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子沟前莲子坡,莲子坡后莲子沟。坡是坡,沟非沟。这句话,是在小堂庄歇脚时,从一个半大的孩子口听得,主人家也给了解释。左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三个起伏的山坡出现,可是,他们的车子竟然驶向了右边的叉路口,
“车夫大哥,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莲子坡明明在左面啊!”血千叶温言善语好心的提醒道。
“没错没错,小姐就等好吧,我走的这条道不但近,更可以绕过那有鬼怪出没的莲子沟,稳妥,稳妥着呢,驾!”诚恳的解释过后,车夫卖力的驱赶着车子。
随着车子越行越快,莫明的揪心之感在血千叶心中顿然而生,没了言语,那娇颜上更不见了丝毫客气与温柔。玉手点了点怀中小人儿小嘴,随即摇了摇头。小家伙不明白的歪着头看着自己的娘亲,那小嘴到是闭得紧紧的。
将怀中小人儿放到了春喜的怀里,血千叶点了点自己的嘴唇,随即又是摇了摇头。春日稍有闪神,随即顿悟,重重的点了点头。
车速明显放慢,温暖的风将青草与绿树的气息送入车中,时不时传来的动听鸟鸣,让安静的天悦又精神了起来,一双小手扒着车窗向外努力的望着,找着。
“娘,看,鸟!”小家伙收回小身子,神秘兮兮,更是偷偷摸摸的说道。
警惕严肃的血千叶,娇面放柔,对着天悦温柔而笑。
林中之路不易行,低矮的树枝勾划着车顶,发出咔咔的声音。这就是所谓的近道,颠簸而缓慢。直到车子莫明其妙的停下,车外传来车夫的咒骂声,挥鞭声,踢踹声。
“唉,还是麻烦妹子出来帮个忙吧,车轮陷的太死,动不了了!”车夫向车内客气的询问着。
满身戒备的春喜看向血千叶,见其未出声音,却用口型试意,春喜点了点头,向车外喊道,“大哥,我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推的,能帮啥子忙啊!早知道这条路如此不好走,就不该打此过!”
春喜的抱怨,惹来车夫歉疚懊恼的声音,解释说,他不久还打此处走过,可能是下雨的缘故,地上有些泥泞。
“妹子放心,我一个老爷们怎能让妹子推车,只求妹子搭把手,帮我牵着缰绳不让马乱动就成啊!对不住了,劳烦妹子快些,要不然天黑前怕走不出这片小林子了!”车夫诚恳更有些焦急的催促着。
血千叶点了点头,声音极小的说着“小心”,接过天悦,目送春喜坚决更无畏的挪出了车子。
“娘?”天悦小声的叫着,一手抱着虎虎,一手搂着血千叶的脖子。
“乖,有娘在,没事的!”血千叶温柔的安慰着,更在那嫩嫩的小脸上轻轻的吻了吻。
小人儿不再说话,随着他的娘亲向车门挪去。
“对,握紧缰绳,我说好,你就往前扯啊!”
“知道了!”
“好!”
“唉啊,你这个妹子啊,看来真是没做过什么粗活,来来,我做个样子给你看。你看,这手要这么握,对,你的脚要往这?”
“你做什么,你干吗抱我?”
春喜的话打断了车夫的讲解,而车夫随即而来的粗鲁举动,让春喜不再言语,而是奋力跟其撕扯,直到动武。
这一幕幕,血千叶看得清楚明了,车夫果然没安好心,而春喜更让血千叶吃惊,小丫头竟然会武功,竟管那些招式出得过于死板,甚至可以说,春喜完全在死套招式,根本没有应战的经验,坏人可不会按你所学的招式进行攻击,况且对方又是身高马大的壮汉。
“他娘的,没想到你个贱丫头竟然会功夫!爷今天非送你进地府不可!”车夫的脸不再憨厚,言词不再诚恳,好似青面獠牙的野兽,向春喜猛扑着。
“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是我眼瞎,竟然找上了你,想要我的命,看你有没有那个能耐!”话落,春喜抬起自己的右腿,手迅速的摸向脚腕处,当腿放下时,一刀寒光闪闪的短匕紧握于手中。
血千叶轻笑,怪不得春喜的动作那般熟悉,她自己的左腿腕处不也别着一把,当初在百宝斋看上的精致匕首吗。
“死丫头,老子今天不送你走,都不行啊!”车夫一个猛然闪身,手向车横梁下摸去,一根长约四尺的黑棍握在了手中。
就在车夫回转马车时,正好对了血千叶的一双寒眸。让车夫的手不觉更加收紧,女人冷酷的眼神,好似能让他周身血液凝固,随后只要一掌便可将他击得粉身碎骨一般,待瞪大眼再次看去时,那却是一双满是恐慌畏惧的朦胧双眸。
不容车夫细想,春喜持匕直刺车夫心口,黑棍顿时在胸前抢过,将春喜的攻击阻隔,黑棍弧度顺转,高举过头顶,向春喜的天灵盖拍去。
“当心!”一声尖厉的叫声,提醒了春喜险些侧滑过身,也让车夫为之一顿。
“住手,你要钱,我们把钱全给你,只求你放我们一条生路!”车上的血千叶声音有些颤抖的大声喊着,在车夫听来,女人的声音中充满了恐惧与乞求。
笑,嚣张的笑,让车夫的脸更加的扭曲丑陋。
