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卫以昨夜饮酒过量伤身为幌,告了假。而昨日护送主子而来的两个冷家堡的侍卫,待看到屋中的零乱与血迹时,满脸的死灰。一人留守在了莫府,不许莫卫做出任何举动,另一人快马加鞭去了城中冷家金当,冷家猎鹰传信可比马快得太多。
客厅中,莫卫满脸清冷稳坐椅中,这等大事下竟有如此沉的定力,实在不易。心急,却乱不得,莫卫深知这一点,否则打草惊蛇,非但救不了自己的女儿与外孙,反而将他们更早更快的推进阎罗殿。
一张张面孔不管熟悉与否,哪怕是只有一面之缘,都在莫卫心中过筛。他为人低调从不与人为恶,怎能惹来如此祸事,更将灾火烧到了只回家两次的女儿与外孙身上。就算恶人不给他莫侍郎面子,也该顾及冷家堡才是。举目看了眼,那铁青着脸的冷家侍卫,莫卫心中苦笑,即使那人不拦,他莫卫也不会傻的走报官这一步,他就是官,他更是皇上身边的近臣,家中出了如此大事,只要亲自禀报皇上,定会请下圣意,将整个皇城翻个底朝天,可是,有用吗?敢明目张胆在府中如此多朝臣相聚之时将人掳走,这背后意图为何?
时间无情的流逝,莫卫的心因久等而有了急乱,猛然起身向门外大步而去,那侍卫电闪般拦在了莫卫身前。
“让开,这个地方姓莫,不姓冷!”莫卫毫不客气的说道,焦急担心化成火气喷了出来。
“被掳走的是冷家的小夫人,冷家的少爷!”侍卫强硬的回道。
莫卫收紧双眸,锁起剑眉,藏于袖中的手已紧握成拳,一身的冷冽将以前的亲和驱散的无影无踪。冷家堡气势压力,冷家的奴才更是各个目中无人。
气氛因两人而凝固,却因管家明伯的大喊大叫而化解。侍卫先莫卫一步,转身而去,莫卫一声低咒,也紧随其后。
冷行风阴沉着脸,一进府毫无二话,直接奔去那出事的清雅小院。
随行的十个黑衣侍卫让莫卫格外多看了两眼,这十人无论从衣着还是气势,皆与府中的那两个青衣侍卫不同,最大的区别,十人的衣领处都绣有一只直冲而下的黑鹰。他们难道是?传说冷家堡有一批身手了得,各怀绝技之人,他们有别于堡中的一般侍卫,他们被称为鹰卫。一支能以一抵十的力量。而神秘的鹰卫外人根本看不到,所说的他们一身黑衣,浑身冷绝,身上更有鹰的标志,这些不过人之所传。而今天,莫卫亲证了,这并不是传说,鹰卫的确存在,那十个表情冰冷之人便是。
待冷行风进院时,黑衣鹰卫自行散开,将小院围起查看了起来,至于莫卫则一直跟在冷行风身后,此时的阵势,到真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从小院到主屋,再到香闺,一路无人言语。
妖红锦衣罗裙如针刺般,扎进了冷行风的眼中,那抱着小主子的娇俏身影,就是这身妖艳的红裙。再看软枕丝被垂拖在了地上,行至梳妆台,尤其窗上那点点暗红,好似一股邪风突窜进了冷行风心口窝。主子出门前郑重的交待,竟然在此时自动的冒了出来,主子所谓的看住她,盯紧她,不过是主子不愿说出心中的照顾两字,故此说得这般生硬。眼下,他非但未看住盯紧,更让恶人将母子两人掳子,那斑斑血迹更是可怕的征兆。
“这屋子昨夜何样,现在就何样,我未让任何人动过。”莫卫的声音,唤醒了冷行风沉入谷底的心。
深吸了口大气,冷行风转过身,声音重重的回道,“我们出去再说!”
