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眉还没有来得及找白媚,事实上,她也没有白媚的联系方式,正苦恼要怎么联络上她,白媚却主动找上门了,身边,还带着一个男孩,五六岁模样,几乎同穆严是一个模子刻印出来的,只除了那双大眼,带着些许白媚的娇媚,眼尾微微勾起,带点桃花眼的味道,只是小男孩的表情,没有同龄孩子应有的活泼,太沉静了,更甚于,有些自闭。
“HI,心眉,新年好啊,有空聊聊吗?就一会。”白媚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是心眉看出,这笑容,很勉强,并且复杂,而她的脸色,没有新年的喜气,反而,有些苍白憔悴。
穆严,同她说了?心眉思忖,女人对感情,总是没有男人放开,也之所以,受伤的总是女人,洒脱如白姐也逃脱不了情字。心眉暗暗一叹,露出笑容点头。
“白姐,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我们找个地方谈吧。”心眉倒不是怕白媚看不起,而是屋子里面很简陋,连张凳子也没有,并不是谈天的地方。
白媚沉默,牵着小男孩的手走在前面,来到一家小型的咖啡店,到处,是一片新年的喜气,来到咖啡店,店长还热情的给了小男孩一个红包,说了几句吉祥好听的新年话,小睿原本有些畏缩的小脸终于露出小小的笑容。
他很懂事,只是,太过依赖母亲了。
“心眉,你的肚子看起来,六个多月了吧?”白媚是过来人,只是,带着明显的失望,连她也错看了她,那天,她还自告奋勇的当她的伴娘,结果却是一场闹剧。
“是的。”心眉要了一杯牛奶,加了糖搅拌,抬头:“这是你同穆大哥的儿子,睿儿吗?”
白媚点头。
“他们长的真像。”心眉由衷的说道,突然脑海中,一张只有夜深人静才会浮现的脸孔清晰的出现在脑海,穆严说,她肚子里面的,也是儿子,那么——心口一动,居然,是一张缩小版的面容,冷御的,赶紧甩头。她到底在想什么,梦还没有醒吗?冷御已经与宋凌霜一起了,只有她——唇角勾勒出一抹淡淡自我嘲讽的笑容,她果然傻的可以,大白天的还在做白日梦。
“你呢,你肚子里面的,像谁?我认识吗?该不会是小睿的弟弟或妹妹吧?”白媚嘲讽道,没了之前的热情,反而,冷艳。
“白姐,你-你什么意思?”心眉拧眉,听出她的嘲讽意味。
难道白姐误会了?以为孩子是穆严的?心眉很无语了,这个穆严,他到底要干什么?何况她孩子都这么大了,穆严总不会那段时间也在中国吧?
她居然也有一脚踏两船的本事,不错,心眉自我安慰一番,小脸却沉了下去。
“你们的事,他都跟我说了。心眉,说实在的,我挺佩服你的,难怪,冷也被你骗了。”白媚自我嘲讽一番。
心眉隐隐动怒了,白姐看起来挺精明能干的一个人,怎么穆严几句话她就认定她欺骗了?
感情,将人的理智都摧毁了、没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了吗?
“白姐,我同冷御的事,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今天我们不谈他。但是,我不希望您误会我,孩子同穆大哥一点关系也没有。你只是失去理智了,我不怪你。”心眉清楚明白的回答她的问题,如果,她想要问的是这个问题。
“小睿,那边有滑梯,去那边玩。”白媚温柔的对着儿子说道。
“妈咪,我不喜欢玩滑梯。”小男孩清晰有力的回应,抓住她的衣摆不放,小脸警戒的盯着心眉。
“乖,妈咪同阿姨有事谈,过去那边。”温柔中带着威严,小男孩撇了撇嘴,头偏了偏,还是走过去。
“小睿知道穆严是他的爸爸吗?”心眉真的觉得小睿太安静了,这不是好现象。
白媚摇头,顿了顿:“心眉,他同我说,你们要结婚,到意大利去。如果孩子不是他的,为什么他要这么做?”白媚很失落,当年她即使有了孩子,孩子差点因为他没了,但是,他却——
“我不会和他结婚。”心眉摇头,又道:“我同他,只是那天在教堂—在教堂,他突然陪我在那边坐了一个几个小时,很耐心的陪着我,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是白姐……”心眉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那天,他一直陪着我坐在教堂,送我去冷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是那天他对我而已,只是一个陌生人,一个陌生人,却可以默默的陪着我度过最难熬的时刻,白姐,我很感激他,所以,他来找我,我也当穆大哥朋友,我们就是这样而已。”
不该伤心,毕竟她已经试着放下,但是想起那天的情景,心脏还是忍不住阵阵的抽痛,眼眶灼热,莫明的泪开始凝聚,心眉赶紧移开目光,看着窗外。
今天是年三十,每个人都与家人一起,往年这个时候,她会与妈妈一同忙着购买年货,但是今年,没有,她就一个人——一个人做饭,发呆,不敢回家,更怕爸妈在那个小区抬不起头做人。
爸爸说了,如果她要孩子,就一辈子不要回家。家,她没有家了!
