当晚我和您分头找小姐,后来天都亮了,也不见您和我联系,我只好先找您,结果转遍了三清宫里里外外,也看不到您的踪迹,只好回到家中,结果您根本没回家。我们夫妻只好赶回三清宫,接着找您,无意中听说有人和三清宫的弟子打了起来,掉入山涧。我一分析,觉得那个人肯定是您,就顺着山涧一路找,结果发现您卡在山腰的一块巨石上了,真是万幸啊!”
天南子双眼顿时暗淡无光,哑声说道:“小强,如此说来,你也没有找到小姐的下落了。暗夜们到了几人?”
小强急忙回答道:“主子,暗夜到了十七人,奴才已经把他们派出去寻找小姐了。主子还是先顾好自己的身体吧。”
天南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腿一阵阵钻心的痛,原来,腿被摔断了,就算自己有良药,这断腿也要养上一个月方好,一个月,小羽怎么办?
天南子的眉毛已经拧成了麻花,脸上写满了绝望,小强从来没有看过主子有这种表情,只好劝道:“主子,暗夜们会陆续赶来,我们不会停止找小姐的。您就安心养病吧。”
“小强,你有没有到宫里和司徒府打听消息?”
小强一怔,呐呐道:“主子,小姐打扮成那样,我想宫里人应该认不出她来的,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三清山附近寻找。”
天南子长叹一声,说道:“小强,你到这两处地方打探一下,还有,城外牟家村的牟郎中家里也要有人盯着,哦,对了,城内的晨风酒楼也要派两个人。”
小强迟疑片刻,说道:“主子,天子希望您伤愈之后回去。现在太子之位高悬,朝中大臣颇有微词,若是您再不回去,恐怕太子之位就要旁落了。”
天南子不耐烦的说道:“小强,告诉父王,太子之位谁想坐就让他坐就是了,我从来不稀罕。”
天南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可小强还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主子,您是嫡长子,其他王子都是小宗,小宗怎么可以继承王位呢?这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天南子苦笑道;“小强,我们几乎是同时长大,我的过往你比谁都要清楚,太子之位,我何时在乎过,这世间,我只在乎小羽,休要在劝我了,若你真想对我好,就快点帮我找到小羽,没有了小羽,我生不如死。”
小强看着天南子苍白凄寒的脸色,怕谈下去勾起他更多的伤心事,只好停口。
又一个三天过去,陆续赶来的几十名暗夜在京城内外展开了地毯式搜索,却无一人得到有用的线索。
同样,皇宫和司徒府也没有任何关于小羽的消息。
不过六天时间,天南子已经变得形容枯瘦,脸色惨白,每日里若不是强嫂一遍遍催促,他就是连饭都不想吃一口。
小强推门进来,看到眼神空洞的天南子,叹口气说道:“主子,刚才传来消息……”
天南子喜出望外,插话道:“是不是有小羽的消息了?”
小强嘴角一牵,苦涩的笑道:“主子,不是小姐的消息,是天子,天子说他五日后会到秦国来。”
天南子一怔,说道:“父王这些年不理国事,这些国家之间乱成一团,他也从不过问,任他们胡闹下去,现在赶来做什么?”
小强只好说明实情:“主子,天子名为巡视,实则是为了把您接回去,您一再推却太子之位,天子有些生气了,所以才会到秦国来巡视。”
天南子急得差点蹦起来,若不是他的腿伤,现在恐怕早就飞走了。
天南子焦躁的问道:“小强,你快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我不能回去,没有找到小羽,我哪儿都不去。”
小强失笑道:“主子,您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啊,您想想,您调集的暗夜,名以上是听您的调令,实则还是归天子管束的,奴才本事再大,也不可能在这六七十人的眼皮底下帮您溜走啊。”
天南子颓然叹道:“小强,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小强思忖片刻,献上一计:“主子,您先回邑都,我们夫妻留下帮您找小姐,等到您养好伤腿,再偷溜出来也就是了。”
天南子点点头,说道:“也只好如此了,我会和父王说,让他把所有暗夜留下归你调配,何时找到小姐,何时再让暗夜回邑都,以后你们就留在此地照顾小姐,不必再跟着我了。”
小强摇头叹道:“主子,您这是何苦,您既喜欢小姐,等我们找到小姐直接把她带回邑都就是了,我们是主子的人,小姐人再好,若是不跟着主子,我们也不会照顾她的。”
天南子勃然大怒,低吼道:“小强,若是你再这样说,就不要再认我这个主子。小羽想到邑都,我自然高兴,若是她想留在京城,你们谁都不可以强迫她。你若再说出不照顾小羽的话,立刻从我眼前消失!”
