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世民到了将军府,司徒恩并不在,正合他的意,出了将军府,直接去了希望私塾。
天南子正在上课,秦世林就在他的班上,因为个子高,他坐在最后排。
小世民从后门走进来,世林听到声音,回头看是堂弟,赶紧招呼他坐在自己身边。
这个弟弟,好像非常喜欢来私塾,皇上叔父给他安排的几个太傅,都被他气走了,和自己来希望私塾之前还真像。
天南子微微颔首,表示和小世民打过了招呼。
小世民挤挤眼,用肩膀碰碰世林,低声问道:“世林哥哥,你坐这么直干嘛,累不累?今天讲什么?”
世林努努嘴:“世民,好好听课了,正在讲算数呢,你要是觉得听不懂,到院里玩去,不要耽误了我听课。”
小世民一撇嘴,我听不懂,嘁,我懂得你们都不会还差不多,这么低级的算数,我还真是不感兴趣。
小世民看看天南子桌上的沙漏,应该快下课了,耐着性子坐好,静等着下课。
终于熬到了下课,小世民第一个站起来,冲到门口,天南子笑着摇摇头,这个孩子,性子和小羽真是太像了。
几个认真的学生团团围住天南子,问着在课上没有听懂的问题。
小世民使了几次眼色,天南子都未能脱身,秦世林拉着小世民问道:“世民,不会又是你偷跑出来的吧?”
小世民贼兮兮的一笑:“这次可不是我偷跑出来的,你没看到那两个黑大个吗?哥哥,今天是谁来送你上学的?”
秦世林仰头自豪的说道:“这几天都是我自己来的,别的同学能自己来上学,我也能。不像你,出门还要前呼后拥的,没有自由。”
小世民皱起眉头,疑惑道:“哥哥,司徒将军怎么不送你了?”
秦世林摇摇头,想了想,说道:“我觉得司徒将军在瞒着我做些事情,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不知道,他太狡猾了,根本不告诉我。”
小世民抿着下唇,思考着秦世林的话,司徒恩在忙什么呢?是不是告诉父皇,暗中跟踪一下呢?
天南子总算是冲出了包围圈,来到兄弟二人身边。
小世民仰着头说道:“余先生,我也想来这里上学,可以吗?”
天南子蹲下身抱起小世民,笑道:“你来上学,岂不是要把我这里搞得一团糟,算了,走,进屋给你拿点心吃去,我今天让厨房坐了几样好吃的,想着你也差不多该来了。”
秦世林颇为不悦:“余先生,因为我弟弟是皇子,你就对他特别关照吗?为什么他每次一来,你就准备很多好吃的,为什么不给我?”
天南子嗤笑道:“你都多大了,还跟弟弟争,好了,一起进来吧。”
进了屋,天南子把小世民放在椅子上:“世民,世林,我去给你们拿点心,坐着不要乱动。”
天南子刚一出屋,秦世林就开始不安分起来,不停地乱摸乱动,觉得屋里的一切都很新鲜。
小世民知道这是乔羽原来住过的房间,看他又摸又看的,心里不舒服:“秦世林,你能不能安稳一点,难道你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吗?有什么可看的,放下,摔坏了怎么办?”