所有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她不怨,但是,心头的孤单却随着年关的走进越加沉重,只能坐在小屋内,同孩子说话借以忘掉自己的孤寂。
哪怕,她多么想回家、想跟以前一样,一家四口和乐的过个红火的年。
白媚似乎感受到她的伤心,看她无意识的摸着肚子,终于忍不住质问:“心眉,为什么偏偏是冷?”
“啊?”心眉转头,呆呆的,失神的看着白媚。
“你的孩子,不是冷的,为什么要骗冷?你知道吗,冷本来真的想要跟你好好过日子忘掉宋凌霜的?但是你辜负了他的信任。”白媚有点激动,心眉痛苦,冷难道就好过吗?而这次他出国,为的还是宋凌霜……
是为她自己激动,还是,为冷御?心眉静静的看着她,看的白媚反而狼狈的闪躲。
“白姐,我只能告诉你,我没有骗他,哪怕有,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这个,你不懂。现在他与宋小姐真正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是很好吗?我本来就是一个,一个第三……”话突然哽住,想要笑,哪怕笑容比哭还难看,心眉却一点也挤不出来,只能看着外面的一家三口,几岁的小男孩坐在父亲的肩膀上,每个人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她的幸福,在哪里呢?又失神了!
白媚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那温馨的画面,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他双臂交叠在桌上,头枕着,也偏着头看着窗外,从未发觉,原来自己的儿子,也是渴望父亲的,哪怕她给予的再多,也抵不过一个父亲的重要性,哪怕冷御给了小睿一个姓氏,却给不了真正的父爱。
“苦衷?”白媚嘲讽:“什么苦衷?让冷当了冤大头就是你的苦衷?你这是什么逻辑?”白媚有些咄咄逼人,继续追问:“你的孩子,究竟是谁的,冷还是穆严?或者,两个都不是?”这两个名字,她几乎是咬着说出来的。
“白姐,孩子不是穆严的,我肯定告诉你。但是孩子是谁的,我说了你也不信就不必说了。”心眉淡漠的回应,想不到,在白姐的心中,她也是一个骗子了。
“那穆严为什么……”白媚的心还在摇摆之间,难得的浮现没有自信。
“白姐,本来我找你就是为了这个事情,没想到你比我早一步。你同穆大哥,你们——”心眉突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毕竟他们的事,她了解的不多,每次穆严来找她都秉承沉默是金,而她也就静静的,两人交谈的并不多。
“我们?”白媚突然很失落,看着儿子:“你知道他的背景吗?”
“我见过他的枪。”还是他逼婚的时候拿出来吓自己的,心眉突然想起他对冷御怀有莫明的敌意,赶紧追问:“白姐,冷御同穆大哥,他们之间-呃,是不是有过节?”想起穆严一贯冷漠风动皮不动的模样,那天提起冷御,他却一副恨不得吃了他、仿佛两人有血海深仇般。
“他们?”白媚奇怪的盯着心眉,挑起一边细致的柳眉:“他们没有过节。”很肯定的语气。他与冷御怎么可能有过节,最多……
“但是,他-明明——”心眉现在真的是一头雾水,还是伸手不见十指的那种大雾。怎么他们说话她都听不懂,还是真的是她自己出问题了?变笨了?
“他同你说什么了?”白媚追问,也被心眉弄的一愣一愣的。
“他没说什么,但是他一提起冷御,脸色就变的很可怕,还要当我肚子孩子的父亲,所以我才会以为他们有过节。”心眉努力回想那天他说的,好像真的没有说什么啊,但是他的表情,就是很骇人,很阴骛恐怖。
白媚沉思,好半晌,两人就这么静静的。
“心眉,告诉我,冷说的话,是真的吗?这个孩子——”白媚似乎有些头绪,自信亮丽的风采回来了,笑容终于有了几分过年的喜气。
“在穆大哥的认知里,孩子是冷御的。”心眉给了她一个模糊的答案。
“认知?”白媚怪异的看着她。
点头!毫无迟疑的点头!
