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茶碗盖摔到了桌面上。
“老爷!”言万山热切的叫着。
“看清楚了?”低沉的声音中透出丝丝狠厉。
言万山点头如捣蒜般,“奴才不但看的清楚,听的更是清楚。陈玖亲口叫的少主,还有那个冷右,奴才也记得清楚。”
“混蛋东西,我问的不是冷家的人,我问的是那个贱丫头,你可看清是她?”言宗友的一双耗子眼恶狠狠的瞪来。
“这……冷家少主的确叫他月曦,至于是不是,奴才还真没看清脸面,奴才光顾着给陈玖打圆场了,那少主的话说的快,走的更快……”言万山替自己好一番辨解,半低着头,仔细查看着言宗友的脸色。
“去查,命人速速给我查实清楚。要真是言月曦那个贱丫头,这件事可真难缠了。”
“老爷,您是说,冷家会替那个贱丫头撑腰?那贱丫头还真是本事啊,尽管能贴上冷家少主!”
“哼,我不管她是怎么贴上的,当务之急要搞清楚,那个月曦是不是言月曦,还死站在这儿干吗,还不赶紧派人去查!”
“是是,奴才这就找人去办!”
“站住,老爷我养着你们可不是为了白吃饭的!”
“老爷,您就等好吧,奴才手下的人各个好手,定然不会打草惊蛇,还把事情漂漂亮亮的给您办好!”
言宗友那双耗子眼半闭不闭,朝满脸认真的言总管挥了挥手。死丫头果然是个祸害,都是他太大意,才会给自己引来如此大的祸患。一声冷笑,言宗友猛然起身,大步而去,就算冷家搅和进来又能怎样,言家没外人说话的份,那些老东西不能白吃饭,到他们派上用处的时候了。
冷家车队朝东城而去,那队不知搜查什么人的官兵朝城南急奔,大街依然熙攘热闹,一条脏兮兮的小巷中露出三张脸,正是添乱的蓝衣少爷主仆三人。
蓝衣少爷站在巷外重重吸了口长气,“呼,真是臭死了,鲁镇首是怎么当的。”
“鲁镇首也不知道有朝一日堂堂瑞王爷会钻这条臭巷啊!”
“威远,你敢拿话损本王!”
“威远可是实话实说啊,王爷千万别给威远乱扣大帽子!”威远耸耸肩,似笑非笑的反驳着,那位身着蓝衣的瑞王爷摇头哀叹着。
“本王就是心肠太好,太好说话,要不然也不会天天看你们两个死奴才的臭脸,还要被你们拿话编排啊,唉,王爷做到本王这份上何止失败,简直颜面无存啊!”
“王爷!”脸板的越来越紧,越来越黑的威武赶紧打断了瑞王的自怨自哀,瑞王的确好说话,可那要看对谁;瑞王的确心肠好,那更要看对谁。整天顶着张喜笑颜开的俊脸,骨子里可黑的很呢,他们兄弟打小就跟在王爷身边,自家王爷何种烂脾气他们一清二楚。
“唉呀,威武,你也想学着你哥对本王呼来喊去啊,本王真后悔离京,本王……喂,你们两个去哪儿?”
“回镇首府给王爷收拾行礼,回京!”威武威远兄弟齐声回着,瑞王爷干咳了起来,他不过说说而已,这两个死东西还真给他摆脸子看,这就叫奴大欺主,想他宗泽瑞峰人前呼风唤雨,背后却要看两个死东西的脸色,他还真是悲啊。
好不容易磨着他的母后放他出门历练,他还准备混个七年八载再回皇城呢。让他回京,门都没有。
“咳咳,威武,你去把汪相爷追回来,本王在镇首府有要事与他相商。”宗泽瑞峰端起了威势命令道。
威武面无表情的问道,“商量王爷回京的事,好,奴才这就去揪人!”话落,威武已在三步开外,背对着自家王爷,威武的脸上扬起浅浅的笑,这次他可学精了,说完就赶紧闪人,否则,他家王爷真会毫不客气一掌拍来,那掌力可不是他能接的住的,放眼月夕,能跟他家王爷决一高下的,不出三人。
“唉哟,闪的还真是快啊!”宗泽瑞峰拿腔使调的数落着。
威远笑道,“威武背上两掌青印还没消呢,这次再不学乖,那小子真是钝到家,没救了!王爷,您要亲自会会冷家的少主?”
威远的话让宗泽瑞峰没了先前的笑闹之色,大步走出小巷,双手背于身后,一步三晃,“威远,热闹来了,你们等着看好了,跟王爷我出门绝对不会闷着你们!冷天悦,不错,不错啊!”
“看那位冷家少主的相貌,不过十六七的样子,跟王爷您可是同辈人啊!”威远明显的话里有话,让宗泽瑞峰半眯着眼,危险的看着自己打小的侍卫。
“变着法的说本王不务正业是吧!”