秦世林瞪了他一眼,说道:“你每次到私塾,名义上是来找我,可是每次来了以后,你都窝在这间房里不出去,还在这房里睡大觉,余先生对你好像是对待儿子一样,可是我们谁要是走进这间房,他都会大发脾气,那脸冷得让人胆战心惊的,我连爹爹都没有怕过,可就是怕余先生,怎么也想不通,他会对你那么好。”
小世民淡淡笑道:“因为我年纪小,余先生不好对我发脾气,而且,我也没你那么皮,你应该学的安稳一点,不然你以后怎么做王爷啊。”
天南子端着两盘点心走了进来,笑着问道:“世民,是不是又在教训你哥哥,他现在已经很乖了,不要再说他了,给他留点面子吧。来,尝尝我做的蛋挞。”
两个人蜂拥跑到门口洗洗手,回来后靠在椅子上,一人拿了一个蛋挞,美美的吃了起来。
秦世林边吃边说:“余先生,我都出到每月十两银子了,刘嫂为什么还是不愿意到我家去呢?难道寒先生比我出的价钱更高吗?放学的时候我要再问问刘嫂,或者,如果她还是不同意,我可以给她二十两银子。”
天南子一笑,“秦世林,你再吃一个就得上课去了,难道没有听到钟声响了吗?不许再胡言乱语了,当心我到王府告你状,你把私塾的钟偷偷摘下来放到树冠上,你把同学的头打破,你还把同学的椅子……”
秦世林从盘子里拿起两个蛋挞,嘴里还吃着一个,含混不清的说道:“余先生,我要上课去了,世民,你玩吧,哥哥走了,再见。”说完,一阵风似的逃走了。
屋中的两个人相视而笑。
良久,小世民敛起笑容,正容道:“叔叔,这些天我越想越不对,你说,宫里的兰贵人和郭靖是不是被人转换了身体。我这些天一直在犹豫告不告诉你,可是我自己有分辨不出来,所以,还是决定来找你商量。”
天南子摇摇头,否定道:“绝对不是,世民,其实叔叔隐瞒了你一件事情,你是宫里的冰女所生,只是,生你的时候,那里面的灵魂是乔羽而不是冰女。后来,我们被天道子送回了现代,因为乔羽的身体不能适应那个世界,所以,我们又回来了。”
小世民剧震道:“不,不是,我不可能是那具身体所生,为什么我和她在一起没有那种血脉亲情的牵扯联系。这世间的亲情,难道不是以血脉来衡量的吗?”
天南子把他抱起来,温颜安慰道:“世民,不要这样,其实她也是很苦的,我一直不肯告诉你,是因为我不喜欢她,甚至是憎恶她。从心底里抗拒他是你妈妈的事实。”
小世民晶亮的眼睛噙满泪水,呜咽道:“叔叔,你说,我现在该怎么选择,我一直认为只有乔羽是我的妈妈,可是,现在,你却告诉我一个这样的现实,如果这样说的话,我就是有两个妈妈,我不想有两个妈妈……”
天南子长叹一声,说道:“世民,其实叔叔也很迷茫,现在我才懂得,用心去爱是什么意思,爱一个人,不是因为她的身体,她的面孔,真正爱一个人的感觉,是灵魂深处的那种吸引,牵挂,不舍。我对你妈妈,就是那种感觉。所以,今生今世,我一定要找到她,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放弃。世民,万事万物都可以改变,只要我们的心不改变,一切都会迎刃而解,我相信,你妈妈会回来的。至于冰女,也希望你能用一颗真心去接纳她,也许,你会发现她的好。”
小世民只是一味的低头呜咽,不肯说话,他从来就没有把冰女当做妈妈对待过,冰女也从来没有像前一世的妈妈一样关心,爱护,照顾过自己。回到宫中以后,他和冰女就像是在拔河,都想把秦邦杰拉到自己身边。
如果冰女真是把他当做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制作那些流于表面的功夫,天南子叔叔让自己用真心去接纳她,那她的真心又在哪儿呢?
天南子现在也是心潮澎湃,现在几乎可以肯定,乔羽就是郭靖,可是,要用什么办法,才能使他承认呢?还有,他为什么会变成一个男人,难道,他又遇到了什么?他的女身在哪里?为什么天道子,天微子同时不见了踪影。他们,到底去了哪里,这其中有没有什么联系呢?
送走小世民,天南子决定回别院。
听完暗夜的禀报,天南子决定到崖底去一次,如果现在不做出一个决断,他怕自己会后悔。
月光映照在大地上,皎洁却不带一点温度,如同天南子失落的内心。
天南子站在崖顶,崖下漆黑一片,一阵柔风吹来,衣袂翩飞,他的心中涌起无比凄凉孤寂的感觉,小羽明明就在崖底,却觉得两个人隔了千里万里。
秦邦杰在这里布了十几个暗哨,下到崖底,不被他们发觉,绝非易事。
天南子小心翼翼的下到崖底,如一只飞鸟,掠过树林,依着暗夜给的情报奔向小木屋。
乔羽没有半点睡意,见月光柔柔灿灿,寒星点点,便飞身上了屋顶,站在屋顶上,仰望苍穹。
天南子环顾四周,细细一看,秦邦杰在一座木屋方圆三百米内,竟然安排了六个人,是监视,还是保护呢?
