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人,邹燕很是尊敬,每次员工家里有人生病或是发生重大变故,他都会代表单位上门拜访。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领导。所以看到他如此失态,邹燕慌地从自己的位子上蹦起来到老人的身后,给他捶起背来。
邹燕焦虑地皱起眉头,是不是老人得了什么大病?太可怕了!
刘主任回到办公室,关上门,在位置上坐定,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抽屉。那里是用报纸包着的整整三万元钱。
他这个位置,经常会有人求他安排工作,可是现在国企也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哪来那么多的工作?
来求他的人也不能确定他是否有这样的能力,所以大多送些酒啊,烟啊,茶叶等等。收得多了,刘主任的贪欲就增长了,这些不识相的!我这把年纪了喝酒抽烟不是找死吗?茶叶又多得喝不完!也不能换成现金!求人办事就不能大方点?几百块钱的东西还想办事!哼,没门!
可是今天这个不一样,他是刘主任的一个街坊,那人一在刘主任的面前坐定,就诚恳地说道:“我家小菊,你是看着长大的,女孩嘛,我们也不图她多有出息,只要能有个稳定工作就行。你说吧,在外面打工,没两年结婚生子了,人家私企老板还不得开了她!”说着说着那人回头看了看身后没人,将三万元的现金推到了刘主任办公桌上的报纸底下。
刘主任的眼珠一瞬间凸了出来,为了掩饰失态,他笑着说道:“哎呀,你真是见外,远亲不如近邻嘛,你容我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呵呵。”
这个你先拿回去,咱街坊不讲这个!刘主任假惺惺地把钱推了回去。
“不,不,不,那啥,刘主任,一点心意,不要放在心上。”
那人说完,迅速站起走了出去。
“哎呀……”整个下午,刘主任都不停地摸抽屉里的那叠厚厚的钱。
要知道,这个国企啊,稳定是稳定,可收入真是低啊。我呢辛苦了一辈子,现在都快退休了,工资都才2600!现在是经济社会,这点钱能干嘛?呵呵呵,今晚回去,给老婆子看看,总说我的官是七品芝麻官没油水。我就让她好好看看!
他摊开一张纸,在纸上开始写下名字,虽然已经年近60,他的记忆依然不错,很快,他就把每个人都名字都写了出来。然后逐一分析,这没有空缺还是个问题哟,让谁腾位置呢?
分析了3个小时,他的额头上沁起汗珠,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大多都是有关系的。
我的妈呀,他抹了抹汗水,摘下老花镜,又重新分析了一次,发现还是没错,每个都动不了!不是退休老同事的子女,就是在任领导的亲戚,还有的就是业务骨干,要是开了业务骨干,他的主任也不用当了!
这可怎么办?他的手又攥了攥那厚厚的一叠钱。很是不舍。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响起,沉闷的赵师傅拿起了电话,电话那边传来刘主任的声音:“我说赵学强,我让你办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我,我,能不能等这个月发了工资?两年了,这孩子挺勤奋的,我不落忍。”
“还等什么?让你开除个人就这么难?你这个兵是怎么当的?哪有让领导亲自出面的?这种事都是下属扮黑脸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毕竟小邹工作一直很出色。”赵师傅唯唯诺诺地说着。
“好,我就再给你几天时间,若是你再不执行的话,你知道的,你女儿还在试用期!”刘主任重重地摔下了电话!嘴里嘟囔着:“老东西!”
赵师傅抖抖索索地在身上摸着烟,等摸出来后才发现已经都空了。
“赵师傅。”来得这么早啊?”邹燕欢快地走了进来。
老人一抬头看着邹燕眼睛开始湿润。
可是心情愉快的女子根本没有意识到异样,卷起袖子拿起拖把走了出去。
老人缓慢地起身,夹起自己的公文包,出了办公室,他目光游离地走在大街上,等走了一站后才想起来应该坐车,他这才匆匆地上了一辆公交车,坐定后望着车窗外的景色又开始了发呆。等到了终点站,全车的乘客都下去了。他还坐在原地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司机回头喊道:“老师傅。”
连喊三声,赵师傅才意识到是在喊自己。
他茫然抬头望向司机。
那人不耐烦道:“终点站到了!”
哟,糟了,赵师傅如梦初醒。连忙下车。本来是要去看看女儿的,结果却坐过了!
