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月起月归,算算日子,冷烈离开了五天。而这五天,血千叶除了到前厅用餐,大部分的时间都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说是身子不适要休息,整个人乖巧的一塌糊涂。可是在外人看来,小夫人这是在思念出远门的堡主,才使得心情不济。冷行风到也善解人意,竟然吩咐仆人丫环的,没有小夫人的召唤,不可到主楼打扰。
至于天悦则托给了春喜,整日里带着小家伙在堡内玩耍。小家伙一天天长大,更喜欢到外面去接触多彩的世界,这到让血千叶省心,更给了她足够独处的时间。
呲嘶声过后,升腾起一团白烟,血千叶迅速打开窗户,清新的风吹入屋中,渐渐驱散屋中的硝石味。
满脸笑意的血千叶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掌心,那里稳稳的放着一个鸡蛋大小的东西,从外表看,那是给女人家补身子的苦胶丸子,就是比普通的大了好多。可是里面却藏有杀人夺命的东西,为了那致命的黑色粉末,她整整试验了三天,废了几百个的粘胶丸,改良了若干的小孩子玩的竹哨。
轻轻掰开药丸子,一个只有小手指大小粗细的竹哨露了出来,哨内装满黑火药,一块指盖大小的铁片压着黑色引线勾着的引爆销子,哨口用银箔与蜜蜡封死。将竹哨粘于胶丸上,四周撒上铅珠或是铁砂,最后要极轻极稳的将药丸捏死,揉圆。从外表看除了一条黑色的引线外,没有人会去怀疑,这颗满是苦味的药丸子里别有洞天,更惊天动地。
这简易的硝石、硫磺、木碳配置的黑火药,对武器行家的血千叶来说,举手之劳。虽然外壳是伤不了人的软药丸,可里面却是货真价实,能穿肉刺骨的铁砂跟铅珠。至于威力到底有多大,只能路上找机会试过。在堡内不能试,更不能露出丝毫响动,冷家堡中暂且不提冷行风与那偶尔见过一次的身着黑鹰绣纹的侍卫,就是仆人丫环也不比寻常。再来,她总感觉,在堡中的某些地方有一种隐于暗处的力量,估计不错的话,这应该是大门大户养的暗卫或是死士,至于冷烈手中的这些叫什么,那则是冷烈说了算。想来,她真是英明,未去打宝库的主意,否则,偷鸡不成失了面子是小,整盘计划彻底化为泡影,带来的连锁麻烦,不想也知。
当初,血千叶有意在药铺说出火药二字,却让小胡子掌柜一头雾水,追问到底是何种草药,会起如此有火气的名字。虽然掌柜不知火药二字何解,却不排除,在这个世界里火药会以另一种名字存在。有,那是他们本事;没有,那就不只是让这里的人大开眼界这么简单了。
霹雳火!这三个字必将响彻天下的。
眼下没那个能力用更具杀伤力的铁壳做霹雳火的外衣,依她现在的速度,一天最多能做出十颗,只要加紧多赶制些,有霹雳火护身,沿途只会轰轰烈烈。至于如何彻底脱身,她要周密计算一下,一定要走得漂亮,走得干净,走得让他们无处可寻。
偷偷的逃?在铜墙铁壁、坐拥险要地势的冷家堡绝行不通。正大光明的出堡?那要一个合适的理由,所以,还得再进城一趟,借此溜之大吉。至于什么理由?再买东西说不过去,那探亲呢,这个理由到值得参详。
开心欢喜的笑声,让血千叶收回思绪,起身向窗外望去。春喜抱着眉眼嘻笑的天悦,缓缓而来。
此时,屋中的硝石硫磺味已消散,血千叶赶紧将桌上的宝贝稳妥收好,抖动长裙,平展衣袖,推开房门迎了出去。
“娘!”天悦撒娇的大声叫着,冲着血千叶冲出肉肉的小手,找抱。
满目温柔与宠溺的笑,将额头顶着汗珠,小脸红润的小人儿接了过来。
“看把你热的,今天又玩得痛快了,可有听春喜的话?”
“我乖,娘才最疼我!”
“你啊,这张小嘴越来越甜了!娘当然最疼你了!”
“我最疼,娘!”
“好好,你最疼娘,这汗珠全抹娘脸上了!”
母子嘻笑着进了主屋,不远处的榕树下,冷行风从树后走了出来,浅浅的微笑自嘴角升起。
“总管,这莫府的信是否要送给小夫人?”身着侍卫服的男子恭敬的询问着。
冷行风随手接过信看了眼,随后又望向主屋,声音轻淡的说道,“我先收着,反正离那天还有段时日,不要多嘴!”
“是,奴才知道!”
私扣信件的行为虽然不妥,更是对信件的主人不敬,奈何,冷行风也有自己的道理,也可谓是奉命使事。
主屋卧房中,正在为天悦擦脸的血千叶惊喜的追问着,“真的?”