小强只好毕恭毕敬的说道:“主子,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小姐,照顾好她。”
夜静更深,秦邦杰却还在御书房内忙碌着。批完奏折之后,秦邦杰站起身看了一眼小床上带着微笑沉睡的儿子,宠溺的笑笑。
秦邦杰又坐回龙椅上,随后拿起桌上的一根毛笔,开始揣测天子到秦国巡视的缘由,苦思冥想,却找不到原因。
这片大陆一共有十六个诸侯国,天胥国为天下共主。
这代的天下共主天少康,在十六岁登基,继位之初,勤勉执政,万事以民为本,广开言路,虚怀若谷,胸襟宽广,且重用人才,唯才是举,将这片大陆打理得繁荣昌盛,民心归一,诸侯亲附,成为天胥国有史以来最鼎盛的时期。
谁想到二十年前,因为王后驾薨,天子性情大变,渐渐颓废,不理朝政,导致诸侯国纷争四起,战乱不断。虽然各诸侯国名义上还奉天胥国为共主,实则早已离心离德。天朝这些年已经开始出现衰微的迹象,很多诸侯国甚至不再进贡纳岁。
等到天少康醒悟的时候,已经无力回天,只好听之任之。
这些年,天少康并未选立太子,王后只生了一子,却无人见过其真容,天少康因为身体康健,也一直没有确立太子之位。
不管怎样,天子来巡视,乃是头等大事,首先京城的治安加强管理,若是天子在秦国出现意外,秦国必将成为众矢之的。
思及此,秦邦杰朗声说道:“小安子,传朕旨意,宣禁卫军统领来见朕。”
小安子刚想说现在是深夜,一看秦邦杰严肃的神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禁卫军统领斯亚匆匆赶到,一看就知道是被从床上揪起来的,睡眼惺忪,满脸倦容。
行礼之后,秦邦杰笑道:“小安子,给斯亚搬一把椅子过来。”
斯亚悄悄掩口打了一个哈欠,恭敬问道:“皇上,您半夜急召臣何事?”
秦邦杰把天子要来巡视的事情说了一遍,叮嘱他加强城内外的治安管理,不可出现半点差池。
斯亚听完以后问道:“皇上,那您让微臣暗地查访的画像中人是不是要暂停一下呢?”
秦邦杰顿时脸色黯然,叹道:“先暂停吧,天子来京城不过三五日的时间,等过了这几日,再继续寻访。”
斯亚领命后离去,秦邦杰却更加烦乱了,天子来访,无疑增加了找寻小羽的难度,小羽到底去哪里了?
这些天,京城内外似乎有好几股势力都在寻人,司徒恩自不必说,另一股人马是寻谁的呢?小羽吗?不太可能?
秦邦杰从桌上拿起乔羽失踪前的图像,百思不得其解,这些人大费周章寻找的只不过是一名长相再普通不过的妇人,这个人身上找不到半点与小羽相似的地方,可为什么总有一种感觉,他们和自己寻找的目标是一样的呢?更为疑惑得是,他们搜寻的范围只在三清山附近,三清山乃是清修之地,怎么会有人失踪呢?这个人,到底是谁?
秦邦杰突然站起来,对守在门口的小安子说道:“小安子,朕要出去一趟,上朝之前回来,你要守在门口看好皇子,不可让人靠近。”
小安子知道皇上总是在夜间私自出宫,遂打起精神应是。秦邦杰又嘱咐守在暗处的两名暗卫几句,换好衣服,飞出了皇宫。
秦邦杰出了皇宫以后,借着夜色,潜进了司徒府。
自从乔羽失踪以后,司徒干脆把府中所有姬妾全都遣出了府,不分黑夜白天,带着人四处寻找乔羽。
可就在昨天,司徒恩突然没有了动静,散在各处寻找的侍卫都撤了回来,暗卫们几次潜进将军府,都没有发现异样,秦邦杰听完以后,却觉得此事有些蹊跷,是故,秦邦杰今日亲自来到将军府来暗查。
秦邦杰已经不止一次来过将军府,对府里的地形颇为熟悉。秦邦杰从后花园翻墙跃进来,隐在墙下,观察四周的动静。
确定没有潜伏的暗哨之后,秦邦杰向司徒恩的住所走去。
司徒恩的院中静谧的出奇,黑压压的院子,没有一盏灯光。这太不像是司徒恩的风格了,莫非司徒恩不在家吗?
