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灌了白色粉末的乌鸡,半天没有动静,悠闲的在屋中逛晃着。莫非,是她想错了?更高估了他们的手段?
“小姐,快看!”
“娘,娘,看,鸡飞了!”
血千叶已然看到,原本迈着小步四处闲逛的乌鸡,突然变得躁动不安,身体不停的抽搐,好似被注射了强心剂一般,满屋子乱蹦乱扑腾,到后来直接就是横冲直撞。
本还瞪着黑耀石般精亮的双眸看热闹的天悦,早就一头捅到了血千叶身后,探出小脑袋偷看着。
“疯了,鸡疯了?”春喜惊呼着,再不制止整间房被毁事小,伤了人为大。
“别动,随它去,看最后会怎样!”血千叶急喝止住了春喜,乌鸡的反应着实怪,不过,这才哪到哪儿。
好一阵子的鸡飞鸡躁,最后,只听得扑通一声,精皮力竭的乌鸡一头栽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身体偶有抽搐,那起伏的鸡羽说明气息仍在。
两个女人,一个奶娃娃,就那么静静坐于床上,看着,等着。
终于缓过劲来,鸡头渐渐抬起,身子随之扑腾的站了起来,抖了抖一身白羽,双眼真勾的看着床的方向,那两条纤细的鸡腿仍有些许颤抖。
“没,没死!这,这是怎么个反应啊!”春喜有些吞吐的说着,被这一前一后完整的一幕惊的有些发蒙。
不用血千叶叮嘱,春喜也知道这试药的乌鸡留不得,提着鸡羽,春喜走出了房门,而血千叶静默不语,天悦很懂事的依着他的娘亲而坐。
先是好一阵子兴奋、疯癫,待药劲过后,又恢复如常,这是?莫非这里也有那害人的东西?不会,那药粉中明明有股子时淡时浓的香气,香气……
突来的开门声,暂且打断了血千叶反复思考的香气二字。
“那只天杀的死猴子,就知道他手里肯定没好东西,我们只给鸡用了那么一顶点儿,就这么疯,如若这被人误用了,那不得折腾死啊,那要上哪找解药去啊!”
“你说什么?”血千叶急声问来,到让春喜为之一愣,把刚才的咒骂又重复了一遍。
血千叶轻拍大腿,她为什么就没往那上想呢,虽然用在鸡身上的症状,好似被注射了小剂量的毒品,待那股子兴奋劲散去,也随之恢复正常,可那香气,让血千叶很肯定的排除了已知的那些个毒品,更大胆扯到春药上头。疯狂,香气,再加上春喜的那句用何药可解。如若这么想,便会顺理成章。
猴头弄来这缺德的东西做甚,若大的黑风寨就她们两个女人,而此物针对之人自然是她们,好歹毒的用心。血千叶的大胆推测,使得春喜的脸瞬间变了颜色,恨怒交加,紧握双手,恨不得撕了猴头,担心焦虑也随之而来。
而离逍遥居百米远,现今黑风的住处内,一声清楚的掌掴伴随阵阵求饶之声。
“真是没用,以后如何指望你替大哥办大事!”刀疤凶神恶煞,更要拳脚相向。
“行了行了,丢就丢了,打死他,他也未必知道丢哪儿了。猴头,你平日里精的跟山里的猴子似的,怎么此次竟能出如此纰漏,若是东西落入了姓血的那女人手里,娘的,老子还真怕她的那个霹雳火!”黑风提着粗重的公鸭噪怒斥着。
“没没,大哥,你相信我,那一包一肯是掉在山外了,我记得清楚,我,我还在枫林里撒了泡尿呢,大哥,你信我,真没丢在寨子里啊!”猴头紧捂着红肿的左脸,言词琢琢,更指天连发毒誓。
既然猴头如此说,黑风与刀疤也就此打住,此事可万万不能声张,万一被耳尖之人听去,再讨偿的告诉那个悍妇,一想到女人手扬那黑乎乎药丸子的样子,一想到当初那把寒光匕首紧抵颈脉时的冰冷,一想火光映照下女人那噬血的笑脸。黑风这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壮汉,是真的打心里的发寒。这商量好的大事,黑风又有了退意,奈何,满肚子狠厉的刀疤怎能让他放弃。
“大哥,你又开始犹豫了,大哥以往的虎心豹胆哪儿去了!”刀疤双眸巨瞪,一双大掌拍在了黑风肩膀,似要将自己全部果断与坚决传给黑风一般。
至于那终逃脱刀疤毒手的猴头,一旁低头站在,并非在听对面之人的一言半语,而是在偷夸自己机灵聪明,要命的节骨眼上能言善道又救了自己一命,可是,明明是有两包的,难不成真是进山里掉了?对,就是进山里掉了。
