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童书昆虫记(世界文学名著典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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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蜜蜂 猫和红蚂蚁

蜜蜂

有些时候,我希望能够了解更多关于蜜蜂的故事。我曾听人说过蜜蜂有辨认方向的能力,无论把它们抛到哪里,它总是可以自己回到原处。于是我想亲自去试一试。

有一天,我叫我的小女儿艾格兰在屋檐下等,然后我在屋檐下的蜂窝里捉了四十只蜜蜂。我把捉来的蜜蜂放在纸袋里,带着它们走了二里半路,接着打开纸袋,把它们丢在那里,看它们能不能自己飞回来。

为了区分飞到我家屋檐下的蜜蜂是否就是被我扔到远处的那群,我在捉来的蜜蜂的背上做了白色的记号。在做记号的过程中,我的手被刺了好几口,没法子,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我一直坚持着,有时候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疼痛,只是紧紧地按住那蜜蜂,直到把工作做完。可是,结果还是有二十多只蜜蜂在做记号的过程中损伤了。当我打开纸袋时,这些憋闷了好久的蜜蜂“蜂拥而出”,向四面飞散,好像在区分该从哪个方向回家。

放走蜜蜂的时候,空中吹起了微风。蜜蜂们飞得很低,几乎就要触到地面了。我猜想,也许这样可以减小风对它们的阻力。可是,它们飞得这么低,怎么眺望到它们遥远的家园呢?

在回家的路上,想到它们所面临的恶劣环境,我暗自猜想它们一定找不到回家的方向了。可是没等我跨进家门,艾格兰就冲过来,她的脸红扑扑的,看上去很激动的样子。她冲着我喊道:“有两只蜜蜂回来了!它们在两点四十分的时候就回到巢里,还带来了满身的花粉。”

我放飞这些蜜蜂的时间是两点整。也就是说,那两只小蜜蜂在三刻钟左右的时间里飞了二里半路,这还不包括采花粉的时间!

那天天快黑的时候,除了已经回来的两只外,我们还没见到其他蜜蜂回来。可是第二天当我再次检查蜂巢时,看见竟然又有十五只背上有白色记号的蜜蜂回到了巢里。这样,二十只蜜蜂中有十七只没有迷失方向,它们准确无误地回到了家!尽管空中还刮着逆向的顶风,尽管沿途尽是一些陌生的景物,但它们确确实实地回来了。也许是因为它们怀念着巢中的小宝贝和丰富的蜂蜜吧。正是凭借这种强烈的本能,它们回来了。的确,这不是一种超常的记忆力,而是一种不可解释的本能,而这种本能正是我们人类所缺少的。

我一直不相信这样一种说法,那就是猫和蜜蜂一样,也能够识得自己的归途。直到有一天我家的猫的确做到了这一点,我才不得不相信这一事实。

有一天,我在花园里看见一只并不漂亮的小猫,薄薄的毛皮下露出一节一节的脊背,瘦骨嶙峋的。那时我的孩子们还都很小,他们很可怜这只小猫,常常塞给它一些面包,还把面包一片一片都涂上了牛乳。小猫高兴地吃了好几片后头也不回地就走了。尽管我们一直在它后面温和地叫着它,“咪咪,喵喵——”,可是它还是大踏步往前走,看也不看我们一眼。可是隔了一会儿,小猫咪又饿了。于是它从墙头上爬下来,又美美地吃了几片。孩子们怜爱地抚摸着它那瘦弱的小身体时,眼睛里充满了同情。

为此,我和孩子们进行了一次谈话,最后我们达成一致,决定收养这只可怜的猫咪。后来,它果然不负众望,长成一只小小的“美洲虎”——红红的毛,黑黑的斑纹,虎头虎脑的,还有着锋利的爪子,所以它的小名就叫做“阿虎”。后来阿虎有了伴侣,她也是早先到处流浪而后被我们收养的。后来它俩又生了一大堆小“阿虎”。不管后来我家发生什么变迁,我都一直收养着它们,大约已经有二十多年了吧。

第一次搬家时,我们曾经很为它们担心:假如遗弃这些我们所宠爱的猫,它们将再度回复到流浪的生活;可是如果带它们一起上路的话,雌猫和小猫们倒还能沉住气,保持安静,而两只大雄猫——老阿虎和一只小阿虎,它们在旅途中是一定不会安静的。最后我们决定,把老阿虎带走,而把小阿虎留在此地,替它另外找一个新家。

我的朋友罗勒博士很愿意收留小阿虎。于是,我们在某个晚上把这只小阿虎装在篮子里,送到他家去。回来后我们在吃完饭的时候还谈论起这只猫咪,说它运气真不坏,找到了一户不错的人家。正说着,突然一个东西从窗口跳了进来,我们都吓了一跳。这个东西正在用它的身体在我们的腿上蹭来蹭去,仔细一看,原来这个狼狈不堪的小家伙正是那只被我们送掉的小阿虎。