“嗯?是真的啊!我昨日有仔细看黄历的,再有半月就是阴历二十九了!”春喜仔细的提醒着。
天助,真是天助她血千叶脱离苦海,早寻逍遥世界。这可比探亲更具力度,半个月后的阴历二十九竟然是莫卫的五十大寿,好事,简直是大大的好事。她这个做女儿的怎能不去,冷行风这个冷家堡的总管怎能不放行。如此一来,不但理由完美,更为她创造了绝佳的逃离时间,只要她再耐心的等等便好。
没有回答春喜关于忘记的话题,血千叶话锋急转,她们不但要去,更要备上厚礼体体面面的去,这里面可不但是个孝字,更代表着冷家堡的面子、里子,他冷烈这个做人家女婿的虽然不在,那就由她这个做人家女儿的全权代表了。
“小姐,这好吗?冷总管会替咱们准备老爷的寿礼吗?万一不同意?”春喜不但是犹豫,更在打着退堂鼓。
血千叶继续为天悦更换着衣衫,声音再肯定不过,“放心,冷总管不但会同意,更会用心打理,到柜子里把天悦的那件小花褂拿来,刚出了一身的汗,别着凉了。”
正如血千叶所说,在支会过冷行风后,他不但痛快应下,更一力担下全有寿礼的采办,更郑重言明,小夫人就不必出府筹备,此事他定会办得稳妥齐备,莫老爷的寿辰可是大喜之事,冷家堡做为姻亲之门,理应尽心尽力才是。
半月之远,奈何不了时间飞逝,而时间对于忙碌中的血千叶来说,更是转瞬而已。三十枚霹雳火,各个用软棉布隔护着,稳妥收好。之所以只做三十枚,到不是因为黑火药不够,而是路上她既要照顾孩子,更得保证霹雳火不出任何差错,否则,伤了外人不说,伤了她们自己才是大事。没办法,谁让她自私呢。这三十枚已足够威慑强敌,再说,她血千叶可不是面捏的大善人。
风和日丽、天朗云淡,大早醒来,报喜鸟就站在院墙上唧喳个不停。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的血千叶将自己好一番隆重妆扮,妖红艳丽的纱衣罗裙,发上、手上,腰间,冷烈送的整套凤舞九天的金饰,一件不少的被血千叶全部配戴于身。再看春喜,一衣娇嫩的粉衣,头上,手上,腰上也挂得满满的,这架式不像是祝寿,到像是去比富。为何如此做,她们主仆两人最清楚,昨夜长谈的结果而已。
至于天悦,到没什么饰物,精致的青蓝锦缎小褂,柔软的头发用个精致的翠玉发箍高高束起,一块长命百岁的玉锁点缀于胸前,刚穿上崭新的虎头小鞋,小家伙就急不可耐的要下地。
“小姐!”春喜轻声唤道,正牵着天悦小手的血千叶转过头来。
不说不问,只回以嫣然浅笑,话已在昨夜说得清楚明白,问,那只是形式,她容不得春喜不答应,天悦需要有人帮忙照顾,而她的离开更是保密之事,绝不容许任何人泄露。春喜的回答到也在血千叶的预料之中,痛快更坚决,她家小姐到哪儿,她这个丫头就死跟到哪儿,没有为什么,只因为她是小姐身边的春喜。
牵着天悦的小手,一步步缓慢精心的走到院子,血千叶停了下来,侧过身回看着这方天地,这里的一草一木,屋里的桌椅摆设,都在彰显着冷烈的风格。冷家堡的徽标是鹰,其实真正的鹰,却是她这个女人,离开这森森铁堡,她便是翱翔天地、自由自在的鹰。
试问这个异世中,有哪个女人会把自己比成可怕的鹰,她血千叶定是独一份。自此而去,以后如何,不亲自走过,何人敢说会怎样。
“娘,走,走啊!”劲头十足的天悦,急切的催促着。
血千叶俯下身,将天悦抱走,在那白嫩的俊脸上来了个响吻,“好,咱们走,去见大世面去。春喜,我们走!”
“嗯!”春喜郑重的应着,灰布包裹被紧紧搂在怀中,随大小姐陪嫁而来,见证了太多的事,更亲历小少爷的降生,大小姐的离世,大小姐满七后二小姐的入堡,由开始到现在,看着想着更记在心里,曾经以为这会是她以后的家,原来不是,莫府不是,冷家堡也不是,夫人说得对,春喜的家在小姐们身上,小姐到哪儿,哪儿便是春喜的家。春喜不止是丫环春喜,更是守护小姐之人,尤其眼前的二小姐,更是春喜要用命去守护的人!一路远去,必会遇到波折险阻,必要时,应该让二小姐知道她并不是弱不经风,只知胆小哭泣之人,以往情非得已,故此那般。
冷家堡的大门外,冷行风目送着血千叶的马车缓缓而去,那关心的声音仍在车内回荡。
一双玉手揭开窗帘,冷行风仍站在大门外看着她们这满载礼物的马车。
“其实冷总管是那种面冷心善之人!堡主对小姐不但比以前好……”春喜的话,渐渐的被血千叶拒在了耳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