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别说了!”幕少城大声打断我。他的表情不是不耐烦,而是心疼,抑或是害怕。
“不够,我还没说完。”我嘶吼着盖过他的声音,“当时安平的妈妈也在,就是你阿姨。我又跪在她面前求她借我钱,求她救救我妈妈。但是你知道她是怎么做的吗?她和你妈妈把整箱的冥票一捆捆的砸在我头上,说是我妈妈很快会用到。那一刻,好痛,头好痛,心好痛。”
“不要说了,猫儿,不要说了。”幕少城哽咽着抱紧我。
我再次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继续,“你知道她们还做了什么吗?她们一声令下,城里大大小小的医院都拒绝给我妈妈治病。那个时候我一遍一遍的打你电话,我好无助,真的,好无助,可是每一次电话那头的声音都是你妈妈。”
“那段时间我被她支去了美国。”
“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秦子昊出现了,他要买我。只要一次,就能救妈妈。那个时候我别无选择。可是当在他面前一件一件把衣服脱光时,我脑子里都是你,我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犯罪。我后悔了,我告诉自己再无路可走,我也不要背叛你。可是,你的妻子秦子珊给我下了春药,我下贱的哀求秦子昊要我。”
“够了!不要再说了!”他怒吼,用力的摇晃着我的肩膀,“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我流着眼泪笑了,我倔强的继续说下去,“是我太过自信,太自以为是,我以为即使我犯的错再大,你都不会不要我。可是当你知道那件事后,你提出了分手。那个时候我是怎样哀求你的,你还记得吗?”
“你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解释,为什么要现在才告诉我。”他几乎咬牙切齿的说着,猩红的眼睛里水雾迷蒙。
“你给过我机会解释吗?你结婚前我打过多少电话给你,你从没有接过。”
“我怎么会不接你电话,我等得就是你来求我不要结婚。可是你始终没有出现。”他双唇紧抿,脸颊泛白。
我笑,笑得有些张狂。“我想你该回去问问你的老婆大人或者母亲大人。我是真的打过无数个电话都被挂断了。甚至我还收到你的短信说你的事已与我无关。”
说完我站起身,我想让他知道的真相,他都已经知道。今天的目的已经完成。在我转身离开的一瞬,幕少城跪在地上抱住了我的双腿。
“猫儿,一切都源于误会,我们重新开始。”
我深呼吸,语气平静的对他说,“幕少城,放手吧,结束了就没有开始了。明天的婚礼我希望你能准时参加。我好想让你看看我幸福的样子。”
“不,猫儿,求你不要结婚,不要跟他结婚。”他的声音瞬间略带沙哑,带着哭腔。这个男人在哭着求我不要结婚。
我平定了气息,一脚将他踹开,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公寓。
六月的微风徐徐的吹打在脸上,似轻抚,似按摩,可是这颗心为什么怎么吹都无法平静。一直以来,我怕他受伤,一个人承担着残酷的真相。此时此刻他都知道了,他哭了,伤心了,也后悔了。可是为什么丝毫没有报复的快感。
坐在公交站台,看着一辆辆车从我眼前经过,我甚至连抬脚的力气都没有。眼看着天色渐暗,我依旧不想回去,那充满喜气的婚房,那疼我爱我的男人,让我有种强烈的犯罪感和压迫感。心乱不已。
“老婆,快接电话,快接老公的电话……”幼稚的铃声从我的肩包里传出,那是无聊的秦子昊自己录得音。路人纷纷含笑望我,那笑容仿佛是在祝福我们。
“秦子昊。”我低低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
“老婆,你回家了没?请帖送到没?”
“请帖送了,还没回家,等你来接我。”
“那怎么不给我打电话?”那头语气有些不悦,我仿佛可以看到他此刻拧紧眉的样子。
我笑着回答,“我在等你打给我!”