前厅之中,管家明伯一脸的焦急不安,将茶分放到了冷家总管与自己主子的桌上。
“此事,我再三思量,不可再拖,否则只会越来越可怕。我决定,上报圣听,求皇上施救!”莫卫决定道。
“不可!”冷行风果断的回绝,满目严肃的看着莫卫,接言道,“此事冷家堡已有妥善安排,莫大人安心便好。被掳之人不仅是莫大人的女儿与外孙,更是我冷家夫人与未来的主子。不能惊动皇上,更不能让官府知道。至于有何害处,不用我说,莫大人也应该一清二楚。”
对于所谓的妥善安排,冷行风给了莫卫详细说明。在莫卫眼前的这些,不过是冷家出动的人手中极少几人罢了,在冷行风得到消息赶来时,已令大队侍卫将皇城通往外界的各个路口堵住,就是以防人被带离皇城。鹰卫则着重搜查皇城,不论何处,凭借鹰卫的本事,以及冷家各商号的扯连,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人搜出来。
“把消息传给江湖上的朋友,有人敢点冷家堡的火,就让他们拿命来灭。尽早说明白,冷家堡既往不咎,否则?”冷行风的否则虽没有说,却得来一旁候着的鹰卫点头,身形如风般冲了出去。
否则两字,却能让莫卫想出那定是极残酷的惩罚。死,对于恶人来说,那是解脱,冷行风那冷酷双眸中传递出来的可不是这种解脱,而是一种比死更可怕的惩罚。
突来的扑通一声,原本跟随小夫人而来的两个侍卫跪到了冷行风脚步下,不解释更没有那种绝决请罪的意思,冷家自有规矩,用不着他们多话。
“眼下救人要紧,你们的事,压后再说!”冷行风声音低沉的说道。
一个果断的“是”字,侍卫利落起身,站于一旁。
“如何!”见查看院子的鹰卫回返,冷行风直截了当的问道。
小院周围毫无异象,门栓,窗棱皆没有刀磕的痕迹。不过,府中有道后门并没有上锁,他们问过仆人,那门一到晚上是会从里插上门销的。不但如此,在门外他们发现了车辄印。
“车辄印?”冷行风重复着。
“是,墙外胡同的路很狭,墙跟下积了些脏臭的泥水,故而留下。从车印上看,是单骑之车,不大,应该与普通的圆顶马车无异。”鹰卫说细解释着。
客厅再次静了下来,进府出府的地方是搞清楚了,更推算出来掳人的车子就停在府外,圆顶的普通马车,皇城中不下几百辆。冷行风不禁抚着额头,现在只能等,等城中传来的消息,至于恶人如何进的房中?他要仔细思量。
远在几十里的小堂庄,一辆马车经过一番歇息后,再次奔跑了起来。而此时,车上不再只有女人与孩子的声音,车夫的话明显压过了车内,一问三答,即使没人问,赶车的汉子也会大声的自言自语,说些稀奇古怪的事给车里的女人听。
“小姐?”春喜轻唤,手已扯到了血千叶的衣襟。
“娘,什么是鬼?是像虎虎一样丑,像爹一样吓人吗?”天悦仰着小脸,好奇的追问。
赶车的汉子满嘴鬼鬼的,让小家伙听了进去,更要问个明白。
此时的血千叶到是未急于解释,更没有安抚春喜,一双精亮的双眸盯在了车夫的后背上。他有些实在的过头了,明知是女人家赶路,说些好听好玩的事也就罢了,何必自打出了小堂庄,就将个鬼字挂在嘴上,莲子沟真有那么邪门吗?提醒一次甚至三次,真用得着一路行,一路提醒吗?
“娘,娘!”
血千叶怀中的小人儿,不安份的挪动着小屁股,小手拉扯着血千叶手,催促着。
“天悦听话!”血千叶温柔的哄道,让她如何跟个两岁的孩子解释清楚什么是鬼。
“小姐,那莲子沟真有那么可怕吗?可是,春喜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啊!”春喜扯着血千叶的衣袖,求问着。
“哈哈,这位妹子说的可是旧黄历了,以前的莲子沟可是个赏风景的好地方,可是,近些年来,说是那里被不知从哪儿来的一群鬼怪占了去,一年里,总会有人在莲子沟出事。妹子也无需担心,那些死在莲子沟的全是时运不济,被鬼怪挑了去的。妹子家的小姐还有那奶娃子一看就是贵人相,不会的,不会的!”车夫的话,还有话落后的一番大笑,非但未平复春喜的心,更让其锁紧了眉头,手紧扯着血千叶的衣袖,别一只手放到了自己的脚腕处。
这突来的动作,让血千叶心中一闪。
“没事,鬼在人心里,你越怕,就越觉得有鬼。”血千叶的话,即说给春喜听,更是给她自己听。这话也只能如此说,那车夫的话是真是假,暂且不论。单说这鬼,一直是血千叶的禁忌。如若真遇上了,即使自己再如何的敬畏,为了自己,更为了怀中的娇儿,还有忠心相随的丫头,她会与鬼来次前所未有的生死绝杀,到时候,鬼嚣,她狂。兴许自此事后,对于世上的鬼魂之事,她会轻笑置之,前世的亲自经历只会彻底的埋葬。
正待血千叶寻思时,身子随着马车向右偏转。不觉挑开车帘外看,这一看,让血千叶收起了所有心思,迅速翻出了地图。
冷然的气息越来越浓,整个人戒备了起来,看着,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