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杨听到妈妈这样说,抓着妈妈的手松了开来,他退后几步,看着这个“伟大”的母亲,用打量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她道:“我即使追她回来也是因为爱她,而决不是她背后的东西,妈妈,你真地太过分了。”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门一关上,赵芬的泪就顺着脸庞流了下来。这就是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却在自己最艰难的时候,对自己冷嘲热讽?她仰天忽然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直笑道涕泪交加。
哭了很久,夜已经深了。她抖抖索索地翻开自己的东西,存折,银行卡,还有……老头子的社保卡。忽然她眼睛一亮,对了!老头子超过了60岁,每年的医保卡是要年检的!否则社保局担心有人冒着逝者的名义冒领!
太好了!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瞬间,老太太的精神就回来了。她可以找机会见到刘俊了!
她知道儿子一定和他老爸经常联系,多少次,她也想要要到号码打过去,可是,她不是傻子,如果她知道了号码,相信刘俊一定会立刻换掉的。所以,赵芬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个理由是很充分的。你先离开了我。是你主动把退休工资和社保卡给我的,你就要信守承诺,每年回来年检!确保我能用到里面的钱!
她的脸色刹那间现出少女般的绚丽,那灰白的脸色也仿佛被神仙点了一翻,飞扬起来。
老太太想到这里,居然立刻有了困意,美美地睡去了。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给刘杨打了电话,说出自己的愿望。刘杨神色一顿道:“那我和爸爸联系吧。你就不用操心了。”说完避之唯恐不及地挂了电话。
这个死儿子,居然不告诉我电话号码?老太太气得头顶冒青烟。
刘杨转而给父亲打了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后道:“好,爸爸知道了。我要是回去,会通知你的。”
男子长叹一声,步出家门,今天他要去的地方是——法院。
上官目不转睛地盯着腕表,从法院的特殊通道进入法庭,她带着墨镜,素面朝天,身着布衣,一副寻常妇女打扮,没有人注意到她的来到,运筹帷幄的她没有选择高调旁听,而是乔装打扮,静坐在一个远远的角落里。
简月的美丽的模样在她脑海中徘徊,那天,她独自送准儿媳上飞机,令她彻底看清了儿子的态度。这个儿子已经完完全全不属于自己了。想到这里,她不寒而栗,瞪向法庭的前方。
邹燕和刘杨分别从两边步入法庭,当他们在自己的席位上站稳时,刘杨深情地看向邹燕。
此时的女子也心如刀绞,苦笑溢满娇颜。有没有人知道,曾经爱到死去活来的一对恋人,有一天会这样面对?
那法官的镜片后面的双眼,看了看坐在远处角落里的上官,神色复杂。
他暗自叹气,然后严肃地举起了锤子宣布开庭。
不一会儿,双方律师就开始了唇枪舌战,不同于律师的如火如荼,两个当事人却同时选择了沉默。刘杨低着头,眼眶里含着隐忍的泪,一言不发。
邹燕,默默地攥着纤长的手指,指节根根发白。
这时,刘杨的律师忽然话锋一转道:“她在宝宝才几个月的时候,就远赴法国,她尽到了一个母亲的责任了吗?”
“孩子都是有感情的,虽然孩子只有1岁多,但是我相信孩子对她一定很是抵触,我们不防将孩子带到法庭上来。让这个所谓母亲抱抱她的孩子,看孩子会不会反抗嚎哭好吗?”
到底是专业的律师,这一句,彻底击碎女子的心理防线,她按着面前的木制扶手,浑身颤抖起来。
刘杨,惊讶地看向自己的律师,然后带着惊恐和心痛看向不能自抑的女子。
他摆手道:“王律师,你能不能停一下?”
此时,邹燕的律师瞪起怒眸反唇相讥:“她追求事业也是为了能够做一个有抚养能力的母亲。具我所知,刘杨的房子还在贷款,孩子又刚刚出生,他们的生活压力很大,难到一个母亲就没有追求事业的权利了吗?你的所言明显有偏袒男士的嫌疑!我强烈反对你再进行这个话题!”
听众席上一片哗然,大多数人对邹燕投去了同情的一撇。本来从表面上看,对邹燕是有利的。可是,那正襟危坐的法官却将锤子严肃地一敲道:“我认为这个议题很有意义,我建议继续!”
