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秦子昊竟站在我们身后,也不知道我们的话他听到多少。他站在我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头,轻声对我说,“妞妞,跟我过来。”
我被秦子昊带到了一个房间,“妞妞,这是我以前住的房间,你今晚在这里休息。我怕萧萧醒了以后还会闹,我们明天再回去。”
秦子昊让我躺在了床上,他就坐在我身边,修长的手指放在我脸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抚摸着。看着他的眼神好似很疲劳,我有些心疼。
这些年我们都在成长,我仿佛看到了我身边这个男人,他有着强烈的责任心。哪怕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他都能够爱他如斯。而我却几次三番的因为吃醋而胡闹。我想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我的支持,我的坚定。
我握住了他放在我脸颊上的手,默默地给他勇气。
秦子昊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小心思,俯身下来轻轻吻了吻我的唇角,悠扬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哄道,“傻妞,什么都不用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来办,我只要你乖乖待在我身边,不离不弃。”
“好,不离不弃。”我轻声说,眼神却很坚定。
早晨睁开眼睛时,秦子昊竟还坐在我身边,那一晚他一直都那样静静地坐着。看到我醒来,他宠溺的啄了啄我的额头,笑着打趣说,“我家傻妞在哪儿都能睡得那么香。”
“那是因为有你在身边。”我娇嗔着钻进了他的怀里。
他紧紧的抱着我,笑得极其爽朗。
起床后我们去了婴儿房,萧萧小小的身子缩在彭倩如怀里,那双眼睛即使紧紧闭着都能看出它高高的肿着,彭天泽坐在床边一直静静地望着那对母子,墨黑的眼眸中是深深的哀愁,我相信所有人中最痛苦的莫过于彭天泽了,一个连儿子也不能认的悲哀的父亲。彭倩如再可怜,至少他还有个那么可爱的儿子相伴左右。
看到我们进去,彭天泽站起了身,尴尬的朝我们笑了笑。彭倩如微微抬了抬眼皮,看到我又垂了下去。
那天萧萧一直睡到中午,醒来后他出奇的安静,安静地我们有些害怕。
“萧萧,爹地带你去洗脸。”秦子昊笑着抱起孩子,他竟没有一丝挣扎。
中午彭天泽下去买得饭,萧萧坐在秦子昊腿上竟乖乖的吃了一碗饭。
“萧萧,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爹地说?”秦子昊低柔的声音诱哄他说话。
他摇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彭倩如似乎也急了,接过秦子昊怀里的萧萧,哭着说,“萧萧,你快跟妈咪说说话,别让妈咪担心。”
萧萧懂事地伸出小手,轻轻擦拭彭倩如脸颊的泪水,“妈咪不哭,爹地不要我们了,萧萧长大了会保护你。我们不要他了,我们不要那个坏人。”
我看到秦子昊深深拧紧了眉,彭倩如则哭得更厉害了。
“妈咪不要哭,萧萧长大了真的会保护你。萧萧不会像爹地那样说话不算话,说好了陪萧萧长大他却做不到。萧萧要男子汉,说话算话的男子汉。”孩子稚气的声音却满含怨气。我听着都有些心酸。
秦子昊闷哼一声,一把将彭倩如怀里的孩子抱过来,无奈的声音轻斥道,“萧萧,是谁教你这样讲话的?什么叫爹地说话不算话?爹地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过?”
“你说过会陪萧萧长大的,你现在不要我和妈咪了。”他说着说着就哭了,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即使再努力的伪装坚强,也假装不了多久。
秦子昊眼中闪过一丝心疼,低柔的声音哄道,“萧萧,爹地和你妈咪离婚了,但是爹地还会陪你长大,爹地会经常和妞妞阿姨来看你。”
“我讨厌坏阿姨。”萧萧怒吼了一句。
那一刻心微微抽痛了一下,我想从今以后在他心目中,我永远都会是抢他爹地的坏阿姨了。想到他曾经对我的尊敬与喜爱,心里酸酸的。
“萧萧,不准这样说妞妞阿姨!”秦子昊脸立刻沉了下来,“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爹地和妞妞已经相爱很多年了。”
“我不听,我不要听,她就是坏阿姨。”萧萧一边用力甩头,一边用小手指着我。
秦子昊大概是被惹怒了,抱着他放在了地上,厉声训了一句,“萧萧,你怎么越来越不懂事,越来越没礼貌?”