第二天,我们听到了关于它的故事:它刚到罗勒博士家里时,被锁在了一间卧室里。当发现自己已经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做了囚犯时,它就发狂一般地乱跳。它一会儿跳到家具上,一会儿跳到壁炉架上,使劲儿地撞着玻璃窗,似乎要把每一样东西都撞坏。罗勒夫人被这个小疯子吓坏了,就赶紧打开了窗子,于是小阿虎就从窗口里跳了出来。几分钟之后,它就回到了原来的家。要知道这可不是容易的事啊,它几乎是从村庄的一端奔到另一端。其间,它必须经过许多错综复杂的街道,而且可能遭遇到几千次的危险,比如碰到顽皮的孩子,或是凶恶的狗,还有好几座桥。我们的猫不愿意绕着圈子过桥,于是它选择了一条捷径,即勇敢地跳入了水中——他那湿透了的毛告诉了我们一切。

我很可怜这只小猫,它对它的家是如此的忠心,于是我们都同意带它一起走。就在我们担心它在路上会不安分的时候,这个难题竟自动“解决”了:几天之后,我们发现它已经僵硬地躺在花园里的矮树下。有人把它毒死了。会是谁干的呢?这种举动可绝对不会是出自好意!

还有那只老阿虎。在我们离开老屋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它了。于是我们另外给了那车夫两块钱,请他负责找那只老阿虎,不管什么时候找到它,都要把它带到新家这边来。当车夫带着最后一车家具来的时候,他把老阿虎带来了。他把老阿虎藏在了自己的座位底下。当我打开这活动“囚箱”,看到眼前这个两天前被关进去的囚徒时,我真不敢相信它就是我的老阿虎了。

阿虎跑出来的时候,活像一只凶猛的野兽。它的脚爪不停地张舞着,嘴边挂着口水,嘴唇上沾满了白沫,眼睛里充满了血丝,毛也已经倒竖起来,全然没有了当初的神态和风采。难道它发疯了吗?我仔细地查看了一番后终于明白了,它没有疯,只是被吓着了。可能是车夫在捉它的时候把它吓坏了,也可能是长途的旅行把它折磨得精疲力竭。虽然我不能确定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它变成这样,但它因此性格大变却是显而易见的。它不再像以前那样常常口中念念有词,也不再用身体来回蹭我们的腿了,它所表现出来的只有一副粗暴的表情和深沉的忧郁。就连慈爱的抚慰也无法消除它的苦痛。终于有一天,我们发现它躺在火炉前的一堆灰上,它死了。忧郁和衰老结束了它的生命。如果它还有足够的精力的话,它会不会还回到我们的老房子去呢?我不知道。但是,这样一个小生灵,由于业已年老、体力不支无法回到老家而患上了思乡病,最终郁郁而终,这总是一件令人感慨的事吧!

当我们第二次搬家的时候,阿虎家族的成员已经完全换了一批:老的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同时又有了新的成员加入了我们。其中有一只成年的小阿虎,长得像极了它的先辈。当然,也只有它会在搬家的时候增加我们的麻烦。相比之下,母亲们和那些小猫咪倒是很容易制服的,因为我们只需把它们放在一只篮子里就行了,却不得不把小阿虎单独放在另一只篮子里,以免它把大家都闹得不太平。就这样,一路上总算相安无事。到了新居,我们先把母猫们抱出篮子。它们一出篮子,就开始审视和检阅新的环境,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过去。它们靠着粉红色的小鼻子,嗅出了过去那些熟悉的家具的气味。最后它们找到了自己的桌子、椅子和铺位。可能是发觉周围的环境确实改变了,它们惊奇地发出微微的“喵喵”声,眼睛里时时闪现着怀疑的目光。我们疼爱地抚摸着它们,给它们一盆盆牛奶,让它们尽情享用。第二天,它们就习惯如初,如同是在原来的家里一样了。

可是轮到我们的小阿虎,那情形可就大不相同了。我们把它放到阁楼上,想让它渐渐习惯新的环境,因为那儿有好多空屋可以让它自由地玩耍。我们轮流陪着它,给它加倍的食物,还常常把其余的猫也捉上去和它做伴。我们想让它知道,它并不是独自一个在这新屋里。我们想尽一切办法,让它忘掉原来的家。果然,它似乎真的“忘记”了。每当我们抚摸它的时候,它会显得十分温和驯良,听到我们叫它,它就会“咪咪”地叫着过来,同时还会把背躬起来。就这样过了一个星期,我们觉得应该恢复它的自由了,于是就把它从阁楼上放了出来。它走进了厨房,和别的猫一同站在桌子边。后来它又走进了花园。我的女儿艾格兰紧紧地盯着它,看它有什么异样的举动,只见它做出一副非常天真的样子,东张张,西望望,最后仍回到屋里。太好了,小阿虎再也不会出逃了。