“我的虎心豹胆一直都在,所以才应下那女人的要求,兄弟,哥想过了,与其我们窝在这深山里,真不如听那女人的话,搏一搏,兴许,黑风寨真就能名扬武林,威振黑白两道呢!”黑风理所应当的解释着。
“大哥好生糊涂,眼下这女人的所作所为,大哥就真的放心,她真会死心塌地的为大哥做事?让她成了大哥的女人,即圆了大哥的美人梦,她不一样在大哥之下,众兄弟们之上吗!再说了,成事后,大哥更可高枕无忧,还愁那女人不死心塌地的跟着大哥,唯大哥是尊。猴子,你怎么说!”刀疤的话到也在理,更狠踢了一旁低头不语的猴头,两人之力终胜过一人。
本就对血千叶不死心的黑风,在如此劝说下,原本的计划彻底拍定。
一连三日,春喜过的提心吊胆,为自己,更为那有了身孕的小姐。正如眼下,她与天悦的活动范围仅限于逍遥居的小院,而此时房中,夜狼正禀报着血千叶当初给的新任务。他们的人已依安排,去了魏郡,宅子产业因为是买现成的,所以花了些大价钱,却省时省力,那老六果真没让他的女主子失望,茶楼生意已得心应手。至于郡中的乞丐之流,老六已然着手血千叶给出的命令。
“你让火房在张落什么呢?”夜狼不禁说了句题外话。
血千叶眉头顿挑,很是糊涂的说道,“我?我几时管过火房的事,春喜也不会参和,现在我跟天悦的一日三餐,全是春喜在此单独做!”
“不是你?那他们张落什么?”夜狼自语,事已报完,还有太多的事等着他这员大将去做。
叫来守门的偻偻,命其到火房偷偷打听,今日可有寨宴?
待派出的人回来禀报时,血千叶轻点了点头,将人挥退,待门关上的刹那间,机警与冷冽将血千叶包围,黑风无事献殷勤,竟然特命火房准备丰盛晚饭,更要在他自己的屋中犒劳近来甚是辛苦的二当家。早不请晚不请,偏在她发现了那东西后,这顿饭,她推不掉,也不会推,既然来了,不好生准备,怎么对得起他们。
今夜真不是个赴宴的好日子,星月不开,阴云滚动,急风嘶吼,整个寨中好似有厉鬼在哭泣。叮嘱满脸满眼忧心如焚的春喜守着天悦,她会安然无恙的返回。为了安抚春喜的极度不安,血千叶一脸轻松的将霹雳火拿了出来。
一间室内漆黑一片的木屋,正处于黑风木屋的斜对面身,可是,就在这片漆黑中,挺拔的身影,如狼般锐利的寒眸,盯视着黑风的住处,观望着自逍遥居走出的娇小身影。白日里血千叶的话,让走出逍遥居的夜狼,先去了火房,打听才知黑风今晚之举,跟在黑风身边近一年多,对其了解不少,黑风可不是那种重情重义的热络主,今夜又是单请一个女人,竟管她是二当家的,这其中的蹊跷让夜狼格外谨慎,既然跟随了她,份内之事他知道该如何做。
吼叫的风将女人披在身后的柔丝吹起、吹乱,天际阴云翻滚的越发激烈,谷地天气变的快,变得猛,至于何时去,全看老天的意思了。
尽管如此,却阻止不了一双纤纤玉手推门而入,屋中等候之人立即起身,将那款步而来的女人迎了进来。一双熊眼将灯光映照下娇美的女人,从上到下好一个查看,尤其双袖。
嫣然轻笑,女人不满的轻斥,大当家这眼神也太过露骨了,亏得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否则,定会误会,大当家今晚请客是别有深意。
黑风扯开噪子很是爽快的大笑了起来,今晚是为二当家准备的辛劳饭,更想跟二当家一起说说这黑风寨以后要如何个走法。
“呵呵,没想到,大当家的如此心细,我人都未到,大当家这酒就已经给斟上了。”血千叶眉飞色舞,温言软语的说道。
“应该应该的,我久等你不来,一时手闲就斟了酒,来来快坐下,你我边吃边聊。我可听说,二当家的可是海量!”黑风满面嘻笑,更很有风度的,待女人坐下后他才落坐,大手一伸,本是摆在一起的两个酒壶,被分摆在了他与血千叶的碗筷旁。
一个粗人几时来的这许多讲究,连酒壶都分开准备。
奈何,黑风举杯再三,可对面的女人迟迟不肯碰杯对饮,黑风眼中明显有了急色。没用的草包,这点耐心都没有,怎能不让她起疑。
“你看不起我!”公鸭噪又粗又重的说着,酒杯已重重的放到了桌上。
“大当家的千万别瞎想,我这几日里身子着实不舒服,这酒正与我所服的补药,犯冲呢!”
