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羽听强嫂禀报,风铃天来访,收住笑声,说道:“快快有请!”
这个司徒恩,简直是太有意思了,早知道这么简单就搞定他,早就出这招不就好了。
风铃天走进小厅,四下张望,只有乔羽一人,问道:“天欣和天诺在哪里?”
乔羽感到诧异,风铃天每次来都是找自己切磋武功,从不主动看孩子,虽然很喜欢天欣天诺,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主动问起过。
风铃天挠挠头,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出来:“小羽,我每次来你家都想说,就怕你和我打架,我又打不过你,可是,我现在必须说出来了,说了之后,不许和我翻脸,不许把我轰出去。”
乔羽扑哧一笑,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风铃天远离乔羽,找靠门口的椅子坐下,鼓足勇气说道:“小羽,其实这次来,一是为了看世民,二就是为了带走天欣和天诺。”
乔羽腾地站起来,像股旋风,刮到了风铃天的面前,沉着脸问道:“老头子,你再说一句,带走天欣和天诺,我没有听错吧?”
风铃天打个激灵,嗫嚅道:“天永也会走,这件事,天南子早就知道了,他不敢跟你说而已。”
乔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三个孩子,都要走,要去凤凰谷,怎么可能,去凤凰谷做什么?
乔羽一声长啸,急促中带着凛凛杀气,风铃天后背一阵寒凉,真是的,他怎么会跑到这里做马前卒呢?
天南子听到啸声,知道风铃天没有搞定此事,长叹一声,硬着头皮和天少康一起到了小厅。
这次,真是有的受了,估计摆平此事以后,自己会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得受罪吧。
天少康父子相视苦笑一下,小羽的脸色,果然非常难看。
天少康被天南子暗中向前推了一步,成了离着小羽的位置最近的人。
天少康回头瞪了一眼儿子,真是没义气,怕老婆怕成这样,连父王都敢牺牲,真是!
天少康好像忘了,自从老婆回来,他们夫妻再次团聚,天少康对待老婆的态度不比儿子好到哪里去。
天少康讪讪道:“小羽,你别生气,坐下来父王跟你说清楚。”
小羽点点头,越过天少康的身影,看向天南子,天南子嘿嘿一笑,磨磨蹭蹭的走到乔羽身边坐了下来。
乔羽低声说道:“天南子,这事没完,告诉你,美人计失效,我再也不会上你的当了,这次,我决不原谅你!”
天南子瞥了一眼天少康,神情哀哀,说不尽的怨恨。
天少康故作视而不见,对着乔羽陪笑道:“小羽,你听父王说,是这么一回事。”
原来,凤凰谷的第一代谷主,是华胥国的一个王子,他不爱宫廷生活,习武成痴,游遍天下之后,喜欢上了凤凰谷。
所以,凤凰谷虽然在秦国境内,却不受秦国管辖。
凤凰谷的弟子,都是过五关,斩六将,几次考核之后,才能被接受。
凤凰谷的武学,集天下之大成,种类繁多,从来没有人学全过。
就算是历代谷主,也没有一个能像第一任谷主一样,多才多艺,武学,文采,医术,制毒,独步天下,因找不到敌手,竟郁郁而终。
有一年,邑都城发生夺位之乱,当政的天子被兄弟软禁,臣子暗中相助,帮他逃出了邑都城,他无处可去,想起了凤凰谷的王叔,历经千辛万苦,终于到了秦国,找到王叔。
王叔带领谷中弟子,帮他夺回了王位。
从那以后,天子和王叔立下约定,天子的继承人选定之后,必须先送到凤凰谷学习武艺。
到了后来,历代王子都会到凤凰谷去学习武艺,这也成为了华胥国王子王孙一个不成文的规定。
到了天少康对父亲那一代,因为体质较差,根本就不能习武,也就中断了。
到了天少康这一代,也无心向武,凤凰谷只好把所有武功医术的书籍都抄了一份副本,送到了王宫。