钱,他要;女人,他更要得之。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娇媚的女人,赛过京城中任何一家妓馆里的当家花魁,只要看上一眼,就让他的心狂烈巨跳,身体里火烧火燎,急切难耐。解决了多余的丫环,至于那个碍眼的小东西,不够他捏捏手指头的。剩下美人与银子,他这辈就知足,更天天笑逐颜开。
“该死的兽生,你去死吧!小姐,快赶车走啊,春喜给小姐惹来的祸事,春喜会自己解决的,快走啊!”好似疯了般的春喜向车上的母子两人大喊,同时,又一轮更加疯狂的攻击也随之展开。
匕首,长棍;弱小,粗壮;懂得武功招式的女子拼杀着有些身手的壮汉。只用匕首杀敌,这是在冒极大的危险,想要杀敌,出刀的时间就必须把握好,早一分刺不到,晚一分已死在敌之手。可是,对于春喜来说,匕首只是用来防身的匕首,却未发挥出它的精干之力,能将匕首的威力发挥出来,甚至发挥出极致,看春喜的架势已然没有那个可能,就算再多练几年也未必。想至此,血千叶轻笑,她不急,更不会赶车走人。看春喜的体力,还能再维持一段时间,她必须看清楚,春喜到底有多大的潜力可挖,毕竟,往后的路是需要他们三个一起走过,多一个有能力的人保护天悦,何乐而不为呢。
车夫棍棍力道十足,壮汉一个横扫千军向春喜的双腿打出,仗着身子轻盈,春喜奋力轻跃,刚险险跳开,黑棍瞬间抢起,直扑而门,春喜身形不稳已无法闪开,绝决的双手握着匕首迎上了黑棍,一声痛叫,春喜双腕受重挫,紧咬牙关,拼命顶着压下来的黑棍,身子越来越低,腿再也支撑不住的弯曲,直到双膝跪地,侧着头侧着身,放弃了手中的匕首,改成双手紧握黑棍。
“哈哈,你个死丫头还真是能撑啊,能抵过我牛五力气的,你还是第一个女人呢,可惜了,如若没有你家小姐,爷定会留下你,好生的疼爱,可是,你去死吧!”话落,未再给春喜反应的机会,车夫猛然用力将黑棍从春喜手中拔出,抢起。已筋疲力尽的春喜瘫跪在地上,绝望与痛悔的双眸紧紧盯着马车,盯看着车上一动不动的母子两人。
“啊!”一声突来的尖叫过后,黑棍失了方向,更泄了力道,车夫凭借一手之力将黑棍握住,而另一手臂上却多个把入肉的镶着宝石的匕首。
没有那致命的一击,春喜瞬间清醒,就地一个翻滚,颤抖着身子,费心的爬了起来,而此时,血千叶将天悦一人留在了车上,让虎虎跟其做伴壮胆,她则跳下了马车,颤颤惊惊的走向车夫。
“你?”
未给呲牙裂嘴,强忍肉痛的车夫说话的机会,血千叶胆怯的乞求着,她只是一心想救自己的丫环,未想到,真能误打误撞的将刀子插到车夫大哥的右臂上,她是无心的,更不敢伤人,只求车夫大哥能放过丫环一命,她个女人家自知今日是逃不掉了,只要车夫肯手下留情,这车上的所有家当,还有她这个人,任其处置。
“小姐?!”
“当真?!”
春喜与车夫同声而言,只不过,一个不敢置信,更悔不当初;而另一个,满目精亮,竟能如此便宜收场,那受点皮肉伤,算得了什么。
血千叶悲怯的转头看向春喜,而当对上春喜时,那朦胧双眸中瞬间变幻了光彩,眉头轻挑,眼神迅速飘看向马车,会意过来的春喜,拖着仍有些麻木的双臂挪到了车旁,守着那紧抱虎虎,瞪大双眼看着眼前一切的天悦,小家伙出奇的静,小脸紧崩,一对好看的眉揪结着,黑亮双眸中有些许莹光闪闪,小嘴虽然瘪起却是紧紧闭合着,小家伙虽然未哭,可是,看得出,他在强忍着,因为他的娘亲叮嘱过,乖乖的跟虎虎在车上等,不要怕,更不要哭,娘亲要打走坏人。
再次转过身,血千叶莲步款款向车夫走去。娇弱的身姿,红艳双唇紧咬着,朦胧中带有晶莹的双眸,头越来越低,好似真的认命一般,一步,再一步,直到离车夫半步远的距离,血千叶停了下来。
“我,给车夫大哥行礼了!”不哭更不求,一到跟前竟然来了这么一出,车夫虽有些微愣,却得意的笑了起来,此女果然有些见识。这也省得他动手,更省了她的皮肉之苦。
看着那玲珑身子弯下腰行礼,却久久不起,车夫一时怜香惜玉,一手握棍,另一只手向血千叶伸来。
当扶到佳人的玉臂时,血千叶能明显的感觉出车夫的手在颤抖,那是激动、兴奋的颤抖。
未反抗,就那么任由车夫扶自己起身,身子缓缓而起,头渐渐抬起,玉面上扬抑着车夫看不懂,却越来越慑人心魂的笑意。
“你?”
你后面的话,未尽,血千叶的话至,手更快如电闪扬起,“你去死吧!”,春喜丢于地上的匕首此时不但被血千叶握在手中,更又狠又准的刺进了车夫的心窝子,一声闷哼,车夫不敢置信更瞪大双眼怒视着血千叶。巨痛,血奔,让其不顾一切紧捂着心口,身子也放低了下来。
想打蛇,就必须置蛇于死地,否则,倒霉的便会是打蛇人。把握住车夫低身的时机,匕首再次划出美丽精准的曲线,而这曲线到达的地方,便是车夫的颈脉。
血,鲜红的血,妖艳的血,满是腥臭的血,喷射而出,血千叶虽然迅速闪身,还是被溅脏了衣裙。
“想做风流鬼,你姑奶奶我成全你!”血千叶似笑非笑的说着,那着那粗壮的身子轰然倒地,几下抽搐过后,一动不动,双眼巨睁,看着头上一片青天。
血,在其身下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