秦邦杰趴在房顶上,揭开一片瓦,黑漆漆的屋中,并没有听到有呼吸声传来,看来,司徒恩的确不在家。
秦邦杰还真是猜对了,司徒恩不在家,如果秦邦杰知道司徒恩去了皇宫,一定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夜探司徒府。
司徒恩寻找乔羽未果,急中生智,撤回了所有人马,干脆停止了寻找,带着两名得力的手下进了皇宫,掳走了秦邦杰的皇子秦世民。
司徒恩坚信,只要小世民在他手上,乔羽一定会现身的,所谓母子连心,皇子失踪,一定惊动天下,乔羽焉有不知之理。小世民,一定会引得乔羽现身的。
司徒恩早就潜伏在皇宫之中,看到秦邦杰出了皇宫,让两名手下引开了暗卫,他从房顶的天窗里进到房中,顺利的抱走了秦世民。
皇宫中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司徒恩带着秦世民早就已经飞出了城墙,等候在城外接应的侍卫们牵过战马,拥着司徒恩进了翠微山的凤凰谷。
翠微山和三清山本是一脉,三清山以三清宫闻名于天下,而翠微山则以凤凰池深处的凤凰谷名动大秦。翠微山高峰环列,峭壁耸立,险不可攀,着这山峰环列之中,有一天然水池,碧波荡漾,清明如镜,纤尘不染。水池深处,有一处名闻遐迩的凤凰谷,谷中住着武林奇人风铃天,此人正是司徒恩的师父。
凤凰谷因为群山的阻隔,四季温暖如春,常年云雾缭绕,清雅幽静,堪称人间天堂。司徒恩一行到达凤凰湖的时候,已近巳时,饿得小世民前心贴后背。因为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小世民也不敢妄言妄动。
司徒恩一声长啸,池水中出现一条船,像一只离弦的箭,驶向众人。
司徒恩抱着小世民上船以后,挥手向众人道别。小世民这才知道一路上沉默不语的这个人是大将军司徒恩。
小世民这才大胆的哭起来,司徒恩笑道:“小子,你一路上都未哭未闹的,怎么坐上船倒哭了?”
小世民停止哭声,说道:“我饿了。”
司徒恩吓了一跳,险些把小世民掉到水里,他大声惊叫道:“你这小子才八九个月大,怎么就会说话了?这小羽生的娃儿也太聪明了。”
划船得是司徒恩的小师弟笛明,听到小世民说话,也是吓了一跳,回头看了一眼小世民,立刻喜欢上了这个粉妆玉琢的小娃儿,划船的速度明显更快了。
司徒恩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慈爱之色,他摸着世民的小脸蛋,笑道:“小子,再等一会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笛明笑道:“师兄,师父养了几头山羊,其中有两头山羊都有奶,师父每天也喝一些呢?等我们到了以后,先去给他挤碗羊奶。”
小世民一撇嘴,说道:“羊奶不好喝,我喝牛奶。”
司徒恩哈哈大笑,问道:“小世民,你可真是天才,从未出过皇宫,居然知道牛奶羊奶的区别,呵呵,我算是抢到宝了,就算找不到你娘亲,我也不会把你还给你爹爹了。”
小世民心中一凛,问道:“你认识我娘?”
司徒恩腾出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玉,把绳子绾了几道,打个结,挂在了世民的脖子上,柔声说道:“世民,这块玉就是你娘亲留下来的,我就做主送给你了。”
小世民问道:“那我娘去哪里了?”
司徒恩摇摇头,叹息道:“我也不知道,自从我和你娘亲失散以后,就再也没能找到她,前段时间我差点就找到她了,结果却被别人放跑了。自那以后,就再也没有她的消息。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去娘亲的,就算是她跑到天涯海角,我也会追过去的。”
小世民没有说话,现在自己还不会走,无法给父皇送信,父皇肯定早就知道自己失踪了,父皇一定会很伤心吧。妈妈还没有找到,自己又被这个大将军绑架了,父皇还真是命苦。这个小世民,也不想想,自己被绑架了,怎么是皇上命苦呢?应该是自己命苦吧?
小船很快靠岸,司徒恩抱着小世民飞快的向谷中跑去,小世民问道:“这是轻功吗?”
司徒恩大笑:“你这小子懂得还真多,想学吗,叫声爹爹,等你会走了我就教你。”
小世民不以为然的说道:“我父皇也会轻功,以后可以让父皇教我,才不会喊你爹爹呢。”
司徒恩出人意料的没有生气,笑道:“以后我不会再让你见到你那个父皇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爹爹。”
小世民还没有彻底摸透司徒恩的脾气秉性,不敢说话太多,他转着灵动的大眼睛说道:“我要饿死了,怎么还不到?”
司徒恩柔声说道:“别着急,已经看到房子了,到了以后我马上找人给你挤羊奶喝。”
风铃天一看爱徒带着一个小不点,狐疑道:“司徒,你何时有了儿子了?为师怎么不知道?你……你怎么把胡子给刮了?”
司徒恩嘿嘿一笑,说道:“师父,这个孩子是我夫人的,我夫人失踪了,所以只好把孩子带到这里来了,至于这个胡子嘛,是因为夫人不喜欢,所以刮掉了。”
风铃天没有多问,接过小世民说道:“我看看这个孩子?”