即使这样,天少康也没有学习武功,历代天子,天少康是唯一一个没有学过半点功夫的人。
所以,他非常注重对暗夜的培养,天少康手下的暗夜,也是历代最多的,功夫最好的。
到了天南子这一代,因为何慕芝的缘故,天南子离开了王宫,却并没有去凤凰谷,甚至,天少康都忘了对他说凤凰谷的事情,知道他在鲁国边境的山下隐居起来,才想起此事,把凤凰谷的书籍给了天南子。
天南子天资聪颖,只看了武学书籍,便无师自通。
遇到不懂的地方,天南子便询问暗夜,一番勤学苦练,天南子的武功成为了武林中少有的高手,但他最喜欢的不是武学,而是医术。
天南子的医术,在他游历江湖之时,因为救治了几名垂死的武林人士,一举成名。
天南子愈加痴迷医术,江湖上人人都知,神医天南子。
天姓虽是国姓,但因为除去嫡长子,其他王子几乎都散居全国各处,历经几千年,早就遍地开花,所以,并无人知晓,天南子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王太子。
到了天永他们三人这一代,风铃天看三人的资质,心中狂喜。
自从收了秦世民作徒孙,一般的孩子,风铃天更加不放在眼里了。
一看到天欣他们,风铃天恨不得马上就对天少康说出要求,带走三个人。
风铃天上次独自到了邑都城,在王太子府邸软磨硬泡,住了一个月,天南子和天少康也没有敢把这件事情告诉小羽,何慕芝两个人。
天少康受不了风铃天的纠缠,答应这次运动会的时候给他一个答复,保证让他带走孩子。
风铃天这次可是满心欢喜来的,自然不想铩羽而归。
乔羽听完,站起身缓缓走到风铃天身边,风平浪静的说道:“老头子,早知道你没安好心,我早就把你轰出府去了。你想带走孩子,可以,我答应,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风铃天喜出望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吗?
风铃天不假思索,脱口道:“小羽,莫说是一个条件,十个条件我也答应,你尽管说来,只要不是要我的老命就可以。”
乔羽淡淡一笑,说道:“不需十个条件,一个就好,对了,再提这条件之前,我想问你一句,我的世民不用回去吗?”
风铃天摇头道:“那个小子,只需历练,所有武学,几乎都装在他的脑子里了,更何况他从小的时候,我就将他泡在药池里,所以,他现在可是铜皮铁骨,不过,你放心,天欣他们三个,我也会如法炮制,让他们成为一代英才。我知道你担心他们上学的问题,我早就替你想好了,到他们十二岁的时候,我会把他们送回来,应该不会耽误他们的学业。三个人心灵相通,分别学,然后互教,一定比别人学得快,是不是,你们夫妻都聪明得不得了,他们自然也是冰雪聪明,百伶百俐。说不定,十岁就回来了。”
天少康揉揉眉心,唉,小羽的口气不善,这件事情看来很难办,昨天晚上才说服了何慕芝,只剩下小羽这关,成败在此一举了。
天南子低着头,不敢看两个人,父王也不帮他说话,真是的。
乔羽笑眯眯地听着风铃天说话,频频点头,看得风铃天大乐,早知道早说多好,小羽这不是挺好说话的吗?
乔羽撇撇嘴,哼,等下看你还笑得出来否,乔羽上前一步,低声道:“老头子,没别的,我们过过招,只要你赢了我,我一定答应。”
风铃天听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喃喃道:“小羽,我们过招,就算是打上三天三夜,也难分胜负,平时我能让让你,可现在,我要是让了你,就是违背师门祖训。小羽,你这不是难为我吗?”
乔羽白了他一眼,语带讥讽的说道:“老头子,你说话从来不做数吗?”
风铃天蹦了起来,激动的嚷嚷道:“小羽,你在说什么?我说话不算数,你说我说话不算数,我何时说话不算数了,我风铃天向来是言出必行,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必须要道歉,道歉!”