“不会你自己不知道孩子是谁的吧?”白媚脱口而出,才惊觉这话问的有多伤人:“心眉,我不是侮辱你的意思,我就是……就是……”白媚难得的结巴。
“我懂!但是白姐,穆大哥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加清楚不是吗?”心眉云淡风轻一笑,并不在意她直率的话。
白媚似被雷打醒一般,恍然大悟,指着她的大肚子:“那冷为什么说孩子是野种?而且你们交往才多久,但是孩子却已经这么大了?”
心眉神秘一笑,很狡黠的笑容,看的白媚都被她别样的风情给迷住了,目瞪口呆的。
“秘密!”
“……”白媚无语!
“既然这样,心眉,你就同他结婚吧。”白媚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脸色很严肃。
“白姐,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这次轮到心眉被她吓倒了,手上一抖,牛奶洒了一桌。
白媚妩媚一笑,拂了拂披散的卷发,抓起一撮把玩,摇头:“我不是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白姐,你爱穆大哥吗?”
“爱?”白媚似乎有点迷惑,努力思索,这个问题,好久没有人问她了。
“是的,你爱他吗?”心眉肯定的点头。
白媚似乎掉入了时间的漩涡,过往的片断,清晰的回放,却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犹豫不决。
“你知道吗?当初睿儿差点就没了。”白媚温柔的看着还偏着头靠在自己双臂上的儿子,母爱流溢。
“因为穆大哥?”
“是的,这也是我为什么要离开他,我们之间有太多过不去的坎。他的事业,我的孩子——心眉,我刚刚不是开玩笑,这次,他会好好的保护你的孩子,那件事,是他的心坎。”
“这是你们的事情,为什么要让我卷入你们的是非?你们太自私了。”心眉指控,大眼很失望。
“心眉,穆严接近你是很自私,但是让你嫁给他,是他的补偿。你也知道他的背景,一个不小心……何况现在说不定道上的人已经认定了你的身份。”
“我不会嫁给他,白姐,请你告诉他,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只想带着孩子安分的过日子,你们的恩怨是非,与我无关。”心眉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包包就要离开。
“心眉,孩子是冷的,那就有关,你躲不了。心眉,听我的,趁事情还来得及。”白媚没有阻止,很冷静,冷静的过分。
“孩子是我一个人的。新年快乐,白姐。”心眉快步离开,路经睿儿时,停了脚步,拿出一个红包,摸了摸他的头发,毫不犹豫的离开。
白媚深思的望着她倔强的背影,揉了揉太阳穴,走到小睿身边,朝他笑笑也一同离开。
“你们是谁?你们要干什么?”心眉努力镇定,在强悍挤进屋内关门的两个男子趋逼下,身子节节后退,无奈屋子真的太小,没几步她一个不稳跌坐在小床,很狼狈却警觉的看着眼前两个一看就不是善类的黑衣男子。
其中一个戴墨镜的男子朝另外一个点了点头,只见那男子快速的上前,强壮灵活的虎臂一抓,心眉反抗的双手已经落入男子的大掌中,毫无抵抗的能力。
“救命啊-抢劫啊——”才喊了两声,男子粗鲁的掏出手帕塞入她口中,将她双手反绑,顾忌到她的大肚子不好扛,一个横抱身子悬空快速出了门。
“呜呜——”心眉扭动笨拙的身子,不停的甩头,大眼盈满水雾,绝望的看着路过的人在黑衣人冷酷的气势下惊怕的低垂头装作看不到,没人敢伸出援手。
这些人究竟是谁?难道……心眉闪过穆严身边的人,也都是一身的黑衣黑裤外加墨镜,但是,穆严要见她也不用绑架她吧?虽然她拒绝了他好几次,而且,他的人最起码也见过自己几次,为什么要用绑的,明说不就好了?
还是,黑社会的人就这样,得不到就用强的?因为挣扎而勒的疼痛的双手还在提醒自己,这些人粗鲁的要命。
一想到可能是穆严,心眉渐渐冷静,没有再挣扎,反正照这个情况她挣扎反而会伤到自己,任由男子将她塞入一辆黑色的大奔车内,男子也快速的钻了进来。
心眉才狼狈的坐定,眼角却瞄到一辆熟悉的车子——穆严的车子!