第二天,当我们唤它的时候,任凭我们叫了多少声“咪咪咪咪——”,就是没有它的影子!我们到处找,到处叫,完全是徒劳无功。骗子!骗子!我们上了它的当!它还是走了!我说它是回到老家去了,可是家里其他人都不相信。

我的两个女儿为此特意回了一趟老屋。正像我猜想的那样,她们果然在那里找到了小阿虎。于是她们把它装在篮子里又带了回来。虽然天气很干燥,地上也没有泥浆,可小阿虎的爪子和腹部都沾满了沙泥,毫无疑问它是渡过河回到老家的。当它穿过田野的时候,泥土就粘在了它湿漉漉的毛上。要知道,我们的新屋距离原来的老家,足足有四里半的路程呢!

我们再次把这个逃犯关在了阁楼上,整整两个星期之后,才把它放出来。可是还不到一天工夫,它就又跑回去了。对于它的前途,我们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后来一位老屋的邻居来看我们,还提到了小阿虎,他说有一次他看到我们家这只倔强的猫咪嘴里叼着一只野兔,躲在篱笆下面。是啊,再也没有人喂给它食物了,它得靠自己的力量去寻找食物。后来我们就再也没有听到过任何有关它的消息了。我猜它的结局一定是挺悲惨的。它变成了强盗,当然也会以强盗的结局收场。

这些真实的故事证明猫和泥水匠蜂一样,有着辨别方向的本领。鸽子也是这样,当送它们离开到百里之外的时候,它们还能找回到自己的窝。还有燕子,以及许多别的鸟也是这样的。让我们再回到昆虫的问题上吧。蚂蚁和蜜蜂是昆虫中最相似的两种动物,所以我很想知道蚂蚁是不是像蜜蜂一样有着辨别方向的本领。

红蚂蚁

在一块废墟上,有一处地方是红蚂蚁的山寨。红蚂蚁是一种既不会抚育儿女也不会出去寻找食物的蚂蚁。它们为了生存,只好用不道德的办法去掠夺黑蚂蚁的儿女,把它们养在自己家里,将来这些被它们占为己有的蚂蚁就永远沦为了它们的奴仆。

盛夏时节的下午,我时常看见红蚂蚁列队出征。这支队伍大约有五六码长。当它们看见有黑蚂蚁的巢穴时,队伍前面先是一阵忙乱,而后有几只貌似间谍的红蚂蚁率先离开队伍以更快的速度往前走。剩下的蚂蚁则仍旧保持原来的速度列队蜿蜒不停地前进,有时候有条不紊地穿过小径,有时则在荒草的枯叶中若隐若现。

最后,它们终于找到了黑蚂蚁的巢穴,长驱直入地进入到小蚂蚁的卧室里,把它们从巢穴里抱了出来。在巢穴里,红蚂蚁和黑蚂蚁曾有过一番激烈的搏斗厮杀,最后黑蚂蚁败下阵来,无可奈何地眼睁睁看着强盗们把自己的孩子强行抱走。

下面,我再讲一下它们一路回去的情形吧。

有一天,我看见一队出征的蚂蚁沿着池边前进。那天刮着大风,许多蚂蚁都在前进的途中被吹落了,白白地做了池塘里的鱼的美餐。在这些蚂蚁回去的路上,池塘里的鱼又有了意外的收获,它们获得了一批食物——黑蚂蚁的婴儿。显然蚂蚁不会像蜜蜂那样,懂得选择另一条路回家,蚂蚁只会沿着原路回家。

我不能把整个下午都消耗在蚂蚁身上,于是就叫小孙女拉茜帮我监视它们。她喜欢听蚂蚁的故事,也曾亲眼看到红蚂蚁的战争,所以她很高兴接受我给她的任务。凡是天气不错的日子里,小拉茜总是蹲在院子里,瞪着小眼睛往地上张望。

有一天,我在书房里听到拉茜的声音,“快来快来!红蚂蚁已经走到黑蚂蚁的家里去了!”

“你知道它们走的是哪条路吗?”

“是的,我已经做过记号了。”

“什么记号啊?说说看,那你是怎么做的呢?”

“我沿路撒了小石子呀。”

我急忙跑到园子里,拉茜说得没错,红蚂蚁们正沿着那一条白色的石子路凯旋呢!

我取了一片叶子,截走几只红蚂蚁,放到别处。这几个“路盲”就这样迷了路,而其它蚂蚁则凭着它们的记忆顺着原路回去了。这证明它们并不是像蜂那样,能够直接辨认回家的方向,而是凭着对沿途景物的记忆找到回家的路的。所以即便它们出征的路程很长,需要几天几夜,但只要沿途不发生变化,它们照样能够回到原来的出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