等他站在车间门口,就看到了女儿忙碌的身影,她正在紧张地装订着书籍,那样一丝不苟,老人目光慈祥地定定地看着。有工友发现了老人后,连忙捅了捅赵红:“嗨?好像是你老爸来了。”
赵红一回头,欣喜地跑了过来:“爸,你怎么来啦?”
老人抑制住了眼中的老泪说道:“闺女,好好干啊,有份稳定工作不容易。别给我丢脸。”
“能不好好干嘛,我和小王要结婚了,这哪里不用钱啊。”赵红嘟起嘴撒娇道。
“是是是,你说的对。都怪爸爸没出息。给不了你多少嫁妆。”
“爸爸,我只要一个正直的爸爸,你看那个王叔叔,贪污给抓了进去,害得全家担惊受怕!”
当赵红说道“正直”二字的时候,老人猛地一哆嗦。随即低下了头。
老人看着地面道:“爸爸就是路过。我走了。”
很快发工资的日子就到了,邹燕欢天喜地地领了工资刚要出门。
老人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邹燕一惊问道:“怎么啦?”
怎么少了2万块钱?
女子一听也很紧张,连忙回转帮赵师傅又数了一次,啊,真地少了2万!明明自己早上盘过一次是对的。一分不差啊!
邹燕急地背心冒汗,她很认真很认真地又盘了一次,还是差2万!
正在焦急的时候,赵师傅忽然瞪着她道:“小邹,不会是你拿了吧?”
女子完全被震呆了,这是赵师傅说出的话吗?
老人目光严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忙着买房子,别不是你缺钱吧。”
邹燕双手使劲地摇动着:“赵师傅,要知道这是犯法的,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那还有谁,只有我们俩有保险柜的钥匙,而且保险柜没有被撬过!
你不交出来是不是?好,你也干了两年了,我给你个面子。我让你选,是你辞职,还是我报警?
女子眼中含泪地看着赵师傅狰狞的面孔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半个小时后,她缓缓拿起挎包呆滞地走了出去。
刘杨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比起其他技术人员的哑巴英语,他显示出了优势。因为他利用周末苦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口语。正好,最近他的单位有个外籍的项目。需要工程师和他们沟通。但是接连派过去的几个人都不能和外籍专家很好的交流,经常出现双方手舞足蹈的局面。
刘杨瞅准机会毛遂自荐,老总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还是勉强同意了。答应让刘杨一试,结果他和老外相谈甚欢。
很快,老总任命刘杨为该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年轻的他得到了重用。
月底,刘杨一看到工资条,吓了一跳,5000元!他难以置信地盯了半天,以为是财务弄错了,诚实的他连忙去到财务论证,财务很认真地回答他:“没有错,这里面有绩效工资。你给公司挽留住了外籍项目这是应得的。”
男子开心地回到家,一进门就喊:“燕子,晚上吃什么?”
可是家里却听到了隐隐的啜泣声,他一惊连忙冲进去,就看到邹燕窝在沙发里,哭成泪人。
听着邹燕断断续续的述说。男子不停地安慰着她。他捧起女子的小脸道:“你还记得我说过如果我一个月赚5000元就养着你吗?我再也不让你在外面受气了!”
邹燕的脑海里却闪过闫太太凄苦的模样,她颤声问道:“刘杨,你不会嫌弃我吧?”“傻丫头,我们甘苦与共,我嫌弃你就是嫌弃我自己。”说完就将女子紧紧地裹紧将下巴抵在了她的头顶上。
每天,邹燕将刘杨送到门口,男子轻轻地吻一下她的脸庞道:“等我回来。”
到了周末,他们就手拉着手一个一个楼盘地逛,从价格到物业服务,到周围生活设施认真地比较着,渐渐地邹燕也淡忘了被迫离职的不快。毕竟,他们要买房子了,要揭开他们生活的新的一页了。
经过几个月的斟酌,他们终于首付了一套小户型。
当售楼人员询问他们写谁的名字的时候,他们同时说出了对方的名字。结果却相视一笑。
正在这个时候,刘杨的电话响了,是他的妈妈,他接起电话,不停地:“嗯,嗯,嗯,知道了,知道了,但是写了她的名字没有关系啊。为什么不能写她呢?”
那边老太太斩钉截铁道:“万一她和你离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