已经进了崖底,如果就这样回去,他实在心有不甘。
不管是乔羽,还是郭靖,都没有防人之心,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秦邦杰的监视之下。
要怎样通知他呢?要怎样见到他呢?两个人的距离不过几十米,天南子却无法再靠近,如果不是自己的内力深厚,恐怕早就被影卫们发现了。
也许是在屋顶站得太久了,乔羽飞身下了屋顶,准备回屋。
一只金猫在天南子趴着的左侧蹿过,发出一声叫声,乔羽听到猫叫,停下脚步,向发出声音的地方看了一眼,天南子急中生智,又发出一声猫叫。
乔羽出于好奇,向天南子走了过来。
乔羽每走一步,天南子的心就狂跳一下,每一步,都像砸在他的心上,痛苦中带着惊喜。
为了能让他走过来,天南子又发出一声。
乔羽玩心大盛,一个纵身,跃了过来。
就在距离天南子三四米远的石头旁,乔羽停下了脚步,开始四下观察。
天南子密语道:“小羽,是你吗?”
乔羽大惊失色,尖叫道:“你是谁?”
天南子欣喜若狂,郭靖,真的是小羽,真的是小羽。
乔羽左顾右盼,没有看到人在哪里,一脸惊慌的逃回了屋里。
天南子想跟进去,却又不想暴露身份,只好趴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乔羽进了门。
乔羽捂着怦怦狂跳的心,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刚才那个人是谁呢?是秦邦杰吗?难道他识破了自己,所以前来试探。
不,不会是秦邦杰,如果是他,在识破他的身份以后,怎么可能还无动于衷的藏在原地呢?
莫非,是天南子,天南子怎么可能知道这个地方呢?他不可能知道这里的,除非,他一直在跟踪自己,可在希望私塾的那段日子里,自己一直是小心行事,没有漏出过任何破绽,天南子怎么可能知道自己变成男人了呢?
天南子趴在地上,反复考虑,决定先回去,既然已经知道了真相,也不差这一时,以乔羽的武功,不会有危险的,何况,秦邦杰对他已经有了好感,或者说是爱慕之心。
只是,不知道秦邦杰怎样对待这段这件事,秦邦杰会不会猜到他才是真的小羽吗?
小羽,动心了吗,他会怎样对待这份感情呢,难道,他可以接受冰女,与冰女共侍一夫吗?
天南子攥拳敲敲自己脑袋,暗自苦笑,真是胡思乱想,小羽现在是男子,秦邦杰怎么可能和一个男人在一起呢?也许,只是一时的新鲜吧?
可是自己该如何对待小羽呢?现在他成为了一个男人,以后,要和他做兄弟吗?
天南子回到私塾,颓然的躺在床上,小羽,你怎么会变成男人呢?
躺了一会儿,天南子决定到三清山的仙云洞去,小羽变成男人,肯定和天道子,天微子有关。
他们早不走晚不走,在小羽失踪的前后,就出门云游去了,或许,他们就藏在仙云洞也说不定。
天南子决定夜闯仙云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如果他们不在仙云洞,即便是举华胥国之力,也会寻到二人。
天南子又重新返回三清山,到达仙云洞的时候,晨曦已现。
天南子还未到桥边,就遥遥看到桥边两个修真的童子垂手而立,看来是专门为了等候他的。
果不其然,天南子刚走到桥边,两个童子就恭恭敬敬的递上一封书信。
天南子打开书信,仰天大笑,原来如此!
天南子拱手说道:“请带我问候天微子仙长,就此告辞,以后不会再无故打扰。”
两个童子恭谨还礼,目送天南子离开,才上了铁索桥,回到仙云洞。
小世民回到宫中,发现乔羽不在,在宫中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人,无奈,只好到了冰女的宫里。
小世民还是第一次主动来到冰女的宫中,冰女听宫女来报,有些惊诧,这个孩子,一想和她不亲,怎么会主动来找她呢?
冰女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该怎样和这个孩子相处,虽然是她这具身体所生,但是,她见到小世民和见到其他孩子是一样的感觉,没有激动,兴奋,幸福。
小世民因为天南子的一席话,决定改善和冰女的关系。
冰女站在门口,温柔笑道:“皇儿,今日怎么有时间到母妃这里?”
小世民扬起笑脸,说道:“我想和母妃聊一会儿。”
冰女拉着小世民的手进了屋,抱起他坐在椅子上,吩咐宫女给他端来点心。
点心放在小世民面前,小世民伸手拿了一块,这一伸手,就露出了被乔羽咬出来的伤疤。
冰女脸色微变,这个伤疤,不仅长在小世民的身上,也长在了冰女的心里,每次一看到小世民这个伤疤,那种尴尬之情,如鲠在喉,非常的难受。
小世民无意间瞥到了她的神情,见她把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的手上,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小世民咬了一口点心,状似无意的问道:“母妃,生我的时候,是不是很疼?”