“胡说,几时听过,酒也能犯冲的。那行,二当家的身子重要,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只止一杯,二当家的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个面子喝了它!”黑风酒杯再起,诚心相邀。
面子,他的狗屁面子值几块碎银子。死男人,再给你次机会,到时候去了阎罗殿,你也不亏!心中如此想,女人的脸上渐扬起娇美妩媚的笑,轻起身子,手举酒杯,身姿摇动的走到了黑风面前,未待黑风反应明白,血千叶强压着厌恶与恶心,坐到了黑风的腿上。黑风一声抽呼,清晰的传入了血千叶的耳中。
“如若,大当家的真心疼我,那就替我喝了这杯啊,来吗,大当家的才是海量呢!”
娇的入心,媚的入骨的声音,让黑风喉结滚动,熊目火苗窜动,那双脏爪子已然爬到了血千叶的小腰上,如此暧昧之机,黑风竟然向后仰着头,皮笑肉不笑的,说什么也不肯喝血千叶越送越近的酒。
“唉呀,看你,成心不领人家的情呢!”不知是女人手颤,还是男人激动的坐不安稳,那酒竟然全数撒了出来,黑风到是笑了起来,轻松的笑。
“算了,我再亲自为大当家的斟上一杯,就用我跟前的这个酒壶!”
“不不,还是喝我的吧,我的酒烈!”
“烈酒哪有女人家的柔情似水醉人啊,来,我给斟上!”
未待血千叶移杯,酒杯口已被黑风捂住。
“这个好,还是烈酒喝起来对味啊!”黑风解释着,那脸上的笑难看更假得可怜。
“好好,就听大当家的,我就用这烈酒,来敬!”女人一手持杯,一手把壶,哗哗的酒声甚是好听。
黑风得意的双目只顾色眯眯的看着腿上的尤物,却未看到,女人的小手指甲,全浸在了酒中。
色,能养人,更可杀人。
玉手持杯将酒亲自喂进虎口,正待男人闭眼狠品烈酒的冲劲时,女人瞬间闪离那令她做呕之地。怀中顿失香艳,黑风板着脸,怒目中映出的又是那夜女人噬血的笑。
“你这是?”黑风立即问道,心不受控制的开始发寒,肚中竟有丝丝隐痛,莫不是让这妖精的笑吓着了?
而对面的女人不言不语,端起她跟前的酒壶,打开壶盖轻闻了闻,最后,玉手轻抬,将酒缓缓倒在了地上。酒水打湿了地面,酒香逸满全屋。
“你这是做什么!唉呀,我的肚子,痛,痛啊!”
“痛?真的很痛吗?我都说了烈酒不好喝了,大当家真是不听话啊,早知道就喝我这壶里的酒,无非,让自己火烧火燎,饥渴难耐罢了,那也不至于死人啊!”
血千叶说的云淡风轻,却让忍痛中的黑风瞪大双眼,伸出颤抖的手指着对面的女人,不敢相信更口锋不紧的说道,“你知道那酒里有媚药!”
媚药?果然不出她所料,该死的男人,敢算计她,那就休怪她狠绝。
女人笑道,“不知道啊,不过,现在知道了,我谢过大当家,让我如此长见识。为了回敬你,今晚的鬼天气,真好适合你上路。”
“你要杀我,这酒,这酒?娘的,老子先杀了你,等,等到了地府,老子也要先,先,啊,痛,杀!”
哗啦脆响随即轰然一声,满桌酒菜连同整张桌子,被巨痛中的黑风掀翻,凭借那股子恨意与最后的挣扎,黑风向血千叶扑去。
一个旋身,刚躲过黑风的狠扑,血千叶急跑到门口,向门外,向这阴森的黑夜,发出了尖厉的呼救声。
扑通一声,黑风摔倒在地,无论如何折腾也无法再起身,只有那右手仍奋力的向血千叶所在的方向狠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