乔羽并不理会他的上蹿下跳,淡淡道:“我说了,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让你带走孩子们,可你好像并不情愿,对吧?”
风铃天叹了一口气,换上一脸谄媚的笑容,讨好乔羽:“小羽,你换个别的条件好不好,换个别的条件。”
风铃天转转眼珠,伸出三个指头,笑道:“小羽,一个换三个,你赚大了,是不是?除了比武,什么都可以。”
乔羽冷嗤一声,不屑道:“我早就说过你说话不算数了,还说让我道歉,哼!只此一条,我不稀罕什么三条五条。”
天少康捂着自己的眼睛,踢了一脚不曾吐出半个字的儿子,示意他上前打圆场。
天南子不情愿的站起来,父王这不是把他推到火坑里去吗?
乔羽头也不回的说道:“天南子,打算做谁的说客?”
天南子停下脚步,苦笑道:“小羽,这是祖训,不得违背,我们可以随时去看他们,是不是?”
“天南子,你好像没几年就要登基了是吧?”
天南子顿了顿,猛吸一口气,正容道:“我和父王说过了,以后他退位了,可以到凤凰谷去住一段时间,你若是想孩子,随时可以去,孩子们,必须要去凤凰谷,小羽,对不起,所有的事情,我都可以让步,这件事情,对不起,你也知道,祖训不可违,小羽,不要让我为难,好不好?其实,妈妈都也答应了,大家都怕你伤心,所以迟迟未说。”
乔羽点点头,转身和天南子面对面站着,神情肃然的说道:“天南子,你的意思,是不是说,就算我和老头子过招赢了,他也会带走三个孩子,对吗?”
天南子无奈的点点头,涩然笑道:“小羽,让他们去吃点苦头,长大了才不会骄纵,你不是说,孩子不能惯着吗?现在,有个锻炼的机会,不是正好吗?”
“既然如此,天南子,你去把孩子们带来,我要单独和他们谈谈。”
天少康站起身,忙不迭的说道:“小羽,我就知道你是深明大义的好儿媳,你们等着,父王去把他们带过来,你妈妈也在,三个孩子跟她在一起呢。”
风铃天看心愿达成,恨不得蹦起来,一再保证,绝对不会亏待孩子。看他那脸上的表情,乔羽银牙咬碎,“老头子,你是不是美得想现在就把孩子带走呢?”
风铃天猛力点头之后,突然发觉点头不对,应该摇头的,小羽这座火山爆发,很可怕的。
三个孩子显然已被何慕芝做过思想工作,看他们一个个像小兔子似的红眼睛,就知道他们刚才一定哭得很厉害。
乔羽蹲下身子,把三个孩子拥在怀里,还未开口,已经泪流满面。
他们还是小孩子,正是玩的年龄,却要强行让他们离开父母,去学那劳什子武功,他们夫妻的武功差吗,祖训,一定要遵从那个鬼祖训,把他们母子分开吗?
天欣和天诺一人伸出一只手,为她擦去泪水,清脆悦耳的声音让乔羽更加难过,“妈妈,你别哭,世民哥哥不也是在那里长大的吗?妈妈不要哭,我们会比世民哥哥做的还棒!”
天永一脸的深沉,郑重说道:“妈妈,你不是说,动物会跑会跳之后,父母就会赶跑他们,让他们自己出门学会觅食,学会生存。我一直记得妈妈的话,物竞天择,适者生存。妈妈,我们长大了,一定会是强者!”