“奴才可没那么说啊,奴才不过有感而叹,冷天悦已然开始接掌冷家,王爷您就没想过替皇上分分忧,哪怕一点点?”
“你赶紧给我收住啊,出门时收了我母后多少好处,让你时时在我耳边罗嗦!本王的心意早就说的一清二楚,本王对那把椅子不感兴趣,也没那份治理天下的大才。嘶,你叹什么气?”
“唉,奴才现在是真真体会到皇后娘娘那份愁苦之心了,二王爷对那位置没兴趣,您这位五王爷更是提龙位色变,难不成想把皇位让给三王爷,那闵氏一族可就……”
“闵氏?哈,你们真以为我父皇那只笑面虎会让闵氏翻上天去,他老人家现在明面不动,可暗地里未必老实到哪儿去。威远你看着好了,那皇位早晚是我二哥的,他再如何不想要,我那位笑意满面的父皇也会让他痛痛快快、老老实实的接任。至于我这个贤德的王爷,就爱干吗干吗去!”
威远无奈摇头,真是没见过那对兄弟,说句大不敬的话,简直就是一对怪物。生在皇家哪个不脑子削成尖的往前捅、往前钻,哪个不扪足了劲,一个踩一个的往那个位置上爬啊!他们到好,一个比一个跑的快,怪不得皇后娘娘见到他们就哀声叹气,不给好脸色呢。
“那奴才再多句嘴,问问您这位贤德的瑞王爷,您准备何时娶位贤德的王妃?您别瞪奴才啊,这可是皇后娘娘一直挂心的事,您只要点点头就能圆了娘娘的心愿。”
“哼,我再点点头,我母后就能把满京城待嫁闺中的大小千金全都塞我府中,让我选!饶了我吧,本王还想耳根多清静几年呢!”
“几年?您还要几年,您都十六了?”威远大声叫道。
“死威远,本王知道自己几岁,用不着你提醒!再敢多说半句,我一掌拍飞了你!”
看着那悠闲晃荡的挺拔身影,跟在其身后的威远长吁短叹的,真不知道这位主想娶个什么样的,更猜不出他们将来的王妃会是何方神圣。细想来也不怪他家王爷不愿意娶,京城那些大家闺秀们一个赛一个的娇滴柔弱,真要是进了他们瑞王府见到王爷养的那些“宝贝”们,保不住三天就得吓死两。皇上皇后每次驾临瑞王府,都得提前三天通知,好让府中赶紧把王爷的那些“宝贝”们收拾干净,省得像三王爷进府探口风的那次,茶喝了一半,一条冰莽就缠上了三王爷的腿,急急离府,却被啮牙低吼的山猫堵住了去路……
冷家金柜,大夫仔细的给月曦受伤的手指上着药,天悦则品着清茶,听着陈玖对金柜事务的禀报。
“我没猜错的话,言宗友会急不可待的派人来查!”冷右说道。
“这不正和了天悦的心思!”夜狼清冷的回道。
天悦放下茶碗朝夜狼笑了笑,“知我者狼叔也!玖叔,如果有人打听我身边的这个月曦,让金柜的人嘴松点。”
“少主身边的这个月曦?”陈玖瞟了眼那个相貌娇俏的少年,对于其身份的确不知。
“月曦,就是言月曦!”天悦不紧不慢的回着,灼灼的眸子正对上月曦那么晶莹的美眸。
陈玖小声嘀咕着,恍然道,“她是言掌柜的独生女儿,言月曦?怪不得,自言夫人去世后,言家的小姐随着下落不明,少主是要趟言家的混水?”
陈玖直截了当的话,让月曦揪结,可天悦他们却很受用,冷家人自然相着冷家,天悦笑着问道,“玖叔觉得言家的这混水,可混到时候了,需不需要我们再加把烂泥搅一搅?”
端着茶碗的冷右朝陈玖笑道,“咱们的少主啊就是心善,看着哪家过的不热闹,就想帮一把,陈玖你可别客气,毕竟你是这夕泽地面上的人。”
“右爷说的是,陈玖自当替少爷瞧好了。言家老号可不是以前的那个老盐号,自打言宗友接手可没做几单大买卖,我私下里让人查过,言家的帐册还有官文至今下落不明,言家内部并非表面那般平静,那把一家之主的椅子,言宗友坐的可不舒服啊!”
“噢,既然这样,玖叔就把话传出去,既然我这个少主接手月夕的生意,为求稳妥,我要先见各盐号的官文,再商量订盐之事。还有,几位叔叔可注意今天那个蓝衣少爷?”此话一出,冷右等人无人提起精神。
“少主放心,陈玖会派人查实!”
当陈玖带着冷右夜狼回厢房,若大的主屋留给了天悦跟欲言又止的月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