冰女牵强一笑,说道:“不算很疼,生你的时候很顺利,再说你父皇一直陪着我,所以,我也没有觉得疼痛。”
“母妃,你当初咬我的时候,为什么为咬手呢?你看,多难看,就算母妃有难言之隐,也不应该咬我,你一直都这样狠心吗?”小市民的问话有些咄咄逼人。
小世民的问话让冰女有些羞愧,回答问题是声如蚊蚋:“母妃当年事迫于无奈,皇儿不要恨母妃,好不好?”
说完恨不得马上在小世民面前消失,她这个母亲,算不上真正的母亲,这个母亲,太容易了,唾手可得。
她曾经到瑜妃的宫里,见到瑜妃和公主那种和乐融融,母女情深的那一幕,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她很想和小世民也能像瑜妃母女一样,只是,不管她如何努力,小世民都不曾为之动容,他对待自己的态度,还比不上一个御前侍卫。
那个名字叫做郭靖的御前侍卫,真是有些奇怪,若非他真是一个男人,冰女会认定他就是乔羽的化身。
秦邦杰也一直在撮合他们母子,只可惜徒劳无功,小世民甚至不愿意让她抱一下。
今天,这个孩子很奇怪,主动来看她,让她抱,同她聊天,这个孩子终于肯接受自己了吗?
只是,他的问话有些奇怪,这个孩子,哪里像是五岁,心思缜密,聪慧绝伦,连她也自愧弗如。
那些过往,皇上不是都已经告诉过他吗?今天旧话重提,有何意图呢?
“母妃,给我讲讲你年幼的时候好吗?我很想听。”小世民一脸的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冰女脸色遽变,颤声道:“皇儿,母妃的幼年四个字就足以形容了,不堪回首,所以,母妃不想讲这些。以后,不要这样贸然问别人问题,揭人疮疤,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小世民眼神顿时黯淡下来,低声道:“对不起,母妃,以后我不会再问了,我只是想了解你更多一些,并没有想让你痛苦,我看别人家的孩子都很黏着母亲,所以我也想找找那种感觉,也许是我用错了方式,母妃,再见。”
小世民跳下椅子,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冰女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原来,这个孩子只是为了找借口和自己亲近,而自己,却生生把他推了出去。
自从母亲离世,她已经忘记了亲情是何滋味,她的所有记忆,都是不停地遭受虐待,不停地劳作,如果不是遇到师父,这一生,恐怕早已完结。
现在回到秦邦杰的身边,她很幸福,心里的阴影也逐步的消失了,她甚至认为,以后的人生都不再会产生任何阴影了。
小世民的回宫,打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师父曾说过,仙力可以掌控生死,却无法掌控感情,所以,感情的事,只能靠自己,师父,已经帮她太多了,以后的事情,只能靠自己。
她自信,因为秦邦杰的爱,她忧虑,还是因为秦邦杰的爱。
她可以模仿乔羽的动作,但是,那些微小的细节,她无法做到十全十美,毕竟,她们是两个人。
冰女已经察觉到秦邦杰与她之间一些微妙的变化,秦邦杰对她更好了,只是,那笑容有着讨好和愧疚的意味。
难道,秦邦杰有了新的枕边人,他喜欢上了别人。不会,秦邦杰即使没有睡在她的身边,也没有到其他宫里去,只是睡在了乾清宫,会不会是小世民缠住了他呢?
冰女决定去乾清宫看看,如果有变化,她应该可以感觉的出来。
冰女吩咐宫女为她更衣,现在的冰女,已经完全适应了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冰女出了宫门,独自走向乾清宫,她自信一身的武功,不输于任何一位武功高手,更何况这是在宫里,她现在三千宠爱于一身,没有人敢冒大不韪得罪她。
路过坤宁宫的时候,冰女瞟了一眼宫门,她的姐姐,石嬷嬷都在里面,宫门紧闭,除了送饭菜,倒夜香,其他时间,是绝对不允许开门的。
她不同情姐姐,从小,她就受到姐姐的粗暴对待,她们虽是同父所生,姐姐从小是锦衣玉食,而她,却是粗衣粝食,同等的身份,却不是同样的地位。
姐姐,对冰女来说,只是一个遥远的名词,没有任何温暖和亲情可言,这个世界,她在乎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秦邦杰。
刚刚走过去,冰女就听到坤宁宫的大门开启的声音,这个时间,不应该开门的,是谁如此大胆呢?