孩子经不起吼,‘哇’的一声又哭了出来,哭得人心情烦躁。
彭倩如把碗筷狠狠地砸在地上,把萧萧重新抱回了自己怀里,对着秦子昊怒吼道,“秦子昊,你给我滚,我的儿子不用你在这里教训。他不懂事,他没礼貌,还不是你以前宠出来的。现在他说了你不爱听的话了,你就这样骂他,你以前从来都没有对他这么大声说过话。”
说完两母子又抱在一起哭了出来。
秦子昊一掌拍在餐桌上,“妞妞,我们走。”说完他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当秦子昊打开门时,萧萧突然哭着跑过来抱住了秦子昊的腿,凄惨的声音哀求着,“爹地,不要走,不要丢下我和妈咪,不要跟坏阿姨走。”
原本已经心软的秦子昊听到那声‘坏阿姨’,立刻又沉下了脸。
“萧萧,爹地过几天再来看你。”秦子昊掰开他的双手,拉着我彻底走出了公寓。
车子一路上飞速的驶往我们自己的公寓,我看到秦子昊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我想他现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很矛盾也很挣扎。毕竟那两年都是那个孩子在陪伴着他。
我伸出手握住他的,无声的握着。
秦子昊低低笑了两声,反握住我的手,紧紧地握着。接着他把我直接搂到了怀里,低沉的声音在我耳边轻声说,“妞妞,对不起,又让你受委屈了。”
“不会,一点儿也不委屈,只要在你身边就够了。”我轻轻偎在他的怀里,满足的说着。
那天晚上秦子昊紧紧地抱着我躺在床上,醇厚的声音悠扬地传入我的耳中,“妞妞,我后悔了,当年我不该盲目的为了阿泽,糊里糊涂的答应那场婚姻,现在想抽身,却深深地伤害了那个孩子。这些年来,我一直把他当亲生儿子对待,我把所有的爱都寄托在他身上,细心的呵护。我怕我们大人犯下的错,会报应在他身上,我怕他有缺陷,怕他渐渐的会不健康,所以我竭尽全力的疼他,爱他,代替阿泽来给他父爱。这些年,他也同样带给了我许多的欢笑。自从你离开了我,我发现我的生活似乎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乐趣,所有的动力,后来是这个孩子的诞生,让我逐渐有了笑容。妞妞,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伤害这个无辜的可怜孩子。可是我发现我的犹豫狠狠的伤害了我最爱的妞妞。”
黑暗中我紧紧握住他的手,这是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向我倾诉他心中的疼痛,听着他的话我也心疼了。
“秦子昊,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萧萧会原谅我们的。”我低沉的声音有力的对他说,似乎也是在对自己说。
那一晚,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一直到天亮。
第二天他坚持要在家里陪我,而我却坚持让他去公司。后来我在想,有时候倘若我不那么倔强,很多悲剧是不是就不会发生。
秦子昊被我哄去了公司,我一个人盘腿坐在落地窗前,我想了很多很多。
我在想我给秦子昊的是不是真的就是所谓的幸福。如果宋子齐不能帮我找到合适的心脏,或者三年或者五年我就会离开秦子昊,我不知道到时候他是否还能坚强的忍受我的再次离开。我甚至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他。秦子昊他爱我,即使有一天他知道我不能为他孕育孩子,我想他也不会怪我,可是他心里就真的没有遗憾吗?我为了自己,自私的重回他的身边,把他如今的生活彻底搅乱,却又无法保证能给他永远。
想到这里,我突然有些后悔了。
拨通了宋子齐的电话,我对着那头淡淡的问,“宋子齐,你帮我找到合适的心脏了吗?”
那头顿了一下,接着紧张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宋子齐,我不想死,我还想和他白头偕老。我不想丢下他一个人,你快点帮我找到合适的心脏好不好?”我对着手机泣不成声。
那边深深叹了口气,安抚似的对我说,“丫头,别担心,我一直在帮你找,很努力的在找。”
“宋子齐,谢谢你,你一定要帮我找,一定要帮我找到。”
挂断了电话,我又拨了楚阳的电话。
电话接通,那头戏谑的声音传来,“哟,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你这没良心的丫头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我不理他的调侃,直奔主题,“楚阳,我问你,我能不能怀孕?”
“如果你想死的话,你可以怀孕。”那头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对我说,我似乎可以想象出他此刻那张冰冷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