心眉震愕了,他来找自己,那绑架她的这些人又是谁?
“呜呜——”心眉踢向其中一个男子,爬到窗口,用头撞着窗口怦怦响,期待穆严可以看到自己。
男子见此,低咒一声,毫不留情使力将她的脑袋压下,车子咻的一声快速离开。
“进去——”毫无防备的一推差点跌倒,心眉踉跄的站稳了身子,一头长发凌乱披散,遮挡了视线。
“阿强,对待孕妇特别是这么美的孕妇要温柔点,伤到孩子担心穆老大跺了你。”一道声音顿时响起,大概几十岁,略微沙哑。
心眉甩了下头,终于将碍眼的长发甩开,看清了说话的人——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理着平头,看似悠闲坐在老板椅,眼神却不停闪烁,一看就知道不怀好意;食指与中指还夹了一根雪茄,深吸了一口吞云吐雾,屋内顿时一阵呛人的雪茄味。
心眉冷冷的瞪着他,沉默,事实上,她要开口也开不了,心脏却以要命的速度飞快的撞击着,脸色微微煞白。
她现在可以确定,这些人绝对不是穆严的人,甚至有可能是他的对头,白媚的话一闪而过,大眼惊惧的看着他。
中年男子似乎很享受她的恐惧,好半晌才朝一个男子偏了偏头,立刻有一个男子上前,替心眉松了绑,退下。
心眉一得到自由,赶紧朝门口跑去,一个男子快速的堵住门口,双手交叉身后,面无表情。
心眉放弃了,这屋子这么多个男人,简直以卵击石——努力深呼吸几口,渐渐平定急促的心跳,手腕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揉了揉刺痛的手,一道深刻的淤痕显现,在雪白的皓腕上很是惊心触目;自己拔掉手绢,丢在地上,大眼扫视了一圈,落在看似无害的中年男子身上。
“你是谁?为什么绑架我?”声音很冷静,隐约带着一丝害怕的颤抖,目光依然落在那中年男子身上。
男子也看破了她冷静语气外的颤抖,得意的大笑。
“真不愧是穆老大的女人,够冷静,哈哈……”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站了起来,大约一米六的身高,却挺着一个圆圆的肚子,比起心眉的有过之而无不及,眼睛不停的打量心眉,闪过**的猥琐。
“我不是穆严的女人,我同他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如果你打算利用我威胁穆严,那你就抓错人了。”心眉力持镇定,左顾右盼,要出去,除非眼前的男子自动放了自己。
“是吗?不是他的女人,那这个戒指,难道是假的?”男子突然抓起心眉的一手,露出那枚穆严戴上钻戒。
“你想要怎么样?”心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后退了几步,身子却贴上了冰冷的门板,无处可去。
“不想怎么样?嫂子就安心在这里住几天,只要你乖乖的,我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寒毛,不然……”男子浊黄的老鼠眼闪过狠戾,不必说,心眉也知道他要说的什么。
“要多久我才能离开?”心眉冷静了,拨了拨头发,走到一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揉了揉小腿。
“这个就要看穆老大的诚意了。来人,送宁小姐去休息,好好招待,可不能怠慢了我的贵客。”男子丢下话,坐回自己的位置,话题到此结束。
“宁小姐,请——”还是刚刚押送自己的男子,此刻的态度却无比的恭敬,恭敬的强硬。
心眉慢悠悠的站起来,丢下话:“我不会反抗,但是——”心眉反而朝男子前进几步,强调:“穆严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这个戒指,如果你拔的下来,我很乐意。”心眉晃了晃手中的戒指,看到男子吞了吞口水,貌似对这个戒指怀有敬畏之情,嘲笑一闪而过,自己打开门走出去。
“老大,现在我们要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男子赶紧问道。
“怎么办?你个蠢货,等卡斯吩咐,记住,要是她跑了,我们都活不成。”男子一巴掌甩了过去,烟抽的更凶。
“是!”被打了一巴掌的男子低垂下头,没有任何的异议。
“派人跟紧穆严,要是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向我报告。还有,给我查出这个女人肚子里面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是,属下立刻就去。”男子匆匆出去,中年男子赶紧拨通了电话,恭敬的对着那头不停的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