冰女下意识的回头一看,是石嬷嬷在开门,她要做什么?
现在执掌六宫的是冰女,冰女自然不能放任不管。
冰女走到宫门口,寒起一张脸,威严的问道:“石嬷嬷,为何开门?难道你忘了皇上的旨意吗?”
石嬷嬷跪在地上,老泪纵横:“兰贵妃,我家娘娘现在疾病缠身,昏迷不醒,恳请贵妃发发善心,给召一位御医,为我家娘娘医治疾患。奴婢在这里给您磕头谢恩了。”
冰女心下奇怪,前两天还听到影卫说姐姐能吃能睡,每天破口大骂秦邦杰,为何一下子就病入膏肓了呢?莫非其中有诈?
冰女左右看看,并没有看到一个侍卫,宫女,是去还是不去呢?
仗着自己一身武功,冰女点头说道:“石嬷嬷,本宫先去看看,如果确有此事,自会给你家娘娘宣御医过来医治。”
石嬷嬷千恩万谢的站起身,引领着冰女进了坤宁宫。
整个坤宁宫静悄悄的,没来由的冰女觉得后背发凉,这里,是她噩梦终结的地方,也是乔羽厄运开始的地方。
石嬷嬷恭敬的带着她走进了寝室,依旧富丽堂皇的房间,如今更多的是凄凉惨淡。
坤宁宫现在除了石嬷嬷,只剩下了两名宫女,一名太监。
冰女从进了大殿,一直走到寝宫,没有见到一人,疑云顿生。
再一回头,石嬷嬷的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剑,冰女厉声喝道:“石嬷嬷,你想造反吗?”
石嬷嬷冷哼一声,阴恻恻说道:“兰贵妃,今日请你过来,皇后娘娘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情,又怕贵妃娘娘反对,只好对您不敬了。”
“石嬷嬷,你最好放下宝剑,若真是打起来,石嬷嬷未必是我的对手。”
石嬷嬷淡淡道:“是吗,奴婢不在意和贵妃过过招。老奴虽然疏于练习,但功夫底子还在,更何况,我们还有六位朋友也想和贵妃过过招。”
冰女看向石嬷嬷手指的地方,大惊失色,六名蒙面人站在她的身后,持剑而立,看来,她真的中计了。
冰女深吸一口气,冷静心神,淡定问道:“石嬷嬷,你说吧,你们想要做什么?”
李秀琳从床上坐起,双手拍掌笑道:“早就听说兰贵妃文武双全,冰雪聪明,果然是所言非虚。很简单,本宫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冰女冷冷一笑,讥讽道:“李秀琳,要回属于你自己的一切,那么,请你告诉我,你所说的一切是什么?”
李秀琳美目射出深深地恨意,沉声说道:“我的皇儿。我要皇儿,那个孩子是我生的,不是你兰贵妃所生,凭什么你要霸着他,你把他还给我!你这个狐狸精,姿色平平,不知用什么诡计,霸住了皇上,竟然让皇上鬼迷心窍,把我的皇儿也归在了你的名下。你到底是谁?”
冰女声色不动的说道:“小世民是皇后生的?皇后,你好像不会生孩子吧?”
李秀琳被她戳在痛处,恼羞成怒,挥手说道:“石嬷嬷,不必与她废话了!你们动手吧。”
石嬷嬷和六个蒙面人把冰女团团围住,与冰女开始打斗。
冰女明白,自己无功纵然再好,也不可能敌得过七个人,何况单是石嬷嬷一人就已难以应付。
不过半柱香时间,冰女就被几个人压在了地上。
石嬷嬷狞笑道:“兰贵妃,想不到你的武功还真是不容小觐,幸好我早有准备,本想和你平平静静的商量,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其中一个蒙面人依照冰女的长相,给李秀琳涂抹上了易容粉,石嬷嬷扒下冰女的衣服,给李秀琳换上。
一个活脱脱的冰女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举一动,一颦一笑,惟妙惟肖,难分轩轾。
冰女漠然道:“李秀琳,就算你易容,皇上也会把你认出来的,除非你永远不洗脸。”
石嬷嬷阴笑道:“这就不劳兰贵妃费心了,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严家易容粉吗?不用特殊的药水,是洗不掉的,我们的目标,不是皇上,只要小皇子。”
冰女心中一凛,莫非,他们要逼宫谋反吗?