小世民摇摇小手,笑着和风铃天打招呼:“嗨,老头,你好?”说完,拽住风铃天的胡子就往下扥。
风铃天惊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连声说道:“放手,疼,疼……”
司徒恩抱过小世民,笑道:“师父,怎样?”
风铃天一翘胡子,问道:“这孩子多大了,都不会走呢怎么就会说话了?”
正好羊奶熬好了,司徒恩端着碗,让小世民坐在桌子上,一勺勺喂他。小世民把满满一大陶碗羊奶喝完,惬意的打了一个饱嗝,说道:“我要睡觉,困了。”
风铃天问道:“小子,你说,还揪我胡子吗,若是不揪了,我就抱你去睡觉。”
小世民摇摇头,说道:“不揪了,刚才我就是想看看你的胡子是不是真的。”
风铃天一听乐了,转头说道:“司徒,你就放心的把孩子放在我这里吧,等着小子满一周岁,我就教他武功。”
小世民一听,来了精神,问道:“老爷子,你在武林中排第几?”
风铃天一刮他鼻子,笑道:“前五名之内吧。”
小世民轻蔑的撇嘴道:“我还以为是天下第一呢?若是天下第一我还有点兴趣,第五名之内,算了,不跟你学。”
风铃天鼻子都气歪了,瞪着眼睛说道:“小子,你不想学也得学,我还偏偏就不信这个邪了,多少人求着我传授武艺,我都置之不理,怎么到了你这儿,变成不屑一顾了。明天我就给你泡在药池子里去,让你先尝尝苦头!”
司徒恩看到师父被一个小孩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不由得朗声大笑。
秦邦杰在司徒府中查询无果,回到皇宫。
宫内到处灯笼火把,照如白昼,秦邦杰心中一窒,抓住一个太监问道:“宫里出什么事了?”
太监刚要发脾气,一看是皇上,结结巴巴的慌道:“皇上,那个……那个皇子失踪了?”
秦邦杰猛然放手,纵身跃起,回到御书房。果不其然,御书房内临时放置的小床上,早已不见了小世民的身影。
秦邦杰大声喝道:“来人呐!”
附近的侍卫,暗卫,太监听到皇上的声音,战战兢兢的跑了过来。
听暗卫说完,秦邦杰如同掉进了冰窖之中,浑身冰寒彻骨,小羽还没有找到,皇儿又被人掳走了,到底是谁做的这件事呢?
秦邦杰脑海中突然闪过司徒恩的影子,除了司徒恩,大秦国找不出第二个在乎小羽的人,刚才去他的府里没有人,难道他是来了皇宫吗?
越想越肯定,秦邦杰迫不及待的说道:“走,随朕去大将军府里看看。”
话音未落,秦邦杰已经跃上墙头,向皇宫外跑去。
众侍卫只好跟在后面,全力跟了上去。
司徒府和秦邦杰刚才来的情况一样,根本不见司徒恩的影子。
司徒府的管家听说皇上驾临,赶紧起来迎接。
秦邦杰冰着脸问道:“管家,大将军去哪里了?”
管家不卑不亢的回道:“启禀皇上,大将军昨日就已经离府了,至于去了哪里,奴才也不知道?大将军走时并没有告知奴才,奴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管家,怎敢问大将军的事情。”
秦邦杰身后的暗卫密语道:“皇上,臣四处查看,并没有发现异样,司徒将军恐怕早已不在京中了。”
秦邦杰无奈的离开司徒府,行至门口,他对暗卫悄声说道:“留下几个人,日夜盯紧府邸,有情况马上进宫禀报。”
秦邦杰回到宫中,便已到了早朝时间。他木然的让太监们侍候着穿好朝服,进了金銮殿。
虽说是半夜发生的事情,可群臣都已经知道了,大秦唯一的皇子失踪,可是头等大事,京城内外,到处都是官兵,搜寻皇子的下落。
礼部尚书看到皇上走进金銮殿,伏地大哭,恳请皇上赶紧找到他心爱的外孙。
秦邦杰一见礼部尚书,怒火滔天,若不是他偷梁换柱,哪里会发生这种事情。
秦邦杰冷声哼道:“这是朕的家事,与你何干,不用你在这里假惺惺啼啼哭哭,下去!朕不想看到你!”
众臣从未看过皇上对国丈如此冷脸相待过,不由得都怔立当场,李尚书早就从石嬷嬷的口中得知皇帝对李秀琳起了疑心,但他并不惧怕,皇子终归是他李家的血脉,他还有退路,皇上,终究不会把他怎样的。
李尚书哽咽着下殿而去,群臣看着皇上寒铁一般青黑的脸,俱都噤声不语。
议完政事,秦邦杰匆匆下殿,他要出去找儿子,找小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