邹燕在听到法官如此话语时,只觉到天旋地转,她紧紧地咬住下唇,艰难地忍耐着。
要知道,这是她的软肋。这是她无法弥补的痛。如果,法官同样继续这样的议题,她将有可能输掉这场官司。
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坚强变得毫无意义!
上官满意地看了一眼法官,嘴角浮起残忍的笑容。
休庭时,法官快步走下高台,来到休息室,拿出湿纸巾不断地抹着汗。然后拿起茶杯,猛灌了自己一口,安慰自己道:“没事的,没事的,只是个小小离婚官司,即使误判,也不会有人追究的。”
给自己打了气后,镇定才恢复了一些。他打开抽屉,拿起手机,忽然瞥到屏幕上妻子和女儿可爱幸福的模样,冷汗又冒了出来。
他是一个父亲,一个人一但有了孩子,就会变得柔软,所以,让他去昧着良心做事,真地会很难!
他立刻如丢掉烫手的山芋般丢掉了手机,可是那个小小东西却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法官惊恐地瞪向屏幕,谢天谢地,只是一个小小的短信,他毫无意识地打开,瞬间呆住了。
上面是来自银行的通知短信,通知他账户上已经到了十万元整。
他立刻触电般跌坐在椅子上,要知道,他现在才41岁,正是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在前途和十万元之间做选择,他肯定会选择前途。
可是,这个钱该怎么退呢?他同样不敢退?上官家的势力是众所周知的,他们的家族里还有很多人在位,自己并不是一个活在真空里的法官,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和各部门协调,到时,他又该怎么办?
重新步入法庭,法官艰难步上高台。
双方律师各不相让,令案件错综复杂起来。
最后,法官宣布,暂时休庭,择日再做审理。
经历了撕心裂肺地凌迟的女子由助手扶着走出法庭,却听到身后的刘杨轻轻地一唤:“燕子。”
女子回眸,冷漠地瞪向他,刘杨连忙摆手道:“并不是我让律师那样辩论的,希望你不要介意。”
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云朵高远,鸟鸣声声。两个曾经相爱的人,在法院的门口对视着。
他们几次欲言,几次哽咽,十年,十年的光阴让他们从恋人变成了仇人。
忽然,刘杨毫无预警地说道:“燕,跟我回去,我们从头开始。”
邹燕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男人。
淡淡开口,字字千金。刘杨,我已经不再相信幸福了。相信是一种能力。可我……已经失去这种能力了。
上官满意地摘下墨镜,来到休息室,拍了拍法官的肩膀,道:“小王,麻烦你了。”说完,迈着优雅从容的步伐离去了。
巨大的压力使得邹燕的创造灵感几度缺失,她按着绞痛的额头,在纸上涂抹着,等画出雏形后,又懊恼地看着那张毫无灵性的作品皱起秀眉,很快,她撕掉了它。然后是再画,再撕。
直到身旁的纸篓里全部都是纸屑后,面前的桌子上还没有一副成形的作品。
董总也很是着急,竞争对手的设计作品的更新速度比自己的公司要快一倍。他们几乎每半个月会推出新的设计方案,如此下去,他们的市场份额将会被对手夺去。
她徘徊在邹燕的办公室外,数次想要推门而入,却被女子痛苦的模样阻止了脚步,忍了忍后,她还是无奈地转身离去了。
哎,毕竟,她也是个母亲。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令邹燕难过地皱起了秀眉。董总是救他与水火的伯乐,她不能在这样关键时刻,让她的公司失去战斗力!
邹燕站起,拿起茶杯,并从茶叶盒里狠狠地抓了一把茶叶放了进去,然后,想了想,再度拈了一些,放入茶杯。
冲入热水,女子跌在椅子里,等茶水稍微凉了一些后,她一口气灌了下去。然后拿起纸笔自虐性地投入了工作。
已经冰冷的晚饭被放在一边的茶几上,夜深了。女子仍然在埋头工作。直到凌晨四点,她才躺入沙发,盖了一条薄毯勉强闭上了双眸。
等到9点钟同事们陆陆续续来到的时候,董总的桌子上已工工整整地放着三幅完整的设计图。
董总攥着那凝着汗水的图纸,有些难过地给工厂打去了电话。
很快,工厂派人过来,和邹燕商讨了一些细节后,拿着图纸走了。
极度疲倦的女子却没有一点困意,她独自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看着茶杯里的茉莉花旋转。这时,董总轻轻地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