现在皇上只有这一个儿子,若是皇上有了意外,登基继位的肯定是小世民,李秀琳肯定是受了李尚书的指使,先出宫把小世民劫到手上,再杀掉皇上,然后,她李秀琳就是大秦国的皇太后,李尚书就成为了大秦国真正的皇上。
现在自己落到了他们手上,他们会怎么做呢?杀人灭口吗?她要想办法逃出去,给皇上报信,不能让李尚书父女的阴谋得逞。
石嬷嬷嘴角一勾,冷笑道:“兰贵妃,不要再算计了,你逃不出的,放心,我们不杀你,留着你,还有大用呢?”
石嬷嬷推着五花大绑且又点了穴道的冰女,进了寝宫的暗室。
想不到,时隔六年,她又回到了这里,是命运轮回吗?这一次进去,将又是一番怎样的命运呢?
石嬷嬷看来是心情不错,把冰女推到床上以后,并没有急着离开,低声笑道:“兰贵妃,你不是第一个进到这暗室的女人,不过,她可没有你这么好命,估计现在早已成了累累白骨,你可不要害怕呦,我想她是没有胆量来这里的,哈哈,你好生休息,奴婢告退了。”
李秀琳在房中走了一会儿,不自信的问道:“石嬷嬷,你说这样行吗?皇上会不会认出来呢?”
石嬷嬷点头鼓励她说:“娘娘,奴婢觉得您和兰贵妃很像,身材几无二致,声音也很像,只要您诱使皇上喝了毒酒,我们就大功告成了。”
李秀琳轻叹一声,失落的说道:“假使皇上肯分一半爱给我,我也会知足,其实,答应了父亲帮他,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坐了皇太后,我就是寡妇了,石嬷嬷,二十几岁就当寡妇,我这一生还能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石嬷嬷只好耐着性子劝道:“娘娘,您现在若是狠不下心来,等到皇上翅膀全硬了,那时候,等待整个李府的恐怕只能是满门抄斩了。”
李秀琳攥着拳头,咬紧牙关,狠心道:“对,是他不仁在先,许他不仁,就许我不义。石嬷嬷,我现在就过去。”
石嬷嬷点点头,开启一个门缝,四下环顾,点头低声道:“娘娘,您出去吧,切莫露出破绽。”
李秀琳出了坤宁宫,心虚的低下头,回到了冰女的宫里。
小世民意兴阑珊的回了乾清宫,正好见到秦邦杰进门。
秦邦杰见他一脸的失落,不解的问道:“皇儿,谁惹你不高兴了?”
小世民咬着下唇,皱着小脸,眉头几乎攒在了一起。
秦邦杰失笑道:“皇儿,这是怎么了?小小年纪就有心事了,不要皱眉了,告诉父皇,谁招你不高兴了,父皇打他板子!”
小世民长出一口气,叹道:“父皇,不要动不动就说打人板子,奴才也是人生父母养的,难道你打了他们的板子以后,他的父母亲不会伤心掉泪吗?你不忍心让我伤心,就可以让别人伤心吗?没有谁招我,只是今天没有看到郭靖,所以四处去找他,就溜到了母妃的宫里。本想和母妃好好聊聊,结果和母妃不欢而散。”
秦邦杰听他提到郭靖和冰女,也是心乱如麻,这两个人,他该怎么办呢?