那边哼了一声,不爽道,“如果我不打给你,你怎么办,是不是不打算回家了。”
“那我就一直等,等你打给我,等你来接我。”
秦子昊在那头训了我几句,让我报上了此刻所在的地址。
他来的很快,一下车就怒目视我。嘴里凶狠的喊我,“妞妞……”
我在他开骂之前,跑过去抱住了他的腰。“别骂我了,我知道错了,我只是想撒撒娇。”
“傻妞!”他双手紧紧抱着我,碎碎的吻印在我头发上,异常柔软。
我会等,一直等,直到有一天我还在原地等他来接我,而他已经转身去接别人了。
我们的婚礼在教堂进行,即便我跟秦子昊说过婚礼一切从简,他依旧办得声势浩大。前来的嘉宾个个有头有脸,把整个教堂都坐得满满的。人群中我一眼望见了我的父亲,和秦子昊的父母一起坐在最显眼的第一排,低声交谈着什么。一个月不见,他似乎消瘦了很多。
这样的婚礼,原本应该被父亲牵着手转交给新郎,但是我没有。我是由秦子昊牵着一路走过去。庄严的教堂被秦子昊装修的有些富丽堂皇,到处充满喜庆。和他的结合终究还是避免不了高调。
和秦子昊手牵手走在红地毯上,我的视线微微扫过两旁,看到刘军在对我笑,却始终没找到幕少城的身影。这也是我预料之中的事。也许是感觉到我在开小差,秦子昊握着我的手紧了紧。
牧师用一串流利的英文问秦子昊是否愿意娶我,照顾我,他十分干脆的回答‘Yes,Ido!’。
当问到我时,我心情复杂的望了一眼我身边略微紧张的秦子昊,笑着说‘Yes,Ido!’
然后我们互相交换戒指,接着我们在神的面前拥吻,接受神的祝福。
那一刻,我好想哭,好想哭,我在心里呐喊了一句:妈妈,我幸福了,你看到了吗?
简单的仪式,庄重的誓言,从此将两颗心紧紧的连在一起,合二为一,永不分开。我多么希望这就是婚姻永恒的物语。只是很多时候,事不如人愿,所谓的誓言,也有随风而逝的一天,所谓的真爱,也终有变质的时候。
那一日,秦子昊的父母包下了整个五星级饭店,宴请宾客。我和秦子昊随着他的父母还有我父亲坐在了主桌,不需要每桌敬酒,不需要太多的礼节。就像是团圆饭似的,我们坐在一起吃顿饭。倒是其他桌的客人,纷纷起身对我们祝福。那仿佛受过专业训练般异口同声说出的祝福语,让我暗自感叹,难怪人们誓死追求权力,不仅因为它可以带给你金钱,荣誉,还可以让你高高在上。
我和秦子昊笑着向大家致敬。秦父发话:“大家能来已经是给秦某最大的面子,我在这里替两位新人谢谢大家的。今天不讲究任何礼节,大家随意吃喝,开心就好。”
说完一窝蜂的人点头说是,各自归位。
我们这一桌是最有头有脸的人物,秦子昊的父母,幕少城的父亲,我父亲,以及其它一些政界高官,还有彭天泽。
秦子珊没来参加我们的婚礼,这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甚至自从妈妈出事以来,我都没再见过她。
“阿泽,你看子昊都结婚了,你也得抓紧了。”彭天泽的旁边坐着一位大人物,从他的语气,他看彭天泽的眼神,我猜想应该就是彭天泽的父亲。
“昊子这人吧,平时挺聪明的,没想到这次笨了回,竟然这么早就把自己关进了囚笼。”彭天泽调侃。惹得他父亲狠狠瞪了他一眼。
“你这是赤果果的嫉妒!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理,有本事你也找一个我家妞妞这样的女孩出来让大家瞅瞅。”秦子昊反驳回去,嘴角挂着自豪的笑容,仿佛我是他的骄傲。
彭天泽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你们现在结婚了,剩下的一件大事就是生个胖小子给我们抱抱。”秦母笑着对我们说。
彭天泽随声附和,“是啊昊子,等你们生了娃再来耀武扬威的话,我就真的要羡慕了。”
“放心,不会让你们等太久的。”秦子昊心情大好的说着,完全不顾虑我的脸已经红到脖子。
他说完,众人都哈哈笑了起来。秦子昊也憨憨的笑着,将我搂得很紧。
我不知道如果秦子昊知道我不想生小孩他会怎么想,此刻我选择闭嘴,不去影响他今天的好情绪。
我的父亲一直安静的坐着,头深深低着,偶尔抬起头看我,那眼神也是复杂的。
直到宴会散场,他才握着秦子昊的手,认真的嘱咐,“子昊,好好照顾筱雅。”
秦子昊似乎对我的父亲也没什么好感,冷冷的恩了一声。
看着那个男人转身离开的背影,有点瘦削,有点孤单,连步伐都是缓慢的。那一刻我觉得他似乎一下子变老了很多,不再是以前那雷厉风行的安将军。我有点恍惚,是不是真如他所说,他是爱妈妈的。