乔羽被他的一番豪言壮语吓了一大跳,她的儿子也太早熟了,三岁,居然说出连她都要心服口服的话语,实在出乎她的意料,看来,他们已经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愿,他们不会是一时的玩心。
天欣搂着乔羽的脖子,亲了亲她的脸颊,笑道:“妈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听话的。我会照顾好弟弟,不让他们闯祸。”
乔羽啼笑皆非,只要天欣不闯祸,这两个儿子才不会闯祸呢?平日里,好像他闯的祸最多,只不过,有世民在,她永远不会被揪出来挨说。
天永不屑一顾的插言道:“天欣,如果你不去,我们两个人都会少操一些心,你是表面温柔,暗中疯癫的鬼丫头,只有世民哥哥有眼无珠,才会喜欢你,哼!”
天欣气得挥挥拳头,咬牙切齿,喉间汩汩响个不停,这是她发火的前兆,三个人心连心,马上感应到了她的不妥,各自奔向爷爷奶奶,寻找靠山。
天南子走到天欣身边,抱起她笑着安慰道:“欣欣,弟弟不过是在给你开玩笑罢了,姐姐就应该大度一些,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对不对?爸爸陪你去找哥哥,好不好?”
天欣一听要去找世民,怒火顿时化与无形,笑嘻嘻的搂着天南子和众人道别,去找秦世民。
世民刚刚参加完比赛,比较疲惫,正在房里休息。
他对这件事情一无所知,突然听到天欣去凤凰谷,脸色遽变,就算是十二岁回来,也要九年,这九年,他如何过,无法想象没有天欣的日子。
天南子心中长叹,又不知该怎么劝他,还是让天欣自己劝他吧。
天南子放下天欣,温和的笑道:“世民,你带一会儿天欣,爷爷奶奶都在,我去陪他们聊一会儿。”
世民抱住天欣,点点头,呆呆的看着天南子走了出去。
天欣见他脸色白的吓人,有些担心的问道:“哥哥,你怎么了?脸白的吓人,是不是生病了,让爸爸给你诊一下好不好?”
秦世民揉揉自己的脸,红晕顿生。
天欣拍着手笑道:“哥哥,你好棒,像是变戏法一样,我也要你给揉揉脸,红红的好漂亮,像是一只大苹果。”
世民抿唇一笑,天欣,你即使不揉,也是一只苹果,可惜,他现在说什么,天欣也不会懂。
天欣拉住他的手,乞求道:“哥哥,你就帮我揉揉吧,我也想变漂亮。”
秦世民双手微颤,捂住天欣红扑扑的脸蛋,轻轻揉了几下,笑道:“欣欣,好了,你比哥哥漂亮多了。”
天欣指了指屋里的摇椅,拉着世民躺在了摇椅上,躺椅很宽,两个人躺在上面一点也不觉得狭窄。
秦世民侧着头凝视着天欣,只觉得心被一阵阵揪痛,九年以后,你还会喜欢哥哥吗?
九年以后的你,会是什么样子呢?
欣欣,你会等着我吗?等着你长大,真的很辛苦,可是我不在乎,只在乎你在九年以后,十九年以后,九十年以后,是不是也会像现在一样喜欢哥哥呢?
天欣往上蹭了蹭,趴在秦世民的怀里,甜甜的说道:“哥哥,我到了凤凰谷,就没有人陪你玩了,你会不会想我?”
秦世民点点头,抚摸她柔软的青丝,欣欣的辫子很长,很黑,很亮。
乔羽给她在头顶梳了两个髻,后面的头发梳成一个辫子,发髻上绑着七彩的水晶发饰,阳光下,七彩水晶闪闪发亮,衬得天欣的小脸更加玉雪可爱。
秦世民闭上眼睛,心中那个念头不断地涌上来又压下去,最终,情感战胜了理智,柔柔的问道:“欣欣,你要走了,能不能让哥哥亲亲你?”
天欣侧头一笑,脆生生的问道:“哥哥,是不是就像平时亲妈妈那样?”
秦世民觉得脸烧得不行,欣欣居然会这样问他,羞涩的点点头,轻声道:“欣欣,可以吗?”
天欣凑上前,叭的一声,给了秦世民一个响亮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