堂堂一国之君,竟爱上一个男人,而且,和他在一起的感觉,胜于和冰女在一起的美妙。
“父皇,我惹得母妃不高兴,你不会怪我吧?”小世民看着秦邦杰风云变化的脸,忐忑不安的问道。
秦邦杰早已神游天外,根本没有听全小世民的话,只是敷衍的点点头:“不会,不会。”
见父皇神情有异,小世民问道:“父皇,郭靖呢?我要郭靖陪我,没有他,我睡不着。”
秦邦杰醋意顿生,酸酸的问道:“皇儿,如此说来,你每天晚上都是和郭靖睡在一起吗?”他希望儿子给他一个否定的回答,对于郭靖,他有强烈的占有欲,他只希望郭靖属于他一个人。
想起与郭靖甜蜜热烈的吻,他觉得全身说不出的燥热,甚至,连毛孔都在向外喷火。
恨不得马上就回到崖底,紧紧地抱住他,拥有他,他一刻都不想等了,他要去找郭靖,他确定,郭靖才是自己最爱的人。
“父皇,你快把郭靖还给我,在郭靖的怀里我才睡得安稳舒服,父皇,快告诉我,郭靖在哪里?为什么您自己回来了,他是不是去玩了。”小世民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秦邦杰神色特别尴尬,沉吟片刻,他说道:“皇儿,今天不是给郭靖放假了吗?不如今天你去找母妃睡一晚可好。你从小不在她身边,她的内心也是很苦的,你们只要多接触,关系自然就好了。父皇现在把你送到母妃那里,好不好?”
秦邦杰说完,愧疚感立刻袭来,为了去见郭靖,把皇儿和兰儿都推到了一旁,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可一想到郭靖,就是让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了。
小世民以为郭靖去了希望私塾,也没有再深究,让秦邦杰抱着又回到了冰女的宫里。
因为怕露出破绽,李秀琳一到冰女的寝宫,就躺在了床上,相同的声音,相同的面孔,相同的身材,宫女太监根本就没有分辨出真假。
听宫女禀报皇上和皇子驾到,李秀琳有些慌张,是起床还是继续躺着呢?
不容她多想,父子二人已经走进来了,秦邦杰朗声说道:“兰儿,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让皇儿气着了,好了,快起来吧,皇儿找你道歉来了,他说今晚陪你睡。”
李秀琳只好硬着头皮坐起来,扯起嘴角,笑道:“皇儿,母妃没有生你的气,皇儿想陪着母妃,母妃高兴还来不及呢?皇上今晚留在这里吗?”
秦邦杰面色微变,呐呐道:“兰儿,我今天还有政务处理,不能陪你了,皇儿陪你,你应该更高兴吧?你不是一直希望皇儿陪你吗?皇儿,过去,给母妃讲讲笑话,你讲的笑话可比父皇强多了,母妃一定喜欢听。兰儿,你们母子倾心聊聊,我先走了。”
李秀琳强作镇定,微笑道:“皇上既然忙,就去忙吧,有皇儿陪我,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秦邦杰总感到听着李秀琳说话有些怪异,只是此时他的一颗心都悬在郭靖身上,并未深究,点点头,又嘱咐两句小世民,便匆匆离去了。
秦邦杰一走,小世民就跳到了床上。
小世民抚摸她的额头,笑道:“母妃,你没有发烧啊?哪里不舒服,用不用宣御医啊?我这就让他们去宣御医,好不好?”
李秀琳赶紧拦阻道:“皇儿,不用,母妃没事,只是心中烦躁,所以才想躺一会儿,好了,母妃没事了,我这就起来。”
小世民侧着头问道:“母妃,真的没事吗?”
李秀琳点点头,说道:“没事,真没事。”
李秀琳整整衣服,就要下地,小世民下床拿起绣花鞋,想为她穿上。
李秀琳急忙拦阻道:“皇儿,你贵为皇子,哪里能做这种事情,不用,我让他们过来就可以了。”
早有机灵的宫女走过来拿起鞋子,为李秀琳穿上。
宫女香月狐疑道:“娘娘,这双鞋怎么都沾上泥了,奴婢再给您换一双鞋吧?”
李秀琳仓皇道:“不用,不用,本宫只在屋里走走,明天再说吧。”
香月的一番话,让小世民起了疑心,这院里哪来的泥呢?兰贵妃的鞋子上怎么会有泥?她是不是去哪里了?
小世民拉住李秀琳的手,顽皮的笑道:“母妃,我要去院里踢蹴鞠,陪我去好不好?父皇说母妃的功力可是非同一般呢?”
李秀琳推阻道:“皇儿,母妃今天累了,还是让他们陪你去吧。来人,陪皇子到院里踢蹴鞠去!”
小世民鼓起嘴,不悦道:“母妃,我不想让他们陪,就要母妃,母妃,快走,快走啊。”
李秀琳被小世民强拉硬拽到了院里,短短的一段路,小世民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这个兰贵妃,是假的!她没有半点功夫,怪不得一脸慌张之色,父皇,你着急出去做什么去了,难道,没有察觉出来吗?怎么办?去找父皇